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节―母亲的簸萁

作者:宋颖

编辑:一片丹心


小时候住的房子是一间半泥草房,一间住人,另外半间是厨房。房门是蓝色油漆漆过的,刚漆好时就像雨后的天空,蓝得透明,亮得诱人,时间久了,有星星点点的油漆开始脱落,呈现出日子艰辛的痕迹。打开木质的蓝色的房门就是灶台,挨着灶台的便是里屋门,门边是两口缸,一大一小,挨着缸立着的是一个简易的碗架柜,装着我们家全部的锅碗瓢盆。因为一日三餐的烟熏火燎,没有点灯的时候,充作厨房的这半间屋子总是黑乎乎的,哪怕屋外阳光很足。可即便如此,进了门仍旧一眼就能看到挂在墙上的那两只簸箕。

献给母亲节―母亲的簸萁

簸箕是我们家最常用的工具,也是我们家唯一留存至今的老物件,将近四十年,它跟随我们家从农村搬到矿山,又从矿山搬到市内。数度搬迁,很多东西能扔的都扔了,该丢的也都丢了,唯独那两只簸箕一直跟随着母亲,大的那只使用机率比较少,多数时间被母亲搁置在仓房里,稍微小的那只母亲就把它放在房间里,有时是卧房,有时是厨房,这取决于母亲用它装了什么,装着一簸箕豆角、小菜时,它就在厨房,盛着一簸箕花生、黄豆时,它就是在卧室,而无论它在哪儿,无论用它装什么,它都一如既往地承担着自己的使命。

因为时光久远,簸箕斗里的棱已被磨平,看不出是用柳条还是竹子编的了,两侧经常手端手握的地方也磨得油光铮亮,看不出原有的质地和色彩。但在我的记忆里,它是竹编的,淡黄的色彩,应该是母亲或者外祖父在集市上买回来的,不是我们家任何人手工编制。在农村时手工编制簸箕、盖帘的人很多,所用材料也大都是就近取材的藤条或柳条,而竹编的簸箕、盖帘做工要比自家做的精细一些,用的时候也精贵得很,用完了便清扫干净,挂起来。

献给母亲节―母亲的簸萁


簸箕虽然是个不大的小物件,可在农户人家作用却很大,无论春耕秋收,甚至农闲的冬季,它都能派上用场。在我们家春耕时,母亲用它来簸种子,玉米、黄豆、高粱经过它的筛选,颗粒饱满的都留了下来,生根发芽,成为未来生活的希望,而瘪子、杂粒就会直接簸到院落里,成为鸡鸭的美食;秋收时,母亲又用它来簸粮食,父亲把稻谷从谷场背回家,母亲便迎着风,端着簸箕用力地上下抖动,一簸箕一簸箕地簸出草籽、糠皮、小石粒等杂质,把一颗颗圆润的谷物留下,装进袋子里,换成零用钱或者成为我们的一餐又一餐;等到农闲时,母亲又把簸箕端上了炕,有时装着一簸箕带皮的红小豆,一边哄着我们玩一边剥豆皮,有时也会是一簸箕的花生,我们更愿意簸箕里装的是后者,这样我们就不顾着玩了,而会主动帮母亲剥花生皮,因为剥着剥着可以趁母亲不注意,偷摸吃上几口。

簸箕不大,簸簸箕却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我曾经和母亲学过簸簸箕,可无论我用力多少,抖动快慢,簸箕里的东西就是无法泾渭分明地分出来,有时还会把好的谷物簸出去,把瘪子和糠皮留下来。次数多了,母亲就嫌我笨,不肯再让我尝试,怕瞎了她的东西,所以在我们家能使用簸箕的人只有我母亲一个人。

献给母亲节―母亲的簸萁


母亲是个能干又手巧的女人,她的双手仿佛会什么魔法,任何一件家什到了她的手里都能发挥神奇的功效,就像她端着簸箕,轻轻松松的一上一下,就能把坏的种子,瘪的粮食剔除,仿佛是现实生活中,她总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帮我们化解掉生活中遇到的难题,把一切不如意都剔除在我们的生活之外,把好的快乐的幸福的留给我们一样。

从农村搬出来后,需要用簸箕筛选种子、挑选粮食的机会不多了,母亲却依旧使用这两只老簸箕,尤其那只稍微小一点的,用它来装买来的蔬菜或者花生、豆子什么的。闲暇时母亲就坐在小板凳上一棵一棵地摘菜,或者一粒一粒地挑花生、豆子,但我几乎没有再看到过母亲迎风簸簸箕,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有力地端着簸箕的手臂也如那只簸箕一样在时光中老了,没了力气?好在让我欣慰的是,母亲还像那只饱经风雨的簸箕,虽然老了,却依然开朗乐观,安然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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