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戮航,第一章 起锚

第一章 起锚

故事从我开始,我不想回首那次经历,那次让我痛不欲生、精神崩溃的痛苦经历。每次听见渔船汽笛鸣声,心里就会感受到无限痛苦。

我想你们都猜到了,我的痛苦经历与“船”有关。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夏天,大学刚刚毕业的我找了几家工作,但都不顺心,可能因为大学生心高气傲吧,累活儿不想干、好活儿找不到。一次在某直播平台上看到招海员的视频,待遇还真不错,说实话作为在北方城市出生的我对“海员”这个职业还真不怎么了解。我的记忆当中是“中国有海员吗”。

出于好奇与试试看的心理我来到了另一个海边城市“海东市”。海东市东靠大海,是我国重要的出海口岸。很快找到了那家水产公司,公司规模倒是不小。走进去一看应聘的人还真不少,忽然我感觉肩膀呗一只大手重重拍了下,回头一看,“哎呦我靠,兄弟怎么是你啊”。原来是我的发小阿飞,阿飞上下打量着我,笑笑对我说“小宇,怎么大学毕业也来应聘海员啊,哥们你行不行啊,海员不是闹着玩的”。说实话我虽然和阿飞关系很好,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上了大学就练习很少,加上这小子痞气太重,什么打架、泡妞、骗人啥事都干,所以不咋瞧的上他,不管怎么说咱也是正规大学毕业啊。我斜眼看了阿飞说“行啊,小嘴还是那么能说,你小子不去参见辩论会白瞎了,看意思你是在这工作了,我是有着意思应聘海员,阿飞咱哥们可不错,和我说说海员这活咋样”?阿飞倒是挺放松,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点了起来,眯缝这眼睛看着我,然后从嘴里吐出一个大烟圈,这烟圈直接向我扑来,好笑在嘲笑我。阿飞说“海员嘛,那是有一定风险系数的,一般合同最短是一年,长的两、三年,上船出海大风大浪就不说了,记住船上可都是雄的,没有雌的,得活活憋死你。还有长期的孤悬海外,人脾气会变的,变的烦躁、急躁,甚至想杀人,这些都不是闹着玩的,听说上个月一个海员就把水手长的一只手砍了下了,还杀了另一个海员,吓人的狠,你还要去吗”?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表情很认真似的对他说“小飞啊,你别拉拉了,还杀人,不就打个鱼、出个海嘛,我懂,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在这里工作呗,找找关系给我整进去行不”。阿飞听过这么说,也不反驳,点点头,朝我肩膀拍了两下。“行,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我和阿飞没有什么废话可说,从小长大大家彼此都知道互相脾气什么秉性。

深海戮航,第一章 起锚

阿飞带我上了公司二楼,进一个牌子挂着“人力资源”的办公室,大办公桌正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大概三十五六岁,身材匀称高挑,面貌较好,有一种成熟女性的韵味。女人看见阿飞带我进来轻声问“阿飞,这位是”?阿飞倒是很随意,说道“这是我发小,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叫牟峰,来应聘当海员的,琴姐帮办一下呗”。女人上下打量着我,微笑问道“你当海员啊,是专业毕业吗、有技能证书吗、有出海经验吗、能吃苦不啊”?一顿就是问啊,我当时心里烦的很。说实话我当海员一半是考虑薪资不错、一半也是受现状影响,出于好奇产生的冲动心理,加上阿飞的小瞧态度,如果没有这些我也不会考虑当什么海员。我像军人一样打了个立正说道“大学专业计算机;没出海经验;没专业技能;但能吃苦、学东西快、不怕死”!不怕死一出口直接把女人逗笑了,别说她这一笑还真是好看,我怎么有点春心荡漾了,傻傻的看着女人。此时,阿飞轻声咳嗽了几下说“亲姐,给他办了吧,这小子能吃苦、学东西还快,懂电脑,人老实,再说咱们不是还有前期培训嘛”。女人点点头,朝阿飞一笑,说“你说咋样就咋样,听你的”。这个表情加上这句话,我认为他两有“一腿”。

就这样我办好了相关手续,签了一年合同,然后把自己应带的行李搬到了寝室,当然也出去买了不少东西,毕竟这次是远航出海。一个星期的培训和忙碌可把我累坏了,什么船上的一些规律、制度了;水手职责了;进港、出港、甲班等一些工作要求了。当然我们这个是渔船也不用像军舰那样严格训练。我们一个13个水手,加上大副、二副、机工等一共21人,清一色的雄性动物。

深海戮航,第一章 起锚

离出发的日子还有两个礼拜,这两个礼拜主要是到船上进行实操学习,白天累了一天晚上我想轻松一下,就找到了阿飞。阿飞好像知道我要来,在寝室准备好了饭菜,一箱啤酒、一只烧鸡、还有一盘猪头肉。我拿起一瓶啤酒,迫不及待的猛喝了一口说“我说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长这么大也没遭过这罪啊,还算你小子有良心,准备了酒菜”。阿飞表情流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小声对我说“我猜你还是处男吧,怎么样要不要出海前带你出去来一次”。“去你妈的,你啥时候能改改这毛病”。我骂了他一句,自己也憋不住笑出了声,阿飞说的对,我确实是那个。阿飞又说“听说你们要出海半年呢,挺长啊,还是来一次吧,我是为你好”。我心里当然明白阿飞的意思,但我不吃他那套,我倒想反问问他,“阿飞啊,你和那个什么亲姐啥关系啊,我看她对你有意思,你两有一腿吧”。阿飞拿起半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对我说“有一腿的女人多了,她就是一个玩伴而已,人不错,对我还行,管人事的,招人她说的算,嘿你小子怎么反问起我来了”。阿飞有点不耐烦,这一宿就在我们互相调侃下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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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来很早,可能昨晚喝的太多头有点疼,我走出自己的寝室,来到公司后面的大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可能大家都没起来吧。突然我听见在身后平房里有女人在哭,这哭声不大,但很尖锐,就是可以穿透你内心深处那种。我来到平房门外,透过窗户玻璃往里面看。屋子里面比较简陋,好像农民工那种简易宿舍。床头上坐着一个女人,应该确切点说是“女孩”。大概二十一、二岁,长头发盖着脸,看不清面容,穿着背心、短裤,好伤心的样子,我猜可能失恋了。但那哭泣真让我心里不好过,真想进去劝劝她。这时一个声音从我后面传出来,“你干啥呢,没事别瞎溜达,会寝室准备下,一会上船训练了”。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说话人是谁,是水手长,山东人口音很浓,就他一个人操山东口音。我点了点头,拍拍肚子回寝室了。我们寝室一共住了六个人、隔壁寝室住七个,介绍一下我的室友,四个是东海市本地人、一个是湖南人、一个是我首都人。我刚坐下,湖南人就问我“一大早上你跑哪里去了”。我就把平房女孩的事和他说了,他很平静,然后对我说“前两天我看见那女孩在哭,但我看见她被绑在床上哭,是用绳子,以后我就不敢往平房那边去了。用“绳子”,我心想什么情况,虐待?绑架?,不会吧,我知道这个公司绝非那种正规公司,领导人员一个个不是凶神恶煞就是鬼鬼祟祟,除了阿飞我感觉他们都不正常。对了,这件事还得问阿飞。

中午训练完我来到阿飞寝室,把这件事情说了,阿飞让我别多管闲事。我开玩笑说“那女孩不会是你绑来的吧”。阿飞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对我说“那女孩是老板的女儿,小女孩淘气,老爸教育教育、吓唬吓唬而已”。我当然不相信阿飞的鬼话。离开后越发感觉这件事很怪,我又一次来到平房处,趴窗户一看里面居然没有人!转移了,一定是转移了,我虽然对这件事很好奇、很气愤,但阿飞说的对一个外乡打工者,还是别管这些闲事了,何况我也快出海离开这里了。

一晃又过去了十天,还有两天就要出海了。我向家打电话说去广州和朋友合伙开公司,可能电话联系就少了,让父母别为我担心等。十三个水手之间关系都比较好,但不能说特别好,人和人的性格是具有差异化。我们寝室六个关系当然是最好的,那边七个有三个是四川人、一个福建人、两个东北人和一个广西人。水手长因长着一捋大胡子,我们都叫他胡子哥。东北人里的王伟年龄最大,50岁了,按理说这么大岁数是不被录用的,可人家跑过十多年船,经验丰富吧。最小的是福建人,叫龚晓斌,18岁。广西人则是一条壮汉,32岁叫黄达催,我们都叫他“黄大锤”。另外一个东北人叫王万隆,和王伟是叔侄关系。三个四川人分别叫程勇、隋畅和杨雷,岁数都在27-29之间,比我大几岁。四个东海本人都是远洋职业技校的学生,分别叫陆彤、陈国昌、胡大海、肖飞,平均年龄22岁,湖南人和我同岁,同期大学毕业,叫贾方,数他鬼点子多,都叫他“小鬼”。我叫“牟峰”,25岁,大学毕业两年。

深海戮航,第一章 起锚

晴空万里、海面无风,今天就是我们起锚的日子,大家把要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搬上了船,分配好了寝室,机工长带领机工进行设备检查、保障安全。大副、二副、船长让我们站成一排,准备训话。船长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也是本地人,黝黑的皮肤、焦黄的脸庞,一看就是经过长期风吹日晒的,大副、二副也是本地人,大副戴着眼镜年龄比船长可能略长几岁,有点大学教授的意思,二副则剃个光头,是个大胖子,有点社会的意思。这些东西都凑一块了。当时我们还是比较激动的,毕竟大多数多没有出过海,虽然对前途还是未知,但一种即将历险的幸福感还是有的。船长说了些关于这次远洋打渔的事,和一些管理制度等,大副说了些思想政治内容,都是些官话、废话。然后二副有把安全事项和我们说了下。终于完事了,上午10:45准备起航。突然,船长的手机响了,在与对方谈话中可以看出船长脸色十分难看,应该是什么事情使他为难。过了十分钟,岸上开来两辆车,从前车路虎下来三个人,一个中年大高个,很有型,像个保镖;一个矮胖子走在后面,像个老板,五十上下;让我震惊的是矮胖子后面跟着一个女孩,长长的头发、短裤背心、忧郁的眼神,就是“她”!平房里看哭泣的那个女孩,她怎么来了,那两个人是谁?此时,后面的丰田轿车也下来三个人,前两个二十七八岁,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大大的行李箱子,后面的四十左右,黑黑的胡须,戴着墨镜,三人都是短头夹克。尤其是黑胡须戴墨镜那个,让人感觉也有一股寒意,确切说是“杀气”。保镖男趴在船长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船长点了点头。他们六个人竟然上了船,是上了我们的船。什么情况?我们十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水手长还是用一贯的山东口音对我们说“回到自己岗位上,准备起锚了,快”。

深海戮航,第一章 起锚

我主要负责甲班维修和相关运营工作,工作虽累但比较简答,让我好奇感兴趣的是那六个人,他们被安排到甲班另一半的所谓贵宾寝室,就是船长他们的房间,也不知道能不能住下,对了忘了介绍我们的这艘船了,叫“海神号”,相比普通远洋渔船要大很多,四十多米长吧,设备及配置都是比较先进的,光听这个船名就让人希望满满。就在这满满希望与期待下,我们的船下水了,起锚远航,看着陆地离我越来越远,我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随着船速加快,陆地逐渐在我视线下消失,我看不见陆地了,只能看见远方的海平面。“别光回头看,一名水手要始终向前看”,我回头一看,水手长微笑的站在我身后,头一次看见他微笑,显得很不自然。不知怎么回事我的眼框有点湿润,哽咽的说“知道了,水手长”。我竟然哭了。在摇晃中我度过了我在船上的第一个夜晚。突然一个声音把我吵醒,是湖南人贾方,他说“兄弟,好像不对劲儿,你听外面有动静”。我不耐烦的推了推他,“干嘛啊,睡的正香呢”,我隐约听见外面有人争吵,声音不大,但很清楚,我瞬间清醒了很多,问贾方“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外面吵架”。贾方用食指打了个“嘘”手势,说“小点声,我们出去看看怎么样”。我点了点头,我们穿上衣服,慢慢打开舱室门,渔船走廊基本都很窄,只能勉强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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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从走廊尽头的拐弯处传出来的,我和贾方蹑手蹑脚的往前方走,隐约中好像是两个男人,我们马上要来到走廊尽头,声音也越来越大,听得也当然清楚。一个男人说“为了钱你什么事都干,你他妈不要命了”。另一个男人说“我做什么了,就是顺便拉几个人上船,捎个脚而已,二百万啊,是二百万,不是两万”。我似乎感觉这两个声音很熟,对,一个是船长、一个是二副。听船长说“你他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你懂个屁,二百万你想你有命花吗”?二副显得更是着急,说“那怎么样,人都上来了,当时你不也没反对吗,现在来脾气了,早干嘛去了”。我和贾方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想可能是和那后上船的六个人有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呢。船长说“那好,你赶紧把那些人整明白了,到了公海赶紧让他们走,我可不想丢命,钱是小事,命是大事”。说完,两个人的对话结束,脚步声越来越远。通过对话我和贾方大体明白了一些,首先,那六个人并非简单人物,好像也不像好人。其次,他们要去某个地方,也可以说要逃离某个地方,通过这艘船走,最后,送他们走是个很大的冒犯,需要冒丢命的风险,报酬是二百万。大概是这个意思。贾方和我回到寝室,贾方说“老牟,你看这个事怎么办,好像不简单啊,会不会是什么通缉犯、毒贩、黑社会啥的要逃跑上了咱这船,那可是黑船了”。我完全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脏加速跳动。说白了我胆子并不大,就是喜欢闹而已,这回可咋整啊,我对贾方说“哥们,先别着急,咱们先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本来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贾方似乎明白了什么,向我点了点头。突然,我上铺传来一个声音“现在装不知道已经太晚了,要么行动、要么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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