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 Meninas” Diego Velázquez ， 《宮娥》 委拉斯凱茲 ，收藏於普拉多博物館
普拉多博物館裡這幅《宮娥》，之前一直被西班牙國王腓力四世收藏在書房裡，也許因為畫裡有他可愛的瑪格麗特小公主，也許是因為他的畫師兼摯友委拉斯凱茲……
在上期介紹西班牙藝術家戈雅的文章裡，也出現過委拉斯凱茲（Diego Velázquez，1599-1660）這個名字，他是戈雅早期臨摹和崇拜的偶像，一位“紀念真實的畫家”。
《宮娥》畫幅高達3米，畫裡的人物身材與真人一致。畫面的中心人物是一位金髮小公主，瑪格麗特有點任性地盯著她左前方，似乎拒絕了身邊跪膝為她侍奉茶點的宮女。畫裡的人們大多朝著觀者看過來，有的緊張，有的無奈，有的擔憂。
他們看見了誰？誰讓他們不安？
答案就在人群背後的鏡子裡。
《宮娥》局部
那是國王腓力四世和王后瑪麗亞·安娜，金髮小公主瑪格麗特的父母。
《腓力四世禱告》，《奧地利的瑪麗安娜禱告》， 委拉斯凱茲， 收藏於普拉多博物館
我們不清楚畫上的一瞬間發生了什麼？畫面左邊那位手拿畫筆和調色盤的人就是委拉斯凱茲，他此時神情淡漠，略顯無奈。到底是小公主打擾了畫家為國王王后畫像？還是小公主不配合一起畫像？
不過，在還沒有誕生照相機的17世紀，委拉斯凱茲就能用高超的畫藝將人們一瞬間的反應，凝固在畫布上，實屬不易。
委拉斯凱茲出生在塞爾維亞的下等貴族家庭，從小就表現出繪畫天賦。他幸運師從了繪畫理論家巴切科（Pacheco），並與老師的女兒結婚。腓力四世繼位後，委拉斯凱茲被引薦為國王的宮廷畫師。愛好藝術的腓力四世和委拉斯凱茲成為了好友，經常去他的畫室交流。因此委拉斯凱茲筆下的國王肖像，也格外真實自然。
“Philip IV” Diego Velázquez 《腓力四世》 委拉斯凱茲， 收藏於普拉多博物館
這幅畫裡的腓力四世大概是20歲，他沒有前任國王的華麗裝扮，衣著莊重務實，這是委拉斯凱茲筆下所表現的國王形象。實際上，腓力四世出現在公眾面前的衣著更昂貴，裝飾更多一些。
另一幅有名的國王肖像是《穿獵裝的腓力四世》。這幅打獵肖像，和戈雅筆下的把打獵作為消遣的查理三世、四世不同，腓力四世將打獵視為作戰技能訓練，打獵也成為王室成員的必備技能之一。
“Philip IV in Hunting Dress” Diego Velázquez 《穿獵裝的腓力四世》 委拉斯凱茲， 收藏於普拉多博物
幼年就夭折的腓力四世之子，巴爾塔薩·卡洛斯小王子也有一幅由委拉斯凱茲所做的打獵肖像畫。
《穿獵裝的巴爾塔薩·卡洛斯王子》 委拉斯凱茲， 收藏於普拉多博物館
“很少有其他畫作帶給人更真實的自然、泥土觸感、森林、清新空氣的印象，結合多雲陰天的光線，柔化了與王子可愛臉龐的對比。”
腓力四世執政期間，荷蘭城市佈列達向西班牙投降。為了紀念這一國家榮譽，腓力四世讓委拉斯凱茲繪製了著名的《佈列達的降服》。畫中的佈列達將領把城門鑰匙交給了西班牙大將，西班牙大將也禮貌地拍著對方的肩，和解遠好過戰爭殺戮。
“The Surrender of Breda” Diego Velázquez 《佈列達的降服》 委拉斯凱茲, 收藏於普拉多博物館
有意思的是，畫面最左邊有一位戴灰帽穿灰袍的男子，如果把他的樣貌和委拉斯凱茲的自畫像比較，會發現非常相似。畫裡的西班牙將領都能和真實人物對上號，但這位長相酷似委拉斯凱茲的人就是畫家本人嗎？
《佈列達的降服》局部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裡這幅經修復被證明是委拉斯凱茲自畫像的作品，似乎可以說明問題。《佈列達的降服》裡的男子側面和這幅側面像幾乎一致，委拉斯凱茲可能是想把自己作為旁觀者，見證這一重要歷史時刻。
《男子畫像，可能是自畫像》 委拉斯凱茲 ， 收藏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與同時代的西班牙畫家相比，委拉斯凱茲是幸運的。他有天賦才華，師從名師，後來又成為國王寵幸的首席宮廷畫師，國王甚至批准他先後兩次去意大利。第一次是去那邊感受藝術氛圍，學習交流，第二次則是為西班牙宮殿尋找繪製壁畫的藝術家。
能享受如此待遇，委拉斯凱茲自然被人羨慕嫉妒恨，有人甚至嘲諷他只會畫“人頭”，但委拉斯凱茲用《佈列塔的降服》、《酒神巴庫司》、《赫淮斯托斯的煉場》、《紡織女》、《鏡中的維納斯》等一系列不朽傑作，證明了他是西班牙畫史上第一位大師。
“The Spinners” Diego Velázquez 《紡織女》 委拉斯凱茲， 收藏於普拉多博物館
在第二次意大利之旅時，委拉斯凱茲為教皇作畫。他憑藉對人性敏銳的觀察和高超的表現技法，客觀刻畫出逼近真實的陰森的《教皇英諾森十世肖像》，連教皇本人都不安地驚呼“畫的太像了！”
“Portrait of Pope Innocent X” Diego Velázquez 《教皇英諾森十世肖像》 委拉斯凱茲， 收藏於多利亞·
從意大利返回馬德里宮廷後，腓力四世安排委拉斯凱茲成為禮儀官，但倍受器重的他卻因繁忙公務鮮少有空拿起畫筆了。不過，他還是創作了名作《宮娥》。操辦完瑪麗亞·特蕾莎公主與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婚禮後，委拉斯凱茲回到馬德里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於是，腓力四世派人為《宮娥》上的委拉斯凱茲畫像添加了聖地亞哥騎士團紅十字。皇室給了他展示才華的舞臺，也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