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将“四季豆”进行到底

散文:将“四季豆”进行到底

我爱吃四季豆,是出了名儿的,家人们都知道。只是他们没几人知晓我的这种“爱吃”,究竟爱吃到何种程度。

惟有我自己知道得一清二楚。可以这样说吧,一日三餐,我能顿顿吃它都不腻,而且吃得撑着的肚子里,根本还不需要其他食物的填充。

品种繁多的四季豆,弄得我一下子也说不出它们的名字来。这不是激动的原因,天天都能见到,也没什么可激动的了。

的确,它长的短的、肥的瘦的、宽的圆的、有筋的没筋的……实在难以让人一一说清楚。哦,我总算想起来了一些常有的叫法,如泥鳅豆、猫眼豆、无筋豆……当然还有里面的豆米儿鼓得胀胀的老品种豆,有本来已经抽好了筋、却吃起来还有筋的“老家豆”。

“老家豆”,是我多年之后偶遇它时,别出心裁给取的名儿。在异地他乡的菜市场上,人家也许并不是这样叫的,它肯定是有个本地名的。反正第一次买它时,我指着它问,“老家豆”多少钱一斤,摊主是个女的,比我机灵,她只稍微一愣,立刻就反映了过来:对,对,老家豆,五元钱一斤。尽管很不新鲜,我还是一下子称了两斤。后来,另外摊点上的一个好心人问我,你咋要买这种四季豆?筋多得不得了,人家都不买它了。我心里想,没关系的,以前我不常吃吗,那个时候根本就没觉得它有什么不好呢!

果不其然,回家伴着腊肉煮,肥的腊肉与瘦的腊肉混煮了好几块,目的是油多四季豆才好吃。奢侈奢侈这一回又如何,以弥补一下从前的亏欠,居然被人家说中了,它口味变了不说,那吃进嘴里的“筋筋串串” ,实在有些麻烦,把个好心情给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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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固执之人。谁叫我自儿时起,就开始接触四季豆,并对它产生了不可替代的好感呢?

散文:将“四季豆”进行到底

我记忆深刻的就是每年春天,在乡下的老家,家家都在自留地里劈出一块地方,栽种四季豆的事。现在离家远了,不知这早年的 “规矩” 还在实施没,听说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土地搁荒了不少……

我那时所在的乡村,春天广阔的新绿里,旺盛的四季豆,也在其中扮演了相当的角色。要是哪家某一年,没有种上四季豆,一定令人不解;要是哪个“农大汉”,把握不住四季豆栽种的时间,更会遭人耻笑。我深深地记得,隆冬刚过,牛圈里捂了一冬的腐草牛粪,便要倒进菜园子,作为底肥施在土层的深处。这也为日后四季豆无忧无虑的生长创造了条件,难怪豆子结了一茬又一茬,像始终不肯停息一样。

你们家的四季豆,怎么那么肯结呢?我们家的那片地都已经翻过好久了,你们家的四季豆,却还在青枝绿叶地挂着……

每当周围的邻居,用这赞美之词说给父母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总是挂着喜悦。那你们来摘点拿去吃嘛!

弄得那些有意赞美的人尴尬的笑笑:那多不好意思哟……说归说,他们的手已经在四季豆藤上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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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植的经验,尽管是毫无保留地外传给亲友和乡邻,那经验也足够简单,就是在栽种前,用足够的农家肥铺底,但我们家的四季豆就是长盛不衰。用树梢子,或竹梢子搭架,这方法,他们也学去了;四季豆栽的行距窝距,他们也如法炮制去做……就是效果不佳。

当时没人弄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后来我也是换了个角度才恍然大悟的。当兵来到部队,与五湖四海的战友们谈起四季豆时,他们说他们老家由于土地不肥沃,结出的四季豆有些营养不良。

散文:将“四季豆”进行到底

原来如此,“营养不良”让我茅塞顿开。我们家菜园子的土地黑得发亮不说,每年用来种四季豆的地也就两三分吧,却要倒进十多倍篼的腐草烂粪,背得我眼冒金星……这还不算,母亲好像掐着时间样的,估摸着土里的湿度差不多了,隔几天就要吩咐父亲,从茅坑里舀粪水浇灌一次豆苗……如此辛苦的劳作,四季豆藤怎能不施以回报四季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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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为粮食短缺,我们家的四季豆恰好派上大用场的原因,还是我先天对它就有一种本能的喜欢,反正在旺季到来的时候,几乎顿顿见得着的四季豆,我对它就没真心讨厌过。

那时,我们家栽的那个品种,就是我后来第一次在外地见到、没听好心人相劝而执意买回的、有筋的那种四季豆。

小时候吃它,真没对那“筋”有多嫌弃。有时顺着稀饭吞下去,有些也抽些出来,摆在桌子上。

现在细细想来,沿袭到而今的“爱好”,多半还是因为长时间吃不上肉食而“口淡”的缘故了。一条年猪的净肉,顶多百十斤。八口之家要维持一年,其间很少有其他肉食搭配,当然得把它的油腥味吃干榨尽了。

所以,每次家里腊肉炖四季豆,我们都异常兴奋,不是因为可以捞多少肉出来吃,而是那浓郁的香味,也能制止嘴馋。其实,真吃的时候,肉只是作为“引子”,沾上猪油的四季豆和油汤,才是我们所指望的。

会过日子的母亲,常常给我们灌输细水长流的生活法则。因此,在我们的心里也早已被动地接受了他们的那套生活模式。即:用炖肉的四季豆下酸菜稀饭吃、再用那不能倒掉的汤煮着白菜吃;另外,炖过一次的猪骨头,收拢洗净,下次再加一些腊骨头,又可以炖四季豆吃了……

散文:将“四季豆”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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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四季豆有多种吃法的记忆,我还记得一些,但都是零碎的,不过我都没舍得忘记地还记得。

我就读初中的时候,中午口缸里蒸的饭,大米不够,常加进些红苕、酸菜、玉米面之类的粗粮,切细的四季豆,也能帮助调节出别样的口味来。再适当加点盐巴的午饭,同样可以撑饱饥饿的肚腹;班上的菜地里,我们这些没经验的学生娃,也能把四季豆种出来,并把它上交给学生食堂,心里是美滋滋的,根本没人去想,那些连顿的四季豆煮白菜,是怎样的难以下咽;远嫁罗家山的大孃,我作为家里派出的使者去看望她们,结果去了才知道她们才修房立屋完工,已经拿不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就歉意地煮了“油盐饭”给找吃。我从她们不太自然的脸上,看到了她们满满的歉意,殊不知这切细的四季豆煮大米的油盐饭,虽是第一次吃到,却令我新鲜可口;老家蒸的很有特色的包子,以四季豆为主料,辅以腊肉大葱包包蓝菜等,让远在他乡生活的我,每每回味起来,都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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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生活,已经发生了彻底改变的今天,四川腊肉随处都可以买到了,腊肉里炖的四季豆,也早已失去了充饥的单一功能。

我也已经人到中年,逐渐褪化的身体功能,或多或少阻止了肉食的摄入,远在老家的亲人依然把烘干的腊肉,每年都邮寄过来。

好在四季豆含有的粗纤维,可以防止肠癌的发生,我要将四季豆进行到底的决心有了佐证。于是,腊肉里炖的四季豆,依然是我的最爱。

当然,繁多的品种,让我有了充分挑选的余地。

散文:将“四季豆”进行到底

(原创文章,不得侵权。转载请邀约;图片源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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