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為上,術行之
民營齒科,自誕生以來,就立於醫與商的天平之上:
醫道、商道,何為平衡?
這是每一個齒科品牌、齒科人都面臨的元話題
今日悟道嘉賓:周劍輝
周劍輝:東莞天使口腔品牌創始人,東莞天使醫療投資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出身牙醫世家,20年從醫經歷,10年口腔門店投資管理經驗,現主要參與牙科產業投資與管理工作,陸續參投、託管了20家口腔醫院、門診。
我們是上午9點多到的周辦公室,辦公室正中放著一張厚重的木質老闆桌,茶具不多,也算不得精巧。辦公室裡,常用來招待客人的,是貼著天使品牌信息的礦泉水,或是定製的陶瓷杯。周其實不太在辦公室喝茶聊事,反而會放一整箱可樂。他說,“‘糖水’使我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激情’。”
傳統的老闆桌,或許於他來說,只是標配。
辦公室裝修整體偏傳統,博古架上陳列著各類獎牌和表彰。其他物品印象不深,倒是落地窗旁邊的綠植長得新鮮:在那個位置,每天上午都可以迎接東莞新的陽光。
周不是一個看上去就讓人印象深刻的人,和他辦公室一樣。但敦厚無華的深處,我們倒是看到了一片讓人欣喜的芳草地:
到訪當天,周晚到了會兒,剛從別處辦事回來。口罩一摘,皮膚上還掛著剛悶了一路的汗。他沒有選泡茶位和來訪者對立而坐,而選了更靠近我們的一邊。恍然間,靠窗而坐的周,像是和落地窗旁的綠植融在了一起,習慣著窗外不時投射進來的陽光。
即使是東莞當地頗具規模的老牌齒科老闆,靠自己創業也做出了算得上出彩的成績。起初也正襟危坐,我們建議拋開所有的提綱,就隨意聊聊。
周收起了剛掏出的筆記本,那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用不同顏色的筆記下了早前發給他的問題。字不算好,但很工整,屬實勤奮。心想周還真是私下裡可愛,很多被人忽略的細節,卻藏著一個人最真實的狀態。
“ 家 學 ”
“周氏一族,三代牙醫,我們從爺爺說起吧。”
爺爺周池,解放時期在東莞南城開了第一家診所(那時候還不叫診所)。
“我父親這一輩,家裡有四兄弟兩姐妹,四兄弟當時都跟著爺爺在南城做。”當時南城大約就3w人口,周的記憶裡,周父時而憶往昔:“整個‘池塘’就那麼大,我們一家人就出了五個牙醫了”。
80年代初,父親周玉潤,離開家裡,來到東莞市區的莞城,自立門戶創業。這一年,周出生,周父同時有了兩個“孩子”:一個是品牌“周氏牙科”,一個就是胖乎乎的小周。
當時的“周氏牙科”還是夫妻店,那時候口腔技術很原始。一家小小的“周氏牙科”,竟然可以是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從上游的假牙手工製作,到下游的醫療服務,全都靠周父周母兩雙手完成。
周想起小時候,“經常被‘打磨假牙’的聲音吵醒,凌晨了還看到父母倆人在忙技工的活兒”。而白天的童年畫面,就定格在父母兩人在牙椅旁邊給病人看牙的背影上。
家庭生活,就這麼被一顆一顆的牙給填滿了。周後來幾乎所有的童年記憶,都是“椅旁記憶”。
之後的職業裡,周順理成章選擇了牙科。在周“去看外面的世界”期間,做父親的也繼續四處求學,等到周畢業回來的時候,周父的“根管治療與備牙技術”已經很不錯了。這一手專業而前沿的“功夫”,在小城市贏得了很多客患的“自來水”,“那時候周邊街鎮,都會慕名跑來排隊找他看牙”。
“ 繼 創 者 ”
畢業後周先去了廣東省口腔醫院實習,後來回東莞在父親的診所又待了大概一年半載。這時候的父親剛過不惑之年,正是牙醫職業生涯的“黃金時期”。周父周母德高望重,在當地的口碑很好。
在父輩的光環下,周說,“我覺得我很難按照父親的模式,再重新走一遍。每個牙醫應該都有自己的‘夢想店’吧。”
周畢業後不斷在更高學府學習經歷,和省級醫院實踐習得的專科專業流程化操作,又與傳統的認知有所出入。特別是“我當時學到的四手操作,我認為是提高病患體驗和醫生效率的。但是父親他們習慣了兩隻手一個人解決,這些習慣認知是很難去改變的。”周說,“那時候,我心裡也開始琢磨一套‘更適合民營口腔的管理流程’。”
時代也變了。
02年,周決定離開家創業,像父親當時離開家去開疆拓土一樣。他也想擁有一個自己親手創造的品牌。
“那時候我們這邊的東莞莞城醫院門診部口腔科,位置不太好,也沒人願意去那個口腔科,我決定去了。”
周氏三代牙醫,都不乏創新創業基因。
就是在這個二三十方的空間,周開始實踐他的牙科運營新理念:規範的四手操作,主動電話回訪,更關注病患的體驗...
“那時候我就經常跟醫生講,我們的服務不是買了單就結束了,比如今天牙齒治療完了,你的服務才真正的開始。”理念的顛覆,在“醫生為王”的歷史時期,很快就贏得了病患的信任。
說話間,他給自己續了一杯可樂,又將桌面上的三罐可樂罐,整齊地排成一列。角度不偏不倚,有些牙醫的“強迫症”,在周的潛意識裡“紮了根”。
“ 搭 檔 "
“
當你真心渴望追求某些事物,整個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你完成。
When you open-armed longing seeks the word of some kind of thing, whole universe can rise jointly help you finish.
”
——保羅科爾賀《牧羊人少年之旅》
非典那年,吳悅龍醫生來了。最初吳經朋友介紹在周父的“周氏牙科”待了幾個月,再後來就去了周當時經營的莞城醫院門診部口腔科上班。
這是周事業上的“新里程碑”。至此,二人搭檔,一起走過了十八年。周用“戰友”來形容這位“老夥計”。
中午飯桌上,我們見到了吳醫生(現在是天使口腔醫院總院院長)。吳是潮汕人,軍人家庭出身,扎著高馬尾、皮膚乾淨,動作很乾練。聊天間偶爾對視,吳眼神乾淨,像是有一片湖。
吳是剛結束完一臺手術,才匆匆過來的,周很自然地替吳讓座、夾菜、遞紙巾…桌上閒談,周和吳偶爾笑著“互懟”(大多數時候是周被“懟”),聊起這些年的創業史,兩人言語默契,溢出了不少惺惺相惜。
“認識他的時候,我還很直白的說,‘你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那麼拼幹嘛’,那時他還好生氣,不過雖然生氣,但他還是會據理力爭,激動地解釋,‘我們會打一把屬於自己的鑰匙’。”
談起在莞城醫院的那段日子,吳記憶鮮活,“他真的就很有講師風格,很喜歡講,很早就跟我講安利模式、怎麼帶團隊、怎麼解放自己的時間。”
“她是我第一個聽眾。”
“我有時候也很煩他。”
兩人吭哧一笑。
有了搭檔吳做後盾,周安安心心地去清華大學繼續深造,開始從臨床牙醫的角色向真正的管理者過渡。周深知,“天使的基業長青,需要‘複製’初心一致的團隊。”
一晃就是07年,東莞放開了牙科牌照的限制,他們成了當年第一批拿到牙科牌照的民營齒科之一,周、吳二人一起創辦了“東莞天使口腔”,2008年2月14日,情人節這天,天使口腔在東平街開始了“天使之旅”。
“船長”和“副船長”,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船
“天使號”
“為什麼品牌命名‘天使’?”
“天使是能傳承傳遞的、溫暖的、滿滿的愛。可以溫暖病患,也可以照顧員工的職業發展。”
對愛有期待的“天使號”,就這麼開始出海了。
周吳二人也開始了精細化分工,吳把關醫療技術,周鑽研管理。兩百多平方的診所,另招了三五個牙醫,還留了很大的空間做會議室。在當時來說,這樣的空間規劃,是很特別的。
“後面開的診所,基本都會留至少1/4的空間作為會議室。我們內部團隊需要交流,還會邀請別的團隊、行業專家過來交流。”
“團隊的內外交流,是很重要的。”
“也很喜歡和同行交流,分享是我的愛好”,我們到訪當天的下午,周還為中山大學行知口腔醫療管理班留了行程,這也是他第二次受邀作為中大口腔管理班的講師做分享。
周說他最想做的職業,一個是“牙醫”,另一個就是“老師”。
但“溝通”只能解決信息交流和共識搭建,事業還是要靠具體的人,一步一個腳印做出來,“天使號”選擇了“不走捷徑”。周認為牙醫的培養和企業發展很像,大致也需要“三個兩年”:
- 第一個兩年,打基礎,公司寧願虧一點,也不做短期行為;
- 第二個兩年,開始複製自己的醫生,有一個比較穩定的團隊;
- 第三個兩年,慢慢把前面培養的牙醫部分再專科化。
“這期間我們做很多培訓,一個月一小培訓,一個季度一大培訓,技術和管理都有涉及。到現在,我們也籌建了500平方走在技術前沿的數字培訓中心,員工培訓放到了‘家門口’。”
六年一個臨床培養週期,急功近利,幹不了。
“ 天 使 號 拓 展 ”
就這樣,人才是一點點培養起來了,“天使號”上也總會有新面孔出現,去年年會時,就已有300多的“船員”了,但一個店是裝不下的。“每個牙醫都有一個創業夢的。” 人性要順應而不是強堵。
總店人才飽和,又不想共同戰鬥的夥伴們黯然離開,想創業的“天使牙醫”就在周的支持下再對外擴張。
“怎麼擴?”
“不擴沒有靈魂的店。一家診所的原始文化積累很重要。”
在擴店計劃中,“天使”做了三種店的業態組合:總院“太陽店”;中心鎮“月亮店”;小社區“星星店”。以公司戰略規劃為頂層框架設計,通過分級分區,來滿足不同優勢狀態的內部創業“天使牙醫”團隊。
“東莞是一個外來人口很多的城市,很多鄰近省份的醫生來我們這裡“工作鍍金”,最後老婆孩子大了,就都回家了。”土生土長,周足夠了解東莞的在地文化。
於是天使口腔籌備了“返鄉創業計劃”:“2011年的時候,我們有個院長、護士長和門診經理,確實非常優秀,他們都是湖南人,都說要回家了,我們覺得很可惜,就說要不跟著他們一道回了湖南老家去看看。”
臨時起意的株洲考察之行,很順利,“我們決定要開的原因很簡單,去同行的診所,離開的時候問他要名片,醫生直接說沒有,再問要電話,還是說沒有。”
不給病患留聯繫方式,其實是當地醫生害怕被打擾,這也是十年前服務意識不高的真實寫照,恰恰是這樣的交流細節,周捕捉到了人文關懷的機會,和“返鄉”的三位同事,一起把天使“友愛關懷”的理念開到了株洲,也開啟了跨城市複製的道路。
但“天使號”的跨省航行,並非總是一帆風順。
株洲複製成功後的第五年,周在成都青羊區投資了一家天使口腔醫院,“成都那邊有華西,我們當時是期待把西南地區先進的人才引到廣東來。”
後來發現地域文化還是有差異的,也面臨管理半徑的問題。在成都本地招聘的員工,又帶著濃厚的休閒城市的氣質。
發現“文化”、當地習慣難融入…太多行不通,週轉手了成都的醫院。這一次跨地域的“一進一出”,在覆盤中有不少收穫,“株洲我們是一個管理團隊模組過去的,而成都只過去了一個理念。從兩地經驗也悟出了個道理:‘團隊複製’好了,再擴店”
“有院長、有護士長、有門診經理的管理運營團隊架構,組成穩定的‘金三角’,像一個模塊一樣的去另一個城市移植,才能增大勝算”,這就是周口中天使的“原始文化積累”與“團隊建設複製”。
吳接過了話題:“現在我在面試員工的時候,也會直接和他聊未來要不要走開業這條路,想創業可以一開始就提出來,後續的培養也會朝這個方向去。”
“ 股 改 與 陣 痛 ”
賦能內部牙醫創業的路子,在不斷的驚喜和覆盤中,總結了很多方法論。看到了先行者的成功案例,內部牙醫越來越多選擇成為了天使的合夥人。
“投資人、合夥人多了,就有了新挑戰:第一個是賬目,第二個是股權的合法性,第三個是個體戶思維的納稅籌劃不可行了”,但周說,“所有的東西都在陽光下解決”。於是,他16年主動開始了“股改”,耗時一年,比目前行業部分頭部品牌們,還跑在了前面。
“從有限責任公司股改成股份有限公司,是天使走向公眾公司的必經之路,早幾年這項系統工作也持續影響著天使後續的發展。”回想起來,周有些感慨。“藉著這次股改,每個‘天使人’的主觀能動性得到了充分的調動,人心更齊了,管理上也省心多了。”
一開始喜憂參半的股改
其實降低了很多的信任成本
在周看來卻“很值得”
但周說他不算一個“合格”的牙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我是個‘懶人’,推崇‘無為而治’,也願意為身邊的天使們‘貢獻付出、持續利他’,想著多和大家分權分利,那大家都為自己做事,我不就有了更多時間,大盤子反而還越來越大了。只是我們走得早一點,有成功和失敗的經驗可以分享給落地的診所,讓他們少走些彎路。我們也歡迎更多的年輕人加入我們。”
都說
好的關係啊,從來都是相互成就的。
一個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