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2日下午，我見到了遼足俱樂部老總黃雁，對日前《球事兒》披露遼足隊員“被開資”等熱點話題與他進行了交流。而就在21日深夜，我看到新華社遼寧分社記者一篇稿子，百思不得其解。不愧是國社記者，在跟進《球事兒》的調查遼足欠薪事件報道後發出的稿，讓我目瞪口呆。值得我學習，真是後生可畏。
4月21日夜裡我的學生給我發了一篇新華社發出的稿《遼足球員討薪：APP的“幻象工資”去哪兒了？》這篇“幻象工資”通稿是在我們《遼足討薪路上驚現騙局！遼足隊員千餘萬工資鉅款去向不明，是貪汙？還是挪用？》發出不到36小時之後發出來的。國社的跟進速度之快真是令人敬佩。因為這個事件的背景和遼足隊員被開工資被報稅事件內幕及其複雜。我是求這問那，調查一週多才把稿件發出來。
國社稿的內容實際就是針對我們的報道寫了一篇遼寧足球俱樂部在申報稅時出現造假等問題的一系列問題的解釋報道。那麼解釋明白了嗎？我看完這篇稿，真是明白又糊塗。明白就是俱樂部老闆沒貪汙？沒挪用。玩的是“幻象工資” 。糊塗的是幻象就是夢和幻覺，怎麼還能去哪了呢？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還能去哪呢？
我21日深夜看完國社張記者稿後，覺得自己真是比國社記者的認知水平差多了。因為我寫此報道採訪期間，找到了兩個專業會計師和一個稅務機關的人士，多次諮詢也沒太弄明白，遼足球員為什麼沒開資就遭遇報稅呢？我的報道只能是按法律專家指出的路徑來採訪和寫作。專業人士稱呼，出現這種現象，一個是隊員工資被貪汙或挪用，一個是遼足俱樂部在做假財務報表。
新華社的報道真是謹慎客觀，連個“假”字都沒在報道中出現 。只用“幻象工資”這個概念把遼足俱樂部的不實申報做了圓滿解釋。
我雖然是個新聞戰線的老兵，在做新聞判斷時，只會在頭腦裡有兩種判斷，不是真，就是假。不會繞彎子，讓人看到報道後明白是要表達什麼？所以看到國社的跟進報道後，輾轉反側，立即找到了接受採訪的遼足球員孫兆靚。他說21日下午是有個什麼社的記者打電話，問了我手機上出現的稅點的事，還問了我被欠薪的事，然後就結束了，通電話時間大約三分多鐘。
孫兆靚說看到新華社張記者的報道啦，幻象這個詞對他來講太生僻啦，自己文化水平低，說不出來……看了稿，也沒看出俱樂部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啊，俱樂部為什麼沒開資給我報稅，而且還改來改去，這是什麼意思？記者也沒寫清啊？這報道讓人云山霧罩 。
而我看到國社張記者報道中一段話，讓我也躺不住啦。下面是原文：
記者在採訪中瞭解到，對於這筆“幻象工資”是否存在過、又去了哪裡等問題，有一種猜測是被俱樂部挪作他用。對此黃雁回應稱：“關於錢以球員工資的名義被挪用的情況是肯定不存在的。俱樂部的財務方面不僅僅是自身規範管理，同時受大股東直接監管，這方面不怕調查。”
這段話中“有一種猜測是被俱樂部挪作他用。”這不就是針對我們報道中所提到的或貪汙？或挪用的說法嗎？果然，遼足俱樂部老總黃雁回答了，挪用工資是不可能存在的事！
我深夜撥通了國社張記者電話，和他溝通了他的採訪情況。他說，這篇稿是總社安排他採訪的稿。至於採訪的過多細節，張記者拒絕透露。我反覆詢問了“幻象工資”這一詞是哪來的，張記者說是採訪中得來的。至於是哪個採訪對象說的，他不予透露。
昨日，我就俱樂部欠薪和俱樂部未來走向等問題採訪了遼寧宏運俱樂部黃雁，期間求證了“幻象工資”這個概念是誰說的，黃雁說，張記者電話採訪他時他在大連，通電話時間大約十分鐘。他再三強調“”幻象工資”這詞肯定不是出自他口中。
我在此問一下，“”幻象工資”這詞張記者怎麼想出來的呢，幻象，百度解釋：幻象、幻覺和夢中產生的形象。“幻象工資”子虛烏有，怎麼還能去哪呢？我們國社的記者或稿件簽發人也都追求標題黨的風格嗎？
還有更蹊蹺的事情，《球事兒》報道遼足三個月被開支事件之後，有球員又查了稅單，忽然發現。原來被開支截屏的稅單又被莫名更改了，大部分隊員2019年1月工資收入在個人所得稅app中被改為了676.86，納稅是0。
（第一次發稿時，遼足隊員稅單被更改截屏。下圖同）
記者就遼寧足球俱樂部不實申報球員工資個稅、報完又改的問題諮詢三個專業人士，他們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們認為俱樂部基本改不了的。為什麼要改，而且沒有人告訴球員？拿不到工資的球員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真開資還是假開資？記者採訪黃雁時，黃雁說，不給隊員開工資，但給隊員報了稅，他說這都是多年來約定俗成的做法……
當記者拿出了球員手機截屏打印件時，也就是球員稅單又被更改的打印件給黃雁看，他說，這事我們肯定不知道，也不是我們改的，我們也改不了。為了證實自己不知情，黃雁當記者面開免提給財會打電話求證……
關於個稅app收入的突然被篡改究竟是何人所為，尚存問號時，記者又獲悉遼足梯隊有兩名教練員通過退稅完成了一筆300餘元和一筆1000餘元的退稅，這樣的操作屬實讓人一頭霧水。
一位專業人士針對遼足納稅問題這樣說：通常情況下，當公司發放工資，公司員工有了收入，產生納稅義務，因此公司需要代扣代繳員工的個稅。試問一個沒有錢發放工資的公司，為什麼要代替員工提前向稅務局支付個稅呢？而且還能通過個人所得稅app拿到了退稅？
（欒俊學）
【重磅提示】
就在《球事兒》截止發稿時，遼足隊員又傳來消息。他們個人所得稅app上的稅單又被改了！2019年2、3月份有的隊員收入變成了676.86，納稅額為0；有的隊員竟然收入與納稅額全部清零！改了又改，這又是誰所為？目的是什麼？令人費解……
（截止到發稿時，球員稅單再次被更改截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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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欒俊學：資深調查記者。記者生涯裡，多次冒著生命危險參加掃黑除惡報道。曾被評為中國記者風雲人物，全國百佳記者。中國新聞最高獎範長江獎獲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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