世界級藝術家如何記錄疫情:竟然有人收集非典時的空氣

1月20日,差不多從這個時間點開始,生活被保鮮膜包裹著,隨後被塞進魔幻現實主義的世界。

武漢肺炎求救、雙黃連熱銷、李文亮醫生去世……

每一個上熱搜的字,像手持著除顫儀,一次次電擊心臟。

這個時間段,對於遠離暴風雨中心被迫窩在家裡的人,更是深切的無力感。

能做的事,除了收拾家務,在網絡上劍拔弩張,平臺捐款,家族群裡定時轉發最新數據外,所剩無幾。

於是,我開始想之前的藝術家,在面臨此類情況,他們是如何應對?如何記錄?如何讓更多的人記住?


世界級藝術家如何記錄疫情:竟然有人收集非典時的空氣

徐冰《空氣的記憶》

每每談及新冠肺炎時,相關性最高的一定是非典。

而像這類具有很強感染性的病毒肆虐時,我們怕人群、怕接觸,怕空氣。


世界級藝術家如何記錄疫情:竟然有人收集非典時的空氣


而在2003年4月,北京非典情況最為嚴峻的時候,藝術家徐冰用自己的方式記錄了這場“戰役”。

他在北京的街頭收集了一瓶空氣,將其作為一個藝術作品,名為《空氣的記憶》,標記是:2003年4月29日北京的空氣。

事後他在談論這個作品時說,人在那種情況下,會焦慮,但能做的甚少,只能保存一些空氣,或一縷塵。


20世紀80年代的時候另一種傳染病——艾滋病,也在美國首先被發現,但因為當時政府忽略、傳播途徑不清楚等原因,很多人不幸患上此病,其中包括很多藝術家。

1987年,艾滋患者維權組織“ACT UP”(AIDS Coalition to Unleash Power)在紐約成立。其中藝術家們積極地參與到各種活動中,為“ACT UP”運動製作海報、標語,抗議政府對艾滋病患者不公正的對待。


世界級藝術家如何記錄疫情:竟然有人收集非典時的空氣

Gran Fury霓虹燈裝置作品《讓記錄展現……》(1987)

倒轉的紅色三角其實是納粹時代,拘留所裡代表同性戀的標誌。據說之所以是這個標誌,是因為其所謂的女性氣質和“倒立”的傾向而羞辱同性戀男子。而此時的它被賦予另外一種含義,是反抗,是不甘沉默。

下面的 “沉默=死亡”,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藝術家用這樣的方式呼籲大家不再沉默,也不再懼怕艾滋病。


世界級藝術家如何記錄疫情:竟然有人收集非典時的空氣

1991年,以紐約畫家帕特里克·安格斯(Patrick Angus)和攝影師艾倫·弗雷姆(Allan Frame)為首的15名藝術家成立了“視覺艾滋”(Visual AIDS)組織,以對抗當時美國社會上對艾滋病患者的漠不關心,甚至是心懷恐懼。後再在百老匯舉辦的“託尼獎”上,藝術家製作了3000個紅絲帶,發給了現場的明星和觀眾。後來“紅絲帶”這一個標誌也很快在全世界流傳開來,被認為是艾滋病預防的標誌。


美國作家羅伯特·阿特金曾經說過,“艾滋病對公共文化產生巨大的影響,不只是侷限於當代藝術,而是全球的文化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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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對於我而言,印象最深刻費利克斯·岡薩雷斯-託雷斯(Felix Gonzalez-Torres)為自己和愛人羅斯所創作的這兩個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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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和左二

託雷斯和羅斯是一對情侶,他們非常相愛,但不幸的是他們撞上了“艾滋病”病毒。

1991年他的愛人羅斯很不幸死於艾滋病。

當最愛的人先離開時,而且是該死的傳染病,那應該如何記住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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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完美的情人)》

這個作品名為《無題(完美的情人)》,在牆上掛著兩個電池掛鐘。

時鐘開始的時刻相同,但隨著時間的流失,兩者總有一天會岔開時間,直到最後的電池耗盡停止擺動。也就像他們的生命一樣,總是有一個人先行告別。

託雷斯在1988年的一封私人信件裡寫道:
“Don’t be afraid of the clocks, they are our time, time has been so generous to us. We imprinted time with the sweet taste of victory. We conquered fate by meeting at a certain TIME in a certain space. We are a product of the time, therefore we give back credit were it is due: time.
We are synchronized, now and forever.
I love you.”
“不要害怕那時鐘,它是我們的時間。時間已經對我們過於慷慨了。我們用勝利的甜美給時間刻上印記。我們用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和空間相遇征服了命運。我們是時間的產物,因此當時間將至,我們也以時間來回饋。
我們是同步的,現在直至永遠。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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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羅斯在洛杉磯的肖像)》

另一個作品也被稱為“最甜蜜的墳墓”

菲利克斯回憶羅斯的時候,曾經這樣說:“他得病之前身材非常火辣,也非常壯碩,如果你讓他去蓋房子,他可能馬上就能搞定。”

於是他把愛人健康時體重相當的糖果,堆在了展廳的一個角落,允許欣賞者帶走,並品嚐這份甜蜜。

而糖果每少一顆,羅斯的生命也就消失一克。

就像羅斯患病時,他的身體亦是如此,慢慢慢慢的甜蜜和體重消耗殆盡。

但第二天,會重新將糖果按照他身體的重量補齊,意味著羅斯的再一次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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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杜薩之帆》


《梅杜薩之筏》是我最喜歡的藝術作品之一。

它並不是講病毒,而是講海難。之所以將它在此提及,是我想討論當藝術家面對像自然災害、疾病等無法抵抗的事件時,該如何表達,如何用自己的藝術語言去詮釋,去記錄,去影響。

而這個作品,是對我影響很大的一件藝術作品。

《梅杜薩之筏》是法國畫家泰奧多爾·籍裡柯於1819年創作的一幅油畫。

這幅畫來源於一個真實的事件。

1816年7月,法國政府派遣巡洋艦“梅杜薩號”,載著400多名官兵及少數貴族前往聖·路易斯港。肖馬雷伯爵被任命為梅杜薩的船長,但他幾乎沒有航海經驗,,由於他指揮錯誤,在途經西非海岸的布朗海岬南面時不慎擱淺,造成災禍。隨後,船長卻和一群高級官員乘救生船逃命了,剩下160名乘客被拋在臨時搭製成的一隻木筏。
在面對事物越來越少,人卻越來越狂躁的情況下,他們開始歇斯底里,自相殘殺。


一些人想砍斷纜繩,企圖讓所有人完蛋,有些人去阻攔,爆發一次次激烈的搏鬥。
最後有些人因絕望跳海自盡,有些人被殺死,或者被餓死,甚至有些人為了生存,去偷偷啃噬剛死去同伴的手肘。最後僅剩15人被沿海經過的阿爾戈斯號救起,但仍有人後因病死去,最後僅有3人生還。
這件事情成為當時最大的醜聞,但路易十八政府怕此事張揚出去受到輿論譴責,只在官方報紙上發表簡短消息,悄悄通過軍事法庭判處船長降職和服刑三年就了事。
後來倖存者不服,上訴未果後,將此經過寫成報道發佈,於是此事件一時間讓各界輿論譁然。

26歲的籍裡柯,走訪了生活的船員,傾聽他們最真實的遭遇,同時為了畫面的寫實度,他特意對腐爛的屍體、重危的病人等進行現場寫生,還拖一個生還者木匠製作了一隻木筏模型,讓黃疸病人做模特兒,以便描繪出最真實的情況。最後他耗費18個月創作了這幅最為震撼人心的作品。


世界級藝術家如何記錄疫情:竟然有人收集非典時的空氣

最後倖存的15個人試圖向遠方船隻求救的絕望場景。它的尺寸也非常的大,畫中人的尺寸幾乎接近於真人,前景的屍體甚至大過真人一倍,所以距離越近,震撼效果也最強。


世界級藝術家如何記錄疫情:竟然有人收集非典時的空氣

畫面採用了兩個金字塔的構圖,木筏岌岌可危,床單被做成桅帆,巨浪一次次的擊打著筏邊。船上的人反覆下一秒就會被浪花捲走,但他們還是用僅有的精力,努力地揮舞著手中的布巾,企圖希望能悄然而至。


世界級藝術家如何記錄疫情:竟然有人收集非典時的空氣


《梅杜薩之筏》在1819年在巴黎第一次展出後,收到評論家的批評,說其內容過於恐怖,令人驚駭,但也有一派認為它其中包括著一些激進。後來,波旁當局意識到這幅畫揭露了海軍的無能,但又不敢公開指責,就買走了這幅畫,並將《梅杜薩之筏》捐贈給盧浮宮美術館,在那裡永久珍藏。


藝術可能無法改變太多現實,但它最大的作用是影響和銘記。

藝術是將歷史鑲嵌於骨髓裡,而歷史是不能被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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