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 S.艾略特是英國20世紀影響最大的詩人,文藝評論家,代表作為長詩《荒原》,194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空心人》是艾略特的代表作之一。
魯迅曾說:“悲劇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撕毀給人看。”
T.S.艾略特將《空心人》展示、撕裂給我們看,如一面鏡子,照照我們自己的靈魂,也許我們能找到本真的路。
空 心 人
【英】T.S.艾略特
一
我們是空心人
我們是填充著草的人
倚靠在一起
頭腦裡裝滿了稻草。唉!
我們乾巴的嗓音,當
我們在一塊兒竊竊低語
寂靜,又毫無意義
好似乾草地上的風
或我們乾燥的地窖中
耗子踩在碎玻璃上的步履
呈形卻沒有形式,呈影卻沒有顏色,
麻木的力量,打著手勢卻毫無意義;
那些穿越而過
目光筆直的人抵達了死亡的另一王國
記住我們——萬一可能不是那迷途的
暴虐的靈魂,而僅僅是
空心人
填充著草的人。
賞析:喧囂的世界,我們的內心是否真正平靜而自信?
這是作者1925年內心強烈的感受。
現代生活表象物慾橫流,映射到人的內心,世界是如此的怪異:我們的頭腦塞滿了稻草,嗓音沒有意義,行動也是麻木,目光依然死亡......
是什麼讓作者有這樣的感受?
因為我們成了徒有虛表的空心人,沒有了思想,沒有了靈魂,沒有了信仰,這世界分明是死水一潭!
二
眼睛,我不敢在夢中相遇
在死亡的夢幻國土
它們不會顯現:
那兒,眼睛是
映照在折柱上的陽光
那兒,是一棵搖曳的樹
嗓音
在風的歌唱裡
更遠更肅穆
相比於一顆在消逝的星。
讓我不要更接近
在死亡的夢幻國土
讓我也穿上
如此審慎精心的偽裝
耗子外套,烏鴉皮,十字棍杖
在一片田野中
舉止如同風的舉動
不要更接近——
不是那最後的相聚
在黃昏的國土裡。
賞析:面對現代文明瀕臨崩潰、希望頗為渺茫的困境,精神極為空虛的生存狀態,世界呈現出怎樣的景象?
空心人看見的是在黃昏的國土裡,那是死亡的夢幻國土,視野所及:是耗子外套、烏鴉皮、十字棍杖......
空心人是失去靈魂的現代人的象徵,意象是虛無縹緲的,世界是死亡的悽慘,這樣的現實世界讓人觸目驚心和孤立無助。
沒有了靈魂,如何能救助我們自己呢?
三
這是死亡的土地
這是仙人掌的土地
石頭偶像在這兒
被升起,在這裡它們接受
一隻死人手的懇請
在一顆漸逝的星子的光芒裡。
它就像這樣
在死亡的另一王國
獨自甦醒
而那一刻我們正
懷著脆弱之心在顫慄
嘴唇它將會親吻
寫給碎石的祈禱文
賞析:在這死亡的土地上、死亡的王國裡,好在還有一顆星子!
這顆星子還發著微弱的光芒,照耀著這將死的王國。
脆弱的文明即使在顫慄,也將如燎原的星星之火.......
即使面對的是一望無際的荒原......
四
眼睛不在這裡
這裡沒有眼睛
在這個垂死之星的峽谷中
在這個空洞的峽谷中
這片我們喪失之國的破顎骨
在這最後的相遇之地
我們一道暗中摸索
迴避交談
在這條漲水的河畔被集中匯聚
一無所見,除非是
眼睛再現
如同永恆之星
重瓣的玫瑰
來自死亡的黃昏之國
空心人的
唯一希望。
賞析:在垂死的峽谷中,在空洞的峽谷中,人們彷彿將窒息而死........
眼睛是我們唯一在黑暗中摸索的星火,它將成為永恆之星,照耀那至黑的夜空和死亡的黃昏之國,更是空心人的唯一希望!
我們如何找到自己的眼睛和星子嗎?
荒原裡的星火:
從詩人的詩句裡,我們讀到的是一種焦慮,一種對眼前事物的厭倦和鄙棄。
但是,詩人並沒有就此喪失鬥志,從“摸索 ”“重現”“永恆的星星子“唯一的希望”這些動詞或表意象的物來看,詩人內心的掙扎與矛盾。、
我們也隨同詩人一道,反省自己內心所需的東西,該用什麼充實我們的大腦和靈魂?
雖然痛苦的過程令人絕望,但畢竟人是屬靈的,有星火喚醒信仰和靈魂,我們就能重裝上陣,就能找到那光明的心靈國度!
正如《爆裂鼓手》所言:
人一旦有了夢想,怎麼活都是有靈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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