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欲望

1

县城最有名的那家火锅店里,广燕嘴里还含着一口毛肚,却没心思嚼了。嘴角一道红油流下来也顾不上擦。她盯着曹倩,一副焦急的样子:倩姨,到底什么法子,你倒是说呀!

曹倩不吭声,默默地把烫好的羊肉卷和海带一片片往广燕碗里夹。

广燕更急了,就差没把曹倩的手给摁住。她想知道曹倩的那句“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你干不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倩得的是肾衰竭,急需换肾。换肾要很多钱,她没有。

她都快45了,也没成个家,没个男人,没个子女,只有广燕这么一个……怎么说呢?朋友的女儿。

可怕的欲望

广燕是窦梅的女儿。打记事起,广燕就没见过她爸,也不知道她爸是谁。只记得自己一起跟着妈妈四处漂泊。

走投无路时,只有曹倩一个人向她们母女伸出了援手。曹倩自己的老公车祸去世,条件也不太好,但却还把嘴里抠出来的那点儿留给她们。如果没有她的接济和帮助,母女俩还不知道怎么扛过去。

后来窦梅病逝,也是曹倩照应了广燕几年。直到广燕有了工作,能自食其力,才放开手来。

所以广燕心里一直把曹倩当亲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总不忘买来孝敬曹倩,遇上什么开心的糟心的事儿也要跟曹倩唠唠。

她还老是吐槽曹倩,一把年纪了也不赶快再找个男人,跟她妈一样,半辈子没个依靠。

再后来,曹倩被确诊肾衰竭,广燕急坏了。想到曹倩可能跟她妈一样撒手人寰,她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好在曹倩运气好,遇到了合适的肾源,也配型成功了。但那高昂的手术费像一座山一样横在眼前。

为这,广燕愁得整晚睡不着觉。可曹倩居然还有心思给广燕过生日,叫她出来吃火锅。

广燕哪有心情吃,嚼了两口,又忍不住伤感,问起曹倩钱的事。曹倩就秃噜出一句:办法不是没有……

2

可怕的欲望

所以,到底是什么办法?

广燕搁下筷子,再次表明:只要能救你的命,让我干什么都行。你总不会叫我去杀人放火吧!我妈走得早,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我一直拿你当我亲姨!

曹倩说她知道。

知道你还不说?你不说,我不吃了。本来我就不想来吃的。你现在病着,我哪儿还有心情过什么狗屁生日?

广燕说着,鼻子一酸,涌出泪来。

我要你冒充我女儿,你干吗?曹倩终于开了口。

啊?

我要你冒充我女儿,跟我去骗一个男人,你肯吗?

什么男人?怎么骗?为什么要冒充你女儿?广燕一脸问号。

曹倩说的那个男人叫许忠海,是省城一家建材店的老板。年轻时,曹倩在省城打工时,跟他有过一段儿。这里头恩恩怨怨不好说,也说不清,反正最后分开时,许忠海挺恨她的。

这么多年,两个人再也没联系过。如果贸然去问他借钱,肯定是借不到。但曹倩知道许忠海多年前出了一场意外,伤了根本,不能生育。

一个男人,尤其是个事业有成、有点小钱的男人,到了他那个年纪,却没个一儿半女,该多痛苦啊!如果曹倩这时候主动找上门去,说他其实有个女儿,那……

不瞒你说燕子,你长得跟许忠海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刚好年龄也合适。只要咱俩合计一下……

广燕不语,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含辛茹苦养大了女儿,这么多年再苦再难没找过他一次,现在实在走投无路才来问他要钱,他能不给吗?除非他不想要这个女儿……他这些年,大概是想孩子想疯了吧!这家大业大的,替别人养孩子不甘,自己又生不出来,心里能好受吗?所以我看这个事,行!燕子,你说呢?

可怕的欲望

广燕说不出来。她有点乱。

我说什么来着?法子是有,但你干不了。你跟你那个妈一样,老实巴交的,只有被人骗的份儿,哪会骗人呐?来来来,当我什么也没说,吃菜!

倩姨,我干!只要能弄到钱,让我冒充谁的女儿都行!只是 ,万一他要做亲子鉴定,怎么办啊?

曹倩夹菜的手顿在半空,表情也定格在脸上:你……真的愿意?

可不?大不了手术之后咱们想法子把钱还给他。到时候他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告我们吧!我就怕骗不了,怕他要做亲子鉴定。

他敢提亲子鉴定,我就立马带你走!

3

广燕是真心想救曹倩的,否则她不会跟着曹倩干这种风险极大的缺德事,不会任由一个半老头子把她死死地箍在怀里嗷嗷哭泣。

许忠海的眼泪鼻涕糊了她一脸,嘴里呼出的浓重的烟草气充斥着她的鼻腔,使她难受。

但或许因为对男人心怀愧疚,或许对方有着身份地位和金钱的加持,又或许这种认亲场面自带悲情,广燕并没有对这个男人产生厌恶。

她只是慌,非常慌。

男人哭了很久,又捧着广燕的脸左看右看。他越是仔细端详,广燕越是不安。她扭过头看曹倩,曹倩早已哭肿了眼睛。广燕不禁叹服,倩姨好演技啊!她不仅演技好,还很淡定,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随后,是许忠海跟曹倩的独处时间。他有太多的事情要问,有太多的情况需要了解。

保姆端来了水果和银耳粥,广燕却竖起耳朵听着客房里对话。然而除了曹倩的嘤嘤哭泣,什么也听不到。他们聊了很久,约摸过了两个小时,门开了。

打开那扇门,已是另一副光景。

许忠海表示,他相信广燕是他女儿,也可以想象她们母女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他也不瞒她们,他前些年找了个女人结过婚,过不下去散了,现在孓然一身。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精力照顾补偿她们母女。曹倩的病刻不容缓,得马上治。既然医院那边已经做过配型,那就赶快手术吧!钱的事不用曹倩操心。

他最后叹了口气,有点愤慨地质问曹倩:要不是你得了这病,实在走投无路了,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来见我?让我一辈子不知道我有个女儿?

曹倩抹着泪恨恨道:你说对了!要不是走投无路,我才不来找你!当初是你不要我的!

许忠海懊恼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4

手术很顺利。许忠海亲自联系了省肿瘤医院最好的大夫主刀,又给曹倩请了护工全天照顾。

那边,许忠海尽一切努力来弥补他亏欠了十八九年的女儿,拼命弥补缺失了这些年的父女情。他让广燕搬进别墅,广燕死活不肯。她每分每秒都活在慌乱和罪恶中,哪敢真当自己是个公主?住在一起,许忠海难免会多问,问多了肯定要穿帮,到时候他报警,她跟倩姨可是要坐牢的呀!

许忠海攥着广燕的手,说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她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住在外头?再说了,曹倩现在还在省城的医院,她总不能扔下她一个人先回吧。至于广燕的工作,只不过是一个小公司的文秘人员,做不做都无所谓,等曹倩病好了,他再给她想办法不迟。

广燕没办法,只能先在别墅里住着。

那几天,许忠海问了广燕许多问题,她这些年跟曹倩怎么过来的,靠什么过活,吃过哪些苦,上学怎么样,伙食怎么样,有没有特长,兴趣爱好是什么,要是现在找学校给她读书,她读不读得下去……广燕都照着曹倩教给她的说,实在没把握的,就随便找个话题岔开。

老男人的感情很充沛,一个早上他能哭个八百回。尤其听广燕讲小时候捡矿泉水瓶子的那些事,恨不能时光倒流,把她从那困苦的日子里拯救出来。她遭的罪越多,他便越恨曹倩和自己。恨曹倩瞒了他这么多年,恨自己当初风流荒唐。

曹倩本是许忠海正牌女友的老乡,趁着许忠海和女友闹矛盾时,插了一脚,跟他上过几次床。许忠海那时候年少轻狂,只当是透了口气、撒了个野,根本没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

不想女友知道了他和曹倩的私情后,竟然负气走了,而且一去不复返。

许忠海那个悔啊,可找了大半年也没找着女友的人影。他越想越不甘心,终于千方百计查出,正是曹倩向他女友透的信儿。他又气又恨,直骂曹倩阴险、下贱,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他怎么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是他最看不起的曹倩,居然这么有骨气,一声不吭地独自抚养他们的女儿这么多年。

许忠海要给广燕买房。

广燕吓了一跳。她每天都在穿帮倒计时,总感觉下一秒就会被识破。

她吃不好睡不好,天天盼着曹倩出院,好跟她商量对策。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许忠海单凭着他们面相上的几分相似,凭着她们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完全相信了她是他女儿,开启了疯狂的补偿模式。

广燕不要房子,说她不想不劳而获。她只要她妈身体尽快恢复,没病没灾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5

半个月后,曹倩出院了。

许忠海把曹倩接到别墅,让人悉心照料。因为护理到位,心情也好,她身体恢复得很快。

广燕私下跟曹倩提了很多次,赶紧撤了吧!手术也做了,身体也差不多了,再不走,等着穿帮吗?

照广燕的意思,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筹齐许忠海垫的这笔手术费,再跟他摊牌。这样就算许忠海很生气,好歹没什么实际损失,兴许就不会追责。

可曹倩却不想走了。她说急什么?这不没发现么?真发现了我兜着!

广燕明白过来,曹倩是过着现成的好日子舍不得走了。或许她一开始只是为了手术费,可随着许忠海给的好处越来越多,她心底里的某些欲望便探头探脑地出来了——她想跟许忠海有发展。

是啊,曾经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如今把她当个宝一样地疼。带她逛街,给她买这买那,给她银行卡,让她随便刷。她怎能不心动?不沉沦?

广燕第一次对曹倩发脾气,压低声儿吼道:你就不怕穿帮吗?你怎么心这么大?你怎么一点不怕?

曹倩依然淡定:只要你沉得住气,别乱说话,你可以一辈子做许忠海的女儿。我保证不会穿帮。你根本不了解一个老男人对亲情和子女的渴望。我是你姨,还能害你不成?现成的好日子摆在眼前你都不要,傻不傻?反正我不走,你要走你走。不过,要是你真走了,那也就真穿帮了。

广燕没辙,只能继续跟曹倩住在许忠海的大别墅里。

一晃半年过去,这半年里,他们还真有那么点一家三口的样子。每天早晨一起吃饭,有空一起看电视,逛街。

不过,许忠海要送广燕学这学那,广燕不学;要出钱给她开店,广燕也不要。她只接受了许忠海一样帮助,去了他介绍的一家大型电子公司当文员。广燕请假的时间太长,原来的工作没保住。

只有上班的时候,广燕的心绪才能平稳点。她也只能祈求,曹倩能早点清醒过来,结束这让她如坐针毡的生活。

然而,广燕得到的,是曹倩要跟许忠海领证的消息。

广燕简直无语了。此时的曹倩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倩姨。她欲壑难填,完全不计后果。

广燕都有点后悔当初不该答应她,可是现在她上了贼船,已经下不来了。

6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

如果不是许忠海酒后吐真言,有些秘密可能真的会被永远深埋地下吧!

那天,曹倩回县城老家了,别墅里只剩许忠海跟广燕两个。许忠海多喝了两杯,醉了,说了很多对不起广燕的话。

广燕心虚又害怕,语气有些硬梆梆:算了算了,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不,我对不起你!燕子,你不知道,当初你妈把你领到我身边,跟我说你是我女儿的时候,我看你的确长得跟我挺像,可我……我不敢相信啊!结果你妈就说,不信可以去做鉴定……

广燕心里咯噔一下,血液凝固。

我嘴上说着不用做,可心里还是……隔天我就让保姆留意,看有不有机会弄到你的几根头发。后来不是你有次洗完头后让保姆给你扯了几根白发,我就拿去做了亲子鉴定。原来,原来你真是我女儿啊……

广燕惊呆了:你说什么?你是说,你做了亲子鉴定,我确实是……

燕子,是爸对不起你!爸不该怀疑你,怀疑你妈。爸不是人!爸也不瞒你。其实爸以前不喜欢曹倩……你妈,就是现在,老实说爸也不想跟她领证,可爸想让你有个完整的家呀……虽然她当初干了那种事,但她毕竟给我生下了你,还一个人独自把你抚养大……

广燕后退一步,她的心在抖,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许忠海饶是在酒醉中,也醒了大半,他吞吞吐吐好久,才把曹倩当初趁虚而入、又设计气走他正牌女友的事儿说出来。

也怪我当初年轻,爱玩儿,经不住诱惑,才上了你妈的套,干出那种荒唐事……她那时候就想和我结婚,可我那会儿恨透了她,哪里会要她……我哪知道,你妈也是有骨气的,怀孕了也不告诉我……

广燕周身发冷,如坠冰窟,脸上不见一点血色。

许久,一字一顿:你说的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叫窦梅?

许忠海猛抬头:你怎么知道?你妈跟你说过啊?

所有的不解,所有的困惑,所有的谜团,广燕在这一刻都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曹倩会想到这么大胆的骗局?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担心会穿帮?为什么她说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永远做许忠海的女儿?

原来,她根本就是许忠海的女儿。

7

当初窦梅负气离开省城后,去了南方打工。到那儿才发现自己有了许忠海的孩子,又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把孩子生下来。可倔强的她不愿回头,宁肯一个人拖着孩子,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苦苦度日。

大约广燕十三四岁的时候,窦梅因为身体愈来愈差,带女儿回了老家。对外,她说自己离过婚,广燕是她和前夫生的。因广燕的户口是托关系上的,晚了一年半,登记的年龄也就比实际小一岁,正好对得上。

曹倩听到信儿主动找到她赔礼道歉,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了自己也被许忠海抛弃、好不容易结婚男人又车祸死了的悲惨遭遇……同为天涯沦落人,善良的窦梅原谅了她。

曹倩见她过得比自己还潦倒,心里多少有点内疚,也会不时拉扯她和孩子一下。

窦梅哪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对曹倩感激有加。

就这样,被曹倩坑得翻不了身的窦梅,慢慢把仇人认成了密友。并把连自家父母都不知道的、广燕实际上是许忠海亲生女儿的事,告诉了曹倩。

中间,许忠海不知道听谁说窦梅回老家了,专程来县城找过她。窦梅表面冷若冰霜,内心却起了波澜。曹倩却告诉她,许忠海风流成性,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患过性病,就在她一个在省城开诊所的远房亲戚那儿看的……还特别隐瞒了许忠海受伤不能生育的事儿,说许忠海当年离婚后,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在外面不光女人以十位数计,私生子听说都有四五个……

窦梅的心碎成了渣渣,便任由许忠海在宾馆住了两天,死活不见他。

许忠海气馁之余,想到窦梅毕竟已经人老珠黄,还有了别人的孩子,做老婆也不是那么合适……第三天许忠海开着小车绝尘而去,之后再没来过。

直到死,窦梅都没告诉过广燕生父的姓名。

母亲一闭眼,广燕的世界空了,只剩下一个倩姨。

也就是这个倩姨,一面把自己的每一分钱省下来接济广燕;一面即使目睹广燕成了孤儿,即使明知道许忠海做梦都想有个孩子,也从来没想过要让广燕去认亲……

8

屋子里,保姆被支走了。曹倩在广燕的逼视下,承认了一切。

广燕问曹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我妈这么坏,又对我们这么好?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到底有何居心?

曹倩没解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为什么呢?因为窦梅从小就比她漂亮,比她聪明,比她耀眼,比她运气好……一句话,窦梅是公主,她是丫环,她一直活在窦梅的阴影下,毫无存在感。当初她想方设法勾搭上许忠海,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她喜欢许忠海,还是仅仅是为了证明她也有打败窦梅的时候。反正和许忠海滚床单的时候,她充满一种前所未有的赢的快感。就算许忠海后来骂她贱人,让她滚,她也并不后悔。反正窦梅也滚了,她们平等了。

再后来窦梅落难了,她的内疚和同情是真的;窦梅死了,她对广燕的支助扶持也是真的。可从头到尾,她宁愿费劲巴拉地自己拉扯她们,也不愿让她们联系上许忠海后一步登天,这份恶毒也是真的!

说到底,她不想让窦梅赢她!她得不到的一切,也绝不让窦梅或者窦梅女儿得到!

直到她生了这场重病,才想了这个李代桃僵的“绝妙”计策。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场赌博,赌赢了,下半辈子吃香喝辣。输了,大不了坐牢。

但她知道,以广燕的性子,是不会送她去坐牢的。她跟她那个妈一样,心善。她说对了,她们母女只有被骗的份儿,哪会骗人啊!要不是许忠海早就知道广燕是他亲生的,就凭广燕那点儿蹩脚的演技,早穿帮了,还会等到这一天?

横竖她的肾移植手术已经做过了。她到底还是赚了。

曹倩忽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飞溅。

许忠海发了话:你走吧!做手术的钱我不要你还了。毕竟你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她们。我再给你一点钱,算是回报你这些年对燕儿的照顾吧!这也是燕儿的意思。以后,咱们两清了。你不要来找燕儿。燕儿也不会去找你。你若还有点良心,就回老家给窦梅烧点纸,赔个罪吧!

许忠海从头至尾,没有再看这个女人一眼。这一刻,他对她,充满了厌恶。

也对自己充满了鄙视。

曹倩走后的第二天,广燕也从许忠海的别墅搬出去了。

将来她也许会再搬回来。但至少眼下,她还无法面对这个男人。她想到母亲受的那些苦,想到他曾经的风流带给母亲的伤痛,她就觉得膈应。再加上曹倩这个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一下心情。

母亲的坟前,她看到两大束花。应该是许忠海和曹倩都先一步来看过母亲吧。

此刻,母亲泉下有知,会是高兴还是悲伤?这诡谲的人性里,又还隐藏着多少她未知未解的风险?广燕不知道,一阵风吹来,迷了她的眼睛。

可怕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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