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百篇推出“最可爱的人”系列特别报道
忆往昔峥嵘,缅国家英雄。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之际,封面新闻邀您一同追寻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足迹,回顾“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火岁月,寻访健在老英雄,听“最可爱的人”讲述那段可歌可泣的历史记忆。不忘历史,弘扬抗美援朝精神。
老兵档案
姓名:黄继光
籍贯:四川中江
经历:黄继光出生1931年。1952年3月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1952年10月19夜,黄继光在上甘岭战役攻打597.9高地作战中,用身体挡住敌人机枪口,为战争胜利而牺牲。1953年4月8日,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为黄继光追记特等功,追授“中国人民志愿军特级英雄”称号。第15军委员会在追认他为“模范团员”的同时,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封面新闻记者 王祥龙 王攀 摄影报道
10月20日,是黄继光牺牲68年的纪念日。记者在中江黄继光纪念馆见到解说员黄拥军时,他正为游客们讲述着三爸黄继光的英雄事迹。
黄拥军为游客讲述三爸黄继光的故事
刻下黄继光名字的朝鲜五圣山,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中部战线的咽喉要点。而上甘岭的得失,则决定着五圣山的归属。1952年10月14日至11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与“联合国军”在上甘岭及其附近地区展开了著名的“上甘岭战役”。
在上甘岭战役中牺牲的特级英雄黄继光,是四川中江人。1952年10月19日晚,黄继光所在连队接到命令,在天亮之前夺取上甘岭西侧597.9高地。战斗打响,志愿军部队在0号阵地受敌重火力阻击,连续组织3次爆破均未奏效。眼见拂晓,黄继光带领两名战友冲向敌人暗堡。在多处负伤、弹药用尽的情况下,奋身一跃,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的机枪,为战役的胜利英勇献身。
中江黄继光纪念馆浮雕
“上甘岭0号阵地被中国人民志愿军占领后,战友在暗堡处找到了三爸的遗体。他的前胸被机枪洞穿,仍保持双臂伸出,扑向机枪口的姿势。”坐在中江县黄继光纪念馆铜像前,黄拥军伸出双臂,模仿着黄继光英勇的一跃。
遭欺压背狗“游街” 借衣服参军入伍
1931年,黄继光出生在中江县一户贫苦农民家庭,10岁被迫到地主家放羊,受尽虐待责骂。一次,黄继光在河里捞河虾,伪甲长的一条狗被打死在河沟里。伪甲长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黄继光打死了他的狗。于是将死狗绑在黄继光身上,押着他“游街示众”并不断踢打。有老百姓站出来帮着黄继光说话,他才挣开死狗,得以脱身。
黄拥军小时候,爸爸常用三爸黄继光的故事,来教育黄拥军。“爷爷被地主逼死后,奶奶带着二爸、三爸和爸爸一起生活,日子很穷困”。
黄拥军回忆,一年冬天的夜里,天寒地冻、没有食物。奶奶邓芳芝带着三个孩子,蜷缩在床上。全家唯一能御寒的,只有一件传了三辈的破棉衣。邓芳芝见着三个孩子挨饿受冻,十分不忍,哭着说“我去拿点老鼠药,我们死了算了”。
“我爸爸他们都哭了,三爸却不同意这样做。”黄拥军说,三爸告诉奶奶“就算是喝凉水,也要坚持下去”。
邻居李二婶听到黄继光一家的哭泣声。了解原委后,李二婶从家里拿来了一点粮食,以及三根红薯。“正是这三根红薯,救了全家的命。”讲到这里,黄拥军眼眶微红。
1950年10月,毛主席向全国发出号召“抗美援朝 保家卫国”,并组建抗美援朝志愿军开赴朝鲜战场。次年3月的一天,黄继光作为村里的第一人,主动报名参加志愿军。
“我三爸当时就决定参军,他找到征兵的军官,说他要参加志愿军入朝作战。”黄拥军说,军见黄继光矮小瘦弱,告诉他明年再来。当时黄继光就说“我今年已经20岁(实际年龄只有19岁)了。”
黄拥军回忆,当时,赤着脚的三爸蹦跳着从外面回来,爸爸黄继恕看到后,问三爸为什么这么高兴?三爸便说了他被允许参军的事情。
母亲邓芳芝送别黄继光
奶奶邓芳芝知道了黄继光参军的消息,她告诉黄继光说“你到了战场,要听党的话,勇敢杀敌”。送黄继光的当天,家里却拿不出一套像样的衣服。在邻居家借了一套衣服后,家人将黄继光送到了20公里外的镇上。
以身挡机枪牺牲 遗体仍保持前跃姿势
在短暂的培训后,黄继光被分到15军135团二营6连担任通讯员。战斗打响前,黄继光和战友李继德一起观看了一部苏联影片,名字叫“普通一兵”。电影讲述了苏联战士马特洛索夫用身体堵住机枪眼的故事。
1952年10月19日,黄继光所在营,已经在上甘岭与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激战了4昼夜。当日夜间,部队接到命令,必须在天亮之前,攻占597.9高地。
战斗打响,志愿军战士英勇作战,很快拿下3处阵地。但在进攻到0号高地时,部队受阻。隐藏在敌人暗堡工事内的机枪以及其它重火力,成为前进的最大阻力。
上甘岭战役弹片
在组织三次爆破行动均未奏效后,即将拂晓。眼见攻击任务没有完成,连长万福来准备带人再次行动。此时,黄继光主动请战,被任命为代理班长,带着吴三羊、肖登良两人冲向敌人的暗堡。
冲锋途中,吴三羊被敌人击中牺牲,肖登良也负伤无力再冲锋。冲到距离敌人暗堡附近时,黄继光腿部、肩部也中弹。他拉开手雷,奋力扔向敌人暗堡,一声爆炸后,敌人的机枪哑火。此时,冲锋号响起,战士们又一次朝着0号高地冲锋。
“其实手雷只是炸塌了碉堡上的土,土把瞭望孔和机枪掩盖了。”黄拥军说,敌人将泥土拨开,机枪对准冲锋的志愿军战士,继续响了起来,不断有人倒在冲锋的路上。
黄继光奋身一跃
见此情景,黄继光喊了一声,随后奋力一扑,用胸膛挡住了敌人的机枪。“据三爸幸存的战友说,当时还能听到机枪打进人肉体的闷响。”黄拥军说,但是三爸喊的那一声是啥,却没人能听清。
黄拥军介绍,黄继光的牺牲,为战役的胜利打下基础。当战士们攻占0号高地后,发现黄继光的遗体仍然是前扑的姿势。战友们把黄继光就地掩埋,做了标记。三天后,黄继光的遗体才被战友带走。
黄继光的血衣
1953年4月8日,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为黄继光追记特等功,追授“中国人民志愿军特级英雄”称号。第15军委员会在追认他为“模范团员”的同时,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追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和金星奖章、一级国旗勋章。
“可爱祖国”手帕赠母 最后家书写于战斗中
1962年,中江县黄继光纪念馆落成。母亲邓芳芝,捐赠给纪念馆一件物品,如今仍作为文物存放。这是一张白色为底的手帕,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了“可爱祖国”四个大字。
赠与母亲的手帕
时间回到1951年3月,黄继光等战士即将入伍。送行的队伍走了20公里,将他们送到镇上,群众为黄继光送上一张绣着“可爱祖国”的手帕。转过身道别时,黄继光将这张手帕送给了母亲邓芳芝。
“这张手帕,奶奶非常爱惜。据父亲讲,在三爸入朝作战后,奶奶每逢思念孩子时,都会拿出这张手帕,一个人跑到后山上默默流泪。”黄拥军说。
黄拥军介绍,入朝作战后,黄继光几次给家里来信。“三爸从小贫苦,没有机会学习文化知识,在部队,他学会了简单的文字和英文,例如:缴枪不杀、立即投降等。但要写复杂的书信,只能请指导员代写”。
黄继光最后一封家书,写于1952年4月29日。那时候,部队正处于与敌军交战的过程中。他在信中提到“目前虽有少些困难,请母亲不要忧愁。想咱在前封建地主压迫下,过着牛马奴隶生活。现在虽有少些困难,是能够渡过去的。要知道咱们英明共产党,伟大领袖毛主席正确领导下,幸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志愿军战士庆祝胜利
不同于亲生弟弟黄忠凯的忠字辈,黄拥军的名字,是奶奶邓芳芝亲自为他取的。黄拥军说,“拥军”代表着奶奶对后辈人的殷切期望,爱党爱国拥军,是黄家的传统。黄继光牺牲后的1954年,邓芳芝又将小儿子黄继恕送上抗美援朝战场。据悉,68年来,黄家前后已有16名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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