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凍與基因(一)

果凍與基因

-讀《耶路撒冷三千年》雜感


一、果凍


《耶路撒冷三千年》是英國西蒙.蒙蒂菲奧裡的作品,作者用近似小說的生動筆法來述說耶路撒冷從大衛王建都開始到中東六日戰爭之間風風雨雨的三千年歷史,是一本十分好看的歷史書籍。不過,我還是花了大約三千小時才讀完它,當然,這大半年中間,我還同時閱讀了其他一些書籍。

果凍與基因(一)

《大衛》米開朗基羅

我讀書習慣一個字一個字地摳,又喜歡幾本書同時閱讀,所以要把一本書讀完要花很長時間,很是佩服那些能夠很快地把一本書讀完的人。記憶中,能夠讓我一次只讀一本書,專注而又不間斷地快速讀完的,除了應付考試以外,大概只有金庸的武俠以及《三體》了,想想也是汗顏。

雖然一個字一個字地摳,不過讀完《耶路撒冷三千年》,其中許多細節內容還是忘掉了,這本書鴻篇鉅製,信息量實在太大。雖然有些感想,但憑自己的底蘊是無法寫一篇完整綜合有深度的讀後感的,甚至“劇透”都辦不到,只能零零星星,碎片化地想到哪寫到哪,結構鬆散,立意一般,格局也小,反正自娛自樂就是。


看了這本書,首先浮現腦海的是高曉松的名言“歷史不是鏡子,而是......”(後面的話可能兒童不宜,有興趣的朋友自行搜索),實在不忍卒讀啊!

書中開宗明義地指出,“耶路撒冷的歷史是整個世界的歷史”,還引用古羅馬科學家普林尼的話說耶路撒冷是“從古至今東方最著名的城市”。這明顯誇大了,應該說,這裡的世界指的是西方及中近東,當然也包括俄羅斯等遠東地區。但還是有許多地區是涵蓋不了的,例如咱們大中華。所以,改成“耶路撒冷的歷史是猶太民族的歷史”或許會更為恰切。


猶太民族在許多人的心目中,是一個神一般的存在。實際上,看了這本書,我們可以發現,猶太人的民族性並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比如猶太復國主義的狂熱,比如說猶太人對原始教義的恪守,比如說猶太民族的凝聚力,比如說猶太人死了頭都要朝向聖殿山,這一切實際上在其他民族身上同樣能得到體現,比如說穆斯林,比如說早期的基督徒,即便是包容博大的中華民族,骨子裡同樣流淌著堅韌不拔的血液。幾千年來,中華民族同樣經歷了無數的磨難,同樣一次一次從廢墟中昂起頭顱,即便是被認為對中華文化毀滅性最大的崖山之後,“禮義仁智信”的道德準則還是如同教義般滋養教化著一代一代中華兒女,直至今天依舊綿源流長,雖然有這樣那樣的雜音干擾。

而所謂的猶太復國主義,實際上如果不是前有英國,後有美國的扶持,再加上羅斯才爾德家族財富的影響力,也許至今也不見得能夠成事。而英國主要是為了對付法國,美國是為了對付蘇聯,羅斯才爾德家族本是猶太人,不站隊恐怕也不好。所以,書中一句話很能說明歷史的真相:“從一開始,耶路撒冷的神聖就不僅僅是自我演變的結果,而是隨著少數人的決定不斷提升。”


猶太人最特別的地方,是“挾上帝而鄙天下”,將聖經故事做為了自己民族的歷史,“有意”混淆了神話與現實的界限,賦予了本民族神性,認為自己甚至能和上帝摔跤,將自己視為上帝的子民而輕鄙其他異族,即便是同出一源的基督徒也不被待見。這種自大性根植於猶太人的心中,而聖經又恰好被世界上大部分人奉為圭臬,於是,猶太人的民族性也因此被日益神聖化與神秘化。



二十多年前,與一位美籍華人有過一飯之緣,席間他談到猶太人有一種特質,叫做“GATTO”,他把它稱為“果凍”,大抵指的就是一種堅韌凝聚的精神內核。我當時沒有太多在意,直到幾年後突然想起,查了許多字典,除了作為人名以外,並沒有查到這個詞的解釋。

後來讀研究生課程,英文課本第一篇是關於進化論的一場訴訟的故事,細節已忘光了,有一個詞卻一直深刻牢記,“FUNDAMENTALISM”,原教旨主義。我突然明白,或許這就是“GATTO”最適合的解釋。

果凍與基因(一)

《基督下葬》卡拉瓦喬


書中所描寫的歷史上的猶太人,確實有許多固執保守的教義與習俗,比如每一個猶太男孩都要施行割禮,比如嚴苛的飲食習俗,比如說篤信彌賽亞(也就是救世主,可當救世主耶穌來臨時,猶太人卻又沒少吃蘸著他的血的饅頭)。

自大而又固執,使猶太人難於與其他民族融合,被其他民族視為異類而屢遭迫害,書中常可看到耶路撒冷不同的異族入侵者做出要將猶太人滅族或趕出耶路撒冷的決定,而猶太人最早建設的聖殿山,其自身卻常常被禁止涉足。同時,猶太人本身,並不因其恪守原教旨的信仰而志同道合,凝聚一致,不斷壯大。相反,稍有安定,其內部就往往有不同的軍閥勢力爭鬥,比如所羅門一死,猶太人就分為兩派,打來打去,最後先被人家亞述王國欺壓放逐,後又被巴比倫王國擄掠囚禁,聖殿也被人家燒燬了。

所以,大衛王建立以色列國之後,猶太人的輝煌不過兩代,幾千年來,猶太人一直處在一種弱小的境地,神聖的約櫃至今連蹤影都沒有了,甚至後來因無處為家,演變出處處都是聖殿,聖殿就在心中的信仰,這種執著的虔誠固然令人起敬,但從另一個角度講,不也是一種阿Q式的精神勝利嗎?實在令人玩味。

果凍與基因(一)

巴比倫之囚(網絡圖片)

面對同源的基督教徒,猶太人卻不把他們視為自己人,甚至殺害耶穌的希律王本身自己就是猶太人。猶太人也因此一直受到歐洲基督徒的仇視,特別是基督教傳播到整個歐洲,越來越多的不同種族的人都信仰了基督教,君士坦丁大帝又奠定了基督教的崇高地位,此時猶太人的原教旨虔誠性、其自大與固執的秉性使其不可能審時度勢,做任何的姿態調整去包容基督徒,猶太人與基督徒之間的裂隙自然也越來越不可彌合,耶路撒冷也成為了猶太人和基督徒各自心目中的聖地,爭鬥自然也無法避免。

再後來穆斯林崛起了,猶太人更加淪落為沒人疼的境地,輾轉一千多年來,受盡欺辱,甚至到了希特勒時代,發生了慘絕人寰的人間悲劇,這一切,客觀地說,雖然殺戮者令人髮指,但猶太人本身的民族性不能不說也是令人遺憾的。



本書的作者西蒙.蒙蒂菲奧裡,無疑是同情猶太人的,甚至可能是書中提到的猶太先賢摩西.蒙蒂菲奧裡的後人。但他的寫作手法是比較客觀的,書中人物的優缺點無一都不被直白地描述出來,即使是神聖的大衛王也是一個通姦者和謀色害命之人。而正是這種客觀的表述手法,使我們看到了猶地亞人(猶太人的拉丁叫法)身上的優秀特質與劣根性,看到了歷史的真相。

我沒有去過以色列,也沒接觸過以色列人,不知道今天的以色列人是否已經逐步擯棄了祖先那些令人詬病的固執,而保留著值得崇敬的堅韌信仰?相信在這個日新月異的現代世界裡,他們會變得博大與包容。而我們中華民族恰恰在這方面有著源遠流長的習尚,所需要的是恪守對傳統優良道德準則的虔敬與堅守。尤其今天的世界是如此光怪陸離,能否秉持心中那一份本真,是值得每一個人思考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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