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 -
剧里
故事的开始,何宝荣总是说:“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春光乍泄》里,黎耀辉是张国荣一生的鳞甲,只要他一开口,黎耀辉就会把满脸是血的何宝荣重新搂入怀中。
而张国荣,也是黎耀辉的软肋,只要他哭着回来,即使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他也会将他死死按在身下,滚成一团。
《霸王别姬》里,霸王段小楼只是张国荣温暖他童年生活里的师哥。而张国荣,却是段小楼永远的程蝶衣,不灭的虞姬。
《阿飞正传》里,他是一个被生母抛弃的无法落地的无足鸟。
故事的结果,黎耀辉看着台灯上飞泻而下的瀑布,泪流满面……
说好一起去南美看瀑布的人,最后只剩一人。
虞姬唱罢最后一句,用他送给霸王的那把注满他感情和幻想的宝剑自刎了,蝶衣在师兄小楼的怀中结束了自己的演艺生涯,也结束了这出灿烂的悲剧。
“我已经不记得了。”最后超仔守着死在一列异国火车上的阿飞。在这同时,另一个阿飞(梁朝伟饰)精心打理自己准备出门,继续上演着无足鸟的故事。
- chapter 2 -
剧外
可现实,有时候往往和电影里的情节惊人地相似。
哥哥的童年并不快乐,这也为他后来命途多舛的人生埋下了不可抹去灰暗的伏笔。
在那个看似繁华富庶的家庭中,其实有着很多灰暗的部分,父母不和,姐弟众多。妻妾众多的父亲孕育了10个孩子,而张国荣是这群兄弟姐妹中最小的那个,所以常常不被看见。
大姐大他18岁,即使是八哥,也要比张国荣大8岁。所以,他们都和他没有什么可说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张国荣慢慢变得冷漠起来,像阿飞一样,无足,但要不停地飞翔。
后来,父母离婚,张国荣跟了母亲,但两人的隔阂并没有因此减轻。
直到一场酒局的出现……
1982年12月9日,香港丽晶酒店,他遇见了他。
彼时哥哥26岁,而他不过24岁,都是青春年少。
一个是歌坛新秀,一个是性情中人。少年裘马,衣履风流。
上一辈的相识,使他们开始了往来。结果,他爱上了他。
这个人就是哥哥一生的挚爱——唐鹤德。
这时候张国荣的事业,有了掌声,也有嘘声。而唐鹤德,一直是银行界的精英,并开始为张国荣打理财务,甚至在他经济最困难的时候,倾囊相助。
为了能很好地照顾张国荣的衣食起居,唐唐还辞掉了自己年薪上百万的工作,陪他走南闯北,开启了他们的演绎生活。当然,他只是他台下的一盏灯,像星星望着月亮一样,永远相互守望,不离不弃。
就在张国荣日渐走红,成为轰动一时的天王巨星之时,他却选择退别歌坛,和唐鹤德移居温哥华,开启了新的二人生活。
白天,唐鹤德会去温哥华银行上班,晚上早早的回家,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做饭,说小心思。周末的时候,他们会穿上短袖,戴上墨镜,咂着冰棍去旅游。
那段时间,哥哥和唐唐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说三道四和流言蜚语,有的只是如神仙眷侣般的幸福生活。
唐鹤德的出现,也让张国荣和母亲的关系再度紧密结合起来。
有一次,港媒说“张谭争霸”,挑拨哥哥和谭咏麟的关系。双方粉丝在现场对骂,这给张国荣带来了很大的困惑。
再加上,那段时间他和爱人吵了架,一路上,哥哥开车哭着回家。
一进门,母亲看他脸色难看,就问道:“回来了?”
他一边回答着母亲,“嗯,”一边进了房门,将自己关了起来。
母亲走了过来,敲门说:“儿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就是母亲这一句话,让哥哥强忍在眼眶里没有掉下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母亲是爱我的,原来她是爱我的。”张国荣在心里一直这样不停念叨着。
- chapter 3 -
悲剧的种子开始萌芽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1997年1月4日的夜晚,在八万人聚集的Concert上,张国荣身着一身黑色礼服,打好领结,在聚光灯包裹着的舞台上深情演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首歌,送给我的母亲,也送给我生命中一位最‘挚爱’的好朋友,唐鹤德先生。”
站在台上,在几千个镁光灯的照耀下,在无数摄像头闪光灯背后那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直接地向全世界宣告,没错,这个男人,他就是我的挚爱。
而此时的唐鹤德,正在舞台下静静聆听着同样是自己最爱的人发出的誓言。他脸上露出难以言表的微笑,心里默默念到:“我都知道的。”
很多时候,我们爱一个人,却因外界的眼光和看法,我们的爱往往变得卑微,我们的爱如草芥一样,经不起丝毫的风吹雨打。
可在张国荣心里,爱是纯净的,能战胜一切的,所以,他把和唐鹤德的爱演绎的淋漓尽致,不需要一丝的尘土。所以,他要的不是什么遮遮掩掩,更容不得半点虚假。
于是,他想大声告诉全世界,眼前这个人,这个风华卓越的男人,就是自己最爱的爱人。
爱情如春风化雨,滋养着张国荣,有了唐生的陪伴和无微不至的爱,张国荣变得越来越坚强,笑容也多了起来。
再度回到香港,他们不再惧怕那些狗屁媒体,当狗子队偷拍他们出行的照片时,张国荣毅然决然拉起了唐鹤德的手: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他用行动告诉世界,什么是光明磊落。
而唐生,也微笑看着身旁的哥哥。
平静美好的生活过久了,总会有石子惊起浪花。
1998年,张国荣经历了人生又一波折,这一年,他最爱的母亲离开了他。
灵堂中,他一双眼睛里全是泪光,亲情的世界,却最终再一次塌陷。
然而令观者是惊讶的是,唐鹤德居然公然亮相陪伴。他开车载着张国荣来到张母的灵堂前,以干儿子的身份排在送行子女的队伍中,以主家身份打点事后的一切,和张国荣一起折金银、烧纸钱、一起送走母亲。
紧接着,事态并未向好的方向发展,一系列不好的事情接踵而来——张国荣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此时的唐鹤德,还是向以前一样,陪在哥哥的身旁,喂她吃药,给他最温暖的怀抱。有时候,哥哥会闹脾气,不想喝药。唐唐就会先尝一口,再把盛了药的勺子递到张国荣的嘴边:乖,听话,药不苦的……
即使是有唐鹤德这样无微不至的爱和陪伴,最后,悲剧还是发生了。
- chapter 4 -
不能忘却的4月1日
香港东方文华酒店一向被视作“中环地标”,倘若住在高层,你还可以眺望维多利亚港的美丽景色。
2003年的4月1日,哥哥张国荣就住在这里,他并没有站在东方文华酒店的窗台前,眺望维多利亚的美景。
而是将电话打给了经纪人陈淑芬,约她来东方文华酒店汇合,随后一同去喝咖啡。
陈淑芬与张国荣相识20多年,不仅是工作上的伙伴,也是生活中的好友。
身为相知好友,陈淑芬一直担忧着张国荣的身体状况。
抑郁症——这种病症十分痛苦。
不仅要饱受心理上的折磨,发病时还常常伴随着胃酸倒流的生理症状。
当天是愚人节,前来赴约的陈淑芬迟迟不见张国荣的身影,便将电话打了过去,问他何时能到。
电话那头,张国荣若无其事地说,路上堵车了,稍后就到。
又过了一会儿,陈淑芬接到了张国荣的电话:
“你 5 分钟后在酒店门口等我,在正门,然后我就会来了。”
陈淑芬觉得有一丝奇怪,但没有太在意。
紧接着,她被酒店门外的一声巨响吓到,很快围观人群传出了惊慌失措的叫声:“有人跳楼了!”
2003 年 4 月 1 日 18 点 43 分。
哥哥张国荣因抑郁症病情失控,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二十四楼纵身跃下。
翩翩公子,绝代风华,至此永逝。
留给后人的却是无尽的扼腕叹息!
因为他的离去,当时的香港,出现了一股自杀潮。
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以为哥哥的死只是愚人节的玩笑而已,当他们擦干眼泪再仔细看的时候,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于是,他们也像他一样,选择了结束自己。
而哥哥的挚爱——唐鹤德,在张国荣的葬礼上,几度晕厥过去,他哭喊的声音一样让人心中难受,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划开了一样!
“阿仔,你不要走……”
“阿仔,你不要走……”
遗体火化的那一刻,唐唐嚎啕大哭……
他站在哥哥的遗像旁,哀痛得站都站不稳,需要两个人扶着他,他才能送完他最后一程……
如今17年过去了,哥哥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47岁。
直到现在,唐鹤德一直独身,他深居简出,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
他一个人独居在他二人以前位于加多利山的寓所,守着哥哥的骨灰,和他留下的大狼狗为伴。偶尔出去与友人一起打球或小聚,那些人也都是哥哥生前的故交。
哥哥去世后,唐鹤德不仅保留着原来的车牌:DC339,连过去的司机也继续用着。
哥哥十周年祭之前,他被记者拍到胡须满面的样子,形容憔悴,与以往玉树临风、酷爱整洁的唐生判若两人。记者问他有否特别挂念哥哥,他一闻哥哥名字神色即刻黯然,球也不打直接回家。
他是他心上不能碰触的疤,永远鲜活如初的伤口,横亘在那里。
永失我爱,这个世间于他,沦为了一座魂无所寄的幻城。
但十多年来,他代替他出席朋友的葬礼;代替他出席长辈和朋友的生日宴会;他代替他给所有应该送上心意的日子做着一切事情;他为他在香港演艺学院设立“张国荣奖学金”。
他晚上不会超过11点后回家,他对朋友说,不想让爱人为他担心,纵使他已不在身旁……
无足鸟终于安息了,那棵伸向天空的共枕树,一面是天堂,一面是人间,天堂里住着他,人间有个人思念着他。
程蝶衣对自己的师哥说:“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何宝荣对黎耀辉说:“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此生,你们已经是一辈子的爱人。
那么,来生,愿你们也能够重新来过。
- chapter 5 -
一首诗送给最爱的你
哥哥,四月的街头
人们换上了暖装,这里并不冷啊
哥哥,你质疑这世界
质疑的答案还没有从风里卸下来
马儿敷着干粮已经赶往草原
你再等等,就有人来接你来了
你再等等,愚人节的玩笑就过了
你再等等,香港的晚霞就从
东方文化酒店的窗子里散进来了
你兰若寺里的女鬼聂小倩
你的师哥段小楼
你阿根廷没有看完的旧台灯上的那条瀑布
你的,为你偷手表当礼物的黎耀辉
你的和你一起吞食鸦片殉情的如花
你的定情之物的胭脂扣
你的小情人苏丽珍和舞女咪咪
喊你阿飞的南洋的生母
她们,都在四月的春风里等着你呢
你的DC339的粤语“唐张长长久”的车牌号
你的主赐给你的情人、朋友、弟弟、妹妹的礼物
你失亲的灵堂中,陪你哭喊的你的挚爱
你走后的十七年,香港依旧晴空万里的街头
你足不出户的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