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廣州打工的凡一民最近比較煩，他和倆兒子黴運不斷。
大兒子在老家徐聞縣跟船出海捕魚，往年每次出海均收穫頗豐，去年伏季休漁期結束以來，不知道怎麼搞的，出海老被Y國的海警抓個正著，魚獲被沒收不說，還要罰款。大兒子正鬧著不幹了，也要出來打工。
小兒子自幼喜愛美術，成績一向不錯，鄰居們都說將來準是個畫家。去年底的省美術聯考成績非常好，據說進九大美院都沒問題。小兒子信心百倍，覺得上他鐘意的X美院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不料在剛剛結束的X美院校考中，兒子卻因一分半之差名落孫山。把自己關在屋裡好幾天了，飯吃不下。凡一民打電話讓他來廣州散散心，他也不願來。
凡一民在廣州搞裝修好幾年了，現在租住在黃埔魚珠地區江邊的一所民房裡。為了省錢，他住的是最高層的8樓。年輕人懶得爬樓梯，他不怕，他有的是力氣。今年過年後一個多月了，只接了兩個碎活，掙了不到兩千塊錢。對著滾滾東流的珠江水，他那個愁啊，真想跳進珠江算了。
國家安全涉及諸多方面
重重煩惱之中，唯一令凡一民高興的是，他發在微博上的照片常常有人打賞。雖然錢不多，十塊八塊的，最多不過30元，但也令他開心不已。
凡一民是去年7月搬到現在這個“江景房”的。他這個年紀醒得早，起來無聊，就對著江對岸拍照發微博。大概發到四五天的時候，他收到第一筆打賞8塊錢。那人留言說，希望他繼續拍，天天發。
一段時間後，凡一民發現一個小規律，凡是圖片上有對岸的船，打賞金額就高一些。他就有意多拍船，此後的幾個月，他收到的打賞果然比前兩個月多了不少。現在一個月能收到打賞六七百呢！六七百對別人來說當然不多，但在凡一民眼裡，可是相當規模的一筆進賬。
今天，凡一民又沒活可做。早上拍了照，發微博時，發現微博被凍結了。“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說的真沒錯，沒活幹，連微博也被封了，這黴運何時是個頭啊。
凡一民在附近廣場瞎逛，見有人在搞宣傳活動，紅色條幅上寫著“增強保密意識，維護國家安全”、“保守國家秘密，人人有責”等。他自語道:“國家秘密，和我有毛關係！”沒接遞過來的宣傳材料，徑直走過看人下象棋去了。
正看得起勁兒，手機響了，說是派出所的，問在哪，請他去一趟。凡一民很奇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倒黴倒不到頭，連警察都找上門。他暗想，如果真被抓進去，也挺好，吃住都解決了。
凡一民來到魚珠派出所，審訊室裡兩名民警正等著他，桌子上一堆材料，是他發在微博上的照片。
問了基本情況後，右邊白淨清瘦的民警問:“凡一民，你知道你拍的是什麼嗎？”
“不知道，就是我在房子窗戶旁瞎拍的。有什麼問題嗎？”他一頭霧水。
“你是否收到別人的打賞？一共多少錢？請如實回答。”
“收了，半年一共三四千塊吧。有什麼問題嗎？”他仍然迷迷糊糊。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照片沒問題，別人怎麼會花錢買呢？”
“警察同志，不是買，是打賞。”他強調說。
“性質不一樣嗎？”
他沒有回答。
“凡一民，你拍的是我們的海警基地碼頭，別的國家通過你的照片，能知曉我海警的出警情況。你洩露了國家秘密！”
“我洩露了國家秘密？”他不相信。
“你看看這幾張照片的右下角，警示牌上寫得很明確，‘軍事區域，嚴禁拍攝’。而且你還通過出賣國家秘密進行獲利。”
“我沒有。”他還不承認。
手機來電話了。他請示能否接聽，那位白淨清瘦的民警說可以，但必須用免提。
小兒子打來的。“爸，告訴你個好消息。X美院校考有個天殺的出題人洩題賣錢，已經被抓了。成績作廢，要重考，我準能考上！”
他說著好好，已是老淚打轉。
今天是國家安全教育日
剛掛電話，大兒子又打了過來。他沒再請示，直接按了免提。“爸，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知道為啥最近我們老是被Y國海警逮著嗎，是有人洩露了我國海警的行蹤，讓他們鑽了空子。聽說警察已經在查了，抓住這個狗日的，非殺了他不可。”
他一下子癱在椅子裡，看著桌面上的一張張照片，失聲痛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