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雅典性服务市场化的过程,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导语:在世界上大部分地区,性服务都是从宗教性服务发端的,具有神圣性,并不像现在这样遭人唾弃。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性服务逐渐从宗教神庙走向了商业市场,在这个市场化世俗化的过程中,它原本的神圣性也渐渐消退,进入了雅典人的日常生活之中。娼妓逐渐成为了一种商品,以提供性服务为职业的群体开始出现,于是便形成了娼妓业。在过去,神庙里的神妓为他人提供性服务的所得都是属于神的,然而社会经济的发展使得宗教管理者的私欲大为增强,于是圣洁的神庙逐渐沦落为散发着铜臭味儿的性服务敛财的地方。这种行为也使得性服务市场化的步伐不断加快。雅典城邦的统治者看到了性服务可以带来的巨大利益,出台了各种法令,给予了性服务合法的社会地位,娼妓业便成为了雅典国家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对雅典社会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古代雅典性服务市场化的过程,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阿芙洛狄忒头像

一、 娼妓业的形成

娼妓业发端于早期的宗教性服务,由于宗教性服务的市场化和世俗化,才逐渐形成了娼妓业。因此,想要了解娼妓业的形成过程,就必须先了解宗教管理者及其所控制的神妓,这些人各自的角色转变。而执政官梭伦把娼妓业合法化,纳入了国家的管理体系中,则是这一行业最终形成的标志。因此,雅典娼妓业的形成过程主要包括了以下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宗教管理者和神妓抛弃了神圣古老的信仰,并利用传统牟利。早期性服务的主要人群是神庙里的神妓,神妓为他人提供性服务的所得则是属于神的,但随着宗教管理者财产私有这样的观念加强之后,贪欲也越来越大,不仅将神妓的所得都占为己有,而且为了获得更多的钱财,唆使甚至逼迫神妓去更多地出卖身体。在雅典的科林斯,有一座阿芙洛狄忒神庙,这座神庙的管理者专门买了很多女奴,让她们勾引来往客商。当时在雅典街头拉客的普通妓女社会地位十分低贱,每提供一次性服务能拿到的钱也很少,但是只要她们在神庙和他人发生关系,身价立刻就会大涨。

显而易见,此时宗教性服务已经失去了神圣性,成了披着宗教外衣的世俗化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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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斯运河沿岸的废墟

第二个阶段,以性服务为职业的娼妓群体出现,国家开设国营妓院。到了梭伦执政的时代,娼妓业已经十分兴盛,出现了大批以性服务为生的娼妓。城市的港口附近往往建有很多妓院,大量的商船在此停泊,港口聚集了无数商人和旅客,成了妓女招徕生意的好地方。

除港口外,在城内陶匠的聚居区也经常可以看到妓女们的身影。性服务带来的收入相当可观,以至于上文提到的科林斯靠着性服务行业变成了当时有名的富裕之邦。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为了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当时的执政官梭伦,便将性服务业合法化,纳入了国家的管理体系中,并确立了一系列娼妓业的管理制度。他建立了爱神庙,并在庙里设立了国营妓院,从而获利,这也使得当时的男性公民获得了一定的性自由。

古代雅典性服务市场化的过程,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二、娼妓业形成的条件

在古典时期,雅典娼妓业的形成和当时经济的发展和独特的社会文化密不可分,透过雅典的娼妓业,我们可以更深刻地认识当时的雅典社会,了解当时雅典的社会风尚和经济状况。

1、快速发展的经济产生的影响

在这一时期,铁器得到广泛使用,提高了生产力,耕地面积得到扩大;"殖民运动"又扩大了经济地域,海上贸易十分繁荣。雅典拥有天然良港,众多商船在此停泊休整,使得雅典聚集了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逐渐变成古希腊世界的经济中心。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一些雅典人通过从事工商业,航海等富裕了起来,加上外来人口的涌入,新的经济环境极大地冲击了古老而神圣的信仰,也为娼妓业带来了庞大的市场。在这样的背景下,梭伦设立了国营妓院,所获收入甚至甚至还成为了当时军费的一大主要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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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刻画《梭伦为雅典立法》

2、男权至上的文化产生的影响

男权至上是雅典城邦的主要文化特征之一,对推动娼妓业的形成同样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在雅典,城邦居民有严格的等级之分,总体分为公民和非公民,其中非公民是不受任何法律保护的。而雅典的公民男子则均为公民大会的成员,都有权利和义务参与雅典国家事务,他们的各种权益都受到法律的保护。公民妇女则是依附于男性生存,并没有任何政治权利,她们只是拥有生肓男性公民的合法子女的资格。在婚前婚后都必须保持纯洁,而对男子则并没有这种道德约束。

这样的话,就产生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何满足城邦的未婚成年男子的性需求,以防他们侵犯良家妇女?因此,国营妓院的设立除了盈利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为成年男性公民提供娱乐场所,以保护良家妇女。由于娼妓业的形成有效地约束了大众的性行为,将男性的性自由圈定在固定的人群身上,大大减少了淫乱现象。这些均体现了雅典城邦的男权文化,道德标准的设立也是以维护男子特权为目的的。

古代雅典性服务市场化的过程,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三、娼妓业的影响

当时雅典城邦的道德体制是由男性公民主导的,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男性公民们,自觉地将自己的性自由和道德沦落的范围局限在娼妓社区。娼妓社区自然便被排除在了城邦的道德标准之外,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化,并对城邦的主流文化以及日常生活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对当时雅典的社会和公民家庭均产生了重要影响。

古代雅典性服务市场化的过程,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雅典公民大会遗址

1、对城邦道德标准的影响

在古典时期,城邦与公民的道德标准是自成一体的,公民也是一个有范围限制的群体,由于公民的身份是一种权利和象征,因此公民群体是一个排他性很强的团体。沦为妓女的妇女不能成为公民的合法妻子,沦为男妓的男子也会被剥夺公民资格。即便如此,娼妓社区的生活方式与价值观依旧对公民阶层造成了冲击,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金钱对人心的腐蚀。

(1)男性公民沦为娼妓对城邦道德的影响

男妓少年与成年男子间的同性恋情较为平常,只要不涉及性服务,这种道德之爱也是备受推崇的,但是通常在交往的过程中会发生一些变化。当年轻的男孩子跟着年长的男客到处寻欢作乐的时候,自己一分钱都不用花,慢慢就在金钱中迷失了。《古希腊诗集》中有不少男子抱怨少年唯利是图,贪婪成性的作品。人都有好逸恶劳的劣根性,部分公民家庭的男孩在娼妓社区混久以后,开始摒弃道德自甘堕落,为挣点钱出卖自己的肉体。这无疑像在道德保护膜上撕开了一条口子,金钱与情欲冲击了雅典男子引以为傲的节制与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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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卫城博物馆

(2)女性公民沦为娼妓对城邦道德的影响

比起公民沦为男妓,女性公民沦为妓女对城邦的破坏性要稍弱一些,毕竟女子实质上是被排除在公民阶层以外的。城邦的男子们认为妇女的本性比男性更贪图金钱享受和肉体欢愉,因此她们必须在男性的监护下才能过有德行的生活。因为丧偶或被遗弃等原因,失去了家庭的妇女,只能外出谋生,这些拥有着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的女性,大多依靠在市场上做买卖来独立生存。喜剧《地母节妇女》中就提到欧里庇得斯的母亲是以卖菜为生。

即便如此,良家妇女沦为妓女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操纵主流观点的男子精英团体将女子追求奢侈享受看作是她们走向堕落的关键因素。两类妇女作为对比得出,真正促使良家妇女沦为妓女的原因不是贫困,而是淫荡和贪财。当部分受到丈夫冷落的良家妇女看到娼妓社区的妓女享受性自由又收入颇丰时,自然而然地就会抛弃贫穷孤独的生活。

由此可见,娼妓社区的价值观逐渐侵蚀了城邦的道德体制。娼妓社区的竞争机制和奢靡生活,对公民安贫乐道的心理形成了冲击,成了孕育个人享乐主义的温床。

古代雅典性服务市场化的过程,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喜剧《地母节妇女》

2、对家庭的影响

娼妓业一直与雅典公民家庭的生活息息相关。以男子为中心,娼妓与公民妻子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古典时代,

城邦公民家庭的子女都不能过独身的生活,适当年纪必须嫁娶。结婚生子被视为每一个公民的道德义务。但是,雅典的男性公民并不十分享受家庭生活,他们对外界的公共生活更感兴趣,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带着喜爱的娼妓到处参加各种政治、公共活动,把家庭交给妻子一个人。这种情况的形成涉及到男权主义文化下良家妇女的地位和娼妓的社会功能。

雅典人认为公民妇女只需要学习家务就好,不应该接受文化教育,因此,从小就不让她们读书识字,女性从小就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呈现出一种无知带来的纯洁性。这样的女子在进入婚姻后,很难和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积极参与政治管理的丈夫有什么共同语言,因而这一时期的两性婚姻关系是不那么和谐美满的。

古代雅典性服务市场化的过程,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和良家妇女比起来,娼妓的人身自由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加上为了讨男人们的欢迎,很多娼妓都接受了一定的文化教育,并受过较为系统的社交礼仪的训练。他们常常陪男子出席各种活动,参加各种宴会,在床笫之事上也能很好地满足男子的需求,很多男子甚至将钟爱的某一位娼妓视作自己的灵魂伴侣。这自然使得夫妻之间的性生活变得匮乏,梭伦当时通过立法规定:一个女继承人的丈夫必须每月三次与妻子同房,以使他们不至于因不和睦而陷入家庭分裂。这就使得男人把与妻子之间的性生活看成是一种负担。可以看出,娼妓的存在使得妻子在争取丈夫感情的过程中,困难重重。

从当时的雅典戏剧的情节来看,雅典妇女经常陷于对丈夫被娼妓或女奴勾引的担忧之中,在舞台上出现时多是嫉恨的形象。艺术来源于生活,可以看出,娼妓的存在使得雅典良家妇女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也使得雅典公民夫妻的关系变得更加糟糕。但是这并不代表妻子们会渴望拥有娼妓群体自由精彩的生活,即便公民妇女从小到大都不同程度地与公共生活隔离,但是她们享有人们的尊重,

结婚后更是拥有对家中大小事务的支配权。由于她们肩负着生养子女,照顾丈夫的任务,因此有权利参加城邦中的绝大多数宗教仪式,特别是地母节,只有已婚的雅典女性公民妇女才能参加,而娼妓则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古代雅典性服务市场化的过程,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雅典卫城

结语:娼妓业的形成使得雅典的男性公民同时既拥有一位为他生儿育女的忠诚的妻子,又拥有一个可以让他纵情享乐的天堂,更重要的是为国家带来一笔巨大的财政收入。当时发达的娼妓业对雅典公民家庭的影响很大,对公民夫妻的关系造成了冲击,但是又因为古典时期的公民阶层是一个排外的团体,良家妇女与娼妓的社会界限清晰明了。因此即便妻子的地位受到了娼妓的威胁,但该时期雅典的家庭还是比较稳固的,形成了妻子——丈夫一一娼妓这样不平衡的两性关系。

雅典娼妓业就像是一扇窗户,透过这扇窗我们可以看到古代雅典社会的文化特征,家庭关系,社会形态,可以说雅典娼妓业的发展史就是古代雅典社会的发展史。

参考文献:

1、《论古希腊教育文化》

2、《希腊城邦制度与希腊妇女》

3、《古典时期雅典妇女状况研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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