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關心的是被侵害的女生

我們還在繼續關注#總裁父親涉嫌性侵未成年女兒三年#。

而韓國“N號房”事件也在持續發酵。

“N號房”事件:案犯冒充警察,威逼利誘受害者拍裸照,以此對其進行性剝削:

在身上刻字、食糞飲尿、將蟲子放入身體,侵犯自己的幼年親戚,部分受害者在真實中也慘遭性侵。

其照片、視頻在收費的網絡“聊天室”中供罪犯牟利。

4月7日,“第二個N號房間”10名男性運營者被警方逮捕,其中竟然有6名是未成年人,甚至包括一名12歲的“觸法少年”(韓國滿12歲未滿14歲的刑事未成年人)。

今年剛12歲的C某在去年作案時還是一名小學生。

卻擁有兒童青少年性剝削視頻達1.6萬多個,達到225GB。

細思極恐——

這是未成年人對未成年人的性犯罪。

而這幾天,國內也有一件同樣惡臭的事正在發生。

01

4月5日,在國外讀大學的女生Muhelos隔著6小時時差看見高中班群激增了200多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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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朋友還私發她無碼照片——

原來,她和多名同學的高中照,被用作製作色情內容,近幾個月被髮布在推特上。

她們的身體部位被鏡頭特意放大,用下流的字眼描述。

臉被拼接在裸照上。

甚至。

拍攝者還往這些女生的水杯裡吐口水、投放精液。

一下子,整個年級都受到了嚴重衝擊。

受害女生們快速鎖定了一個人:

當年的同班同學,高某某。

高某某高中時就開始騷擾女生。

30人的班,僅高三1年,就“表白”過3個。

其中一名女生更是被騷擾、威脅至暫停學業,抑鬱並多次企圖自殺。

最後只能換掉所有聯繫方式,第二年復讀。

而“被表白者”之一的Muhelos在拒絕後,高某某用施捨的口氣對她說了一段陰暗的“上等人”言論:

你可能現在不懂,但以後你就會懂錢和權的力量。我大伯是叉叉叉,爺爺是叉叉叉,爸爸是叉叉叉。你現在看不上我,以後我四十歲了,大把二十多歲的女人上趕著。

是的,高某某總自稱是“資本家後代”,也總不請自來地出現在女生的私人聚會上(後分析可能為了獲取更多偷拍照)。

他甚至曾經自豪地炫耀:

初中仗著個子高,偷看過班裡女生的內衣顏色。還偷看過自己姐姐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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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後,他撒網式地給女生介紹內衣模特兼職,藉機要求發全裸和下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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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纏女生約會,主動詢問“最近為什麼不發自拍”。

工作後,朋友圈各種曬特權、曬錢。

工作不知道怎麼展開,打電話讓爸爸直接和對方領導溝通,難題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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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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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天天刷知乎摸魚,還能各種高額收入進賬。

悠哉悠哉就能實現“工資高額盈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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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耀買豪車,還曾放言,父母增百萬只為給其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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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helos說:

高中時期大家覺得他糊塗、下流,但平時很膽小,就沒太多在意。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那樣。

而且似乎,有了錢和權撐腰,他噁心的慾望膨脹了。

從當年的暗自騷擾逐漸演變成:

管曾經的同學叫“母豬”,把她們當成意淫對象,公然放在網絡上分享傳播。

可面對這樣一個似乎背景強硬的人。

Muhelos很無奈地透露現在身邊受害的女同學的狀態:

迷茫。

他真的很難被扳倒嗎?

02

面對看上去比我們更有錢、更有權,社會地位更高的人,大多數時候,我們總會在潛意識裡覺得:

我們不可能戰勝他。

更何況,在我們亞洲人的概念裡,女性常常會把被侵犯這件事情看作羞恥的“醜事”。

可能會被人笑,被人指指點點。

所以不願意張揚。

兩種想法混合在一起,很多被侵害的女性往往更傾向於選擇:

沉默。

這讓我想起了一部紀錄片《日本之恥》。

剛畢業的伊藤詩織被時任東京廣播公司華盛頓分社的社長山口敬之假意介紹工作,醉倒強姦。

特殊的是,山口敬之幫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寫過2本傳記,常與首相相約高爾夫、聚會,私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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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她向山口敬之發郵件確認當晚情況,山口敬之先安撫:

看見漂亮的女子半裸著向我走來,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可是當伊藤詩織提到“強姦”,他立刻暴露偽善嘴臉:

你可以告我,反正你告不贏我!

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狀告一個背景強硬的新聞界高層強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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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困難重重。

整個輿論環境還是都偏向于山口敬之。

在這個教導女性順從隱忍的國家,公開談論自己被強姦,挑戰了很多人的底線。

網絡上每天都有人咒罵她:

她就依靠賣自己身體掙錢。她就是個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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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人故意拉長了聲音公開質疑:

一個被強姦的人,怎麼會有人像她一樣公開談論自己的經歷呢?

甚至有人把她畫成宣傳漫畫,配文:

小心!那些靠上床騙取工作的人。

一群人在電視上笑成一團,好幾個都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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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笑得最開心的,是一個叫杉田美緒的女議員。她認為:

這個女孩在本案有個明顯的問題,就是在男人面前喝醉酒。作為在社會上打拼的職場女性,總會遇到自己不喜歡的人,學會妥當拒絕是一項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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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是伊藤詩織聲稱自己被強姦,是居心叵測的騷操作。

山口敬之在電視節目中為自己辯解:

她自己喝醉酒,我又要回酒店工作,別無選擇,別無選擇。

旁邊的主持人附和:我很討厭喝醉的女性,你已經處理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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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警察也被某種神秘力量控制了。

在他們調取了酒店監控,收集證詞,也提取了伊藤詩織衣服上的DNA,還申請了逮捕令後。

在機場準備逮捕山口敬之時,突然接到警方高層電話:

命令不得逮捕山口敬之先生。

2016年8月,在案件已經調查了1年後突然擱淺:因證據不足,無法起訴山口敬之先生。

即使2017年9月重審,也以上訴失敗告終。同時,山口敬之不再受刑事調查,而且從法律上講,山口敬之還是一個從未觸碰法律的好公民。

他在電視上高調地宣佈重返記者崗位,開心慶賀。

面對惡劣的輿論環境,面對如此強大的侵害者,伊藤詩織似乎很難扳倒山口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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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伊藤詩織公開表露自己被強姦的事實,成為日本史上首位公開身份以本名告發性侵事件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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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一部分女性的支持。

同時,伊藤詩織轉向民事訴訟。並在2019年12月18日以伊藤詩織的勝訴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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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看起來強弱懸殊的、不可能勝利的性侵案。

伊藤詩織贏了。

那高某某可以被扳倒嗎?

03

目前,高某某已經被刑事拘留,並被工作單位南航解除勞動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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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

可以。

一直對Muhelos在視頻中,對話高某某那一幕印象深刻:

還記得你高中時在我面前的慫樣麼,這麼多年你竟然沒有變,很巧我也沒變。如果不了了之,希望你身敗名裂,社會死亡。

因為Muhelos強硬的態度,才讓高某某為自己的惡劣付出代價。

但。

《日本之恥》的山口敬之真的被扳倒了嗎?

恐怕沒有。

他並沒有面臨刑事責任,伊藤詩織只是在民事訴訟上贏了他。

為此,他只需賠償330萬日元(摺合人民幣21萬)。

這筆錢,對一個背景強硬的新聞界高層來講,多嗎?

而從2015年起,25歲的伊藤詩織對48歲的山口敬之提起訴訟。

直到2019年12月18日,她一個年輕的女孩,本該順利畢業工作,甚至可能幸福戀愛結婚,卻因為這場惡夢,用了近5年的時間,在猛烈的輿論環境中,孤身一人,和整個龐大的體系對抗。

這5年當中的艱辛和困苦,不是錢可以抵消的。

可為什麼。

遇到侵害,伊藤詩織和Muhelos都不約而同地選擇:

不再沉默,盡全力抗爭呢?

真的是因為她們比別的女生勇敢,不害怕嗎?

相反。

她們都很害怕。

伊藤詩織有段時間總是覺得樓下最近停著可疑的車,還買了探測儀檢測家裡有沒有監聽設備:

我清楚地記得妹妹說,為什麼一定要你做呢?

權利可以為所欲為,而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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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詩織每天都提心吊膽。

Muhelos也坦言:

很多妹子和我說好害怕, 擔心身邊也會有這樣的人。

心疼的同時也想說,其實我也怕。

但她們更怕不抗爭後會變成什麼樣——

她們都清楚地見過。

伊藤詩織見過一名強姦受害者:

強姦發生後,我只和一個朋友說過。不想被男警察盤問,所以沒報警。

我只想趕快讓這件事情過去,但當她站出來公開的時候,我心裡在想,這個女孩了不起,她將改變這個社會。

說完,她起身和伊藤詩織擁抱,突然大聲地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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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者的內心,從來都沒有平復過。

Muhelos還是高中生時,就親眼見過她的同班同學,因無法忍受高某某的騷擾而中斷學業,抑鬱成疾,幾度企圖自殺。

Muhelos在發現自己被侵害後,開始流失基本的安全感:

高中時,每天就和女生踢踢毽子和男生鬥鬥嘴,明白邪惡存在卻不知就在身邊。

現在大家後怕的同時,是開始流失安全感。

人的猜疑鏈一旦形成,很難回到與人為善的放鬆狀態。

會想著總是警戒他人,尤其男性。

但。

沉默,從來都不會避免傷害,緩解疼痛。

只會讓邪惡愈演愈烈,讓委屈越埋越深。

而且,即使勝利來之不易。

甚至收穫甚微。

但點點之火可以燎原。

每一份抗爭都有意義。

《日本之恥》中,伊藤詩織在維權中掀起的全國輿論浪潮,也推動了政府對強姦的重視:

2017年,全日本首家支援性犯罪受害者的基金會成立,政府撥款100萬英鎊。

日本議會首次對強姦法案進行修改,法定最低量刑從3年增加到5年,男性也可作為強姦案控告方。

而原本,日本強姦案中的最低量刑,比盜竊罪還低。這樣的法律最後一次修訂是在1907年,已經110年沒改過。

還有政府官員約見伊藤詩織,在內閣辦公室面對面告知她:

已經在41個地區設立了強姦危機中心。

不僅如具象所見,伊藤詩織從一個發生發聲無力的受害者,在內閣辦公室直接對話政府官員的受害者代表。

有人聽她說話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抗爭具有蝴蝶效應。

她變成了促進日本女性維權的一部分,甚至以一己之力推動了日本強姦相關法律的修訂。

至於覺得被侵犯是醜事?

醜陋的從來都是侵害者,而不是受害者。

Muhelos強調:

我不想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普通的醜聞事件。

這不是醜事。這是犯罪,犯罪,犯罪。

不喜歡說起這些事就像天都塌了一樣,我只想自然地告訴大家。

我發生了件如此糟糕的事 這就是我想傳達的態度。

即使狼狽,也不是我們的錯。

拍掉灰塵,做個坦蕩的人。

給畜生們看,茫茫大海,奮力尖叫才可能有一絲迴響。

俺先叫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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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不是醜事,而且是必須被揭露的——

是侵害者的醜事。

是整個不把侵害女性當事的大環境的醜事。

就像套在每個女性頭上的穹頂之罩。

如果不抗爭,只一味忍受。

惡意便會一直揮之不去。

就在高某某被被辭退的合同下,出現了為他打抱不平的聲音:

他是做錯了,但不至於犯罪。

憑什麼,工作都沒了,再說是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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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發現,還有很多人,不把侵害女性當回事。

而且從他們“呵呵”“憑什麼”這樣委屈的口氣也能猜出,和高某某一樣,這些人不覺得侵害女性有錯,很難指望他們自我反省。

不抗爭,他們很難改變。

這個世界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陰暗面,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生都不會陷入黑暗。

她們的抗爭,需要關注。

只有形成關注,她們的背後才不是空蕩蕩一片蒼茫。

只有形成關注,她們的聲音才會更加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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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因為沉重,就不去聽不去看。

要讓那些曾經流過淚的、正在流淚的女性知道:

不必羞恥。

更不要沉默。

回頭望,有人給你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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