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之三十五:撈回掉進水裡的魂

世事之三十五:撈回掉進水裡的魂


冬天的一個傍晚,月亮早早掛在天空。山村的院子,家家房屋上冒出炊煙。間或有一兩聲狗叫,伴隨著晚歸的人們。

媽媽提著一個畚箕向田邊走去,大姐二姐坐在大門邊。不一會兒,媽媽的聲音從溝裡傳回來。

“回沒回來?”

“回來嘎了。”大姐和二姐同時吼到。媽媽在溝裡田邊應該聽到了姐姐們的應答。


世事之三十五:撈回掉進水裡的魂


“回來沒有?”媽媽的聲音又從溝裡傳了回來。

“回來嘎了。”大姐和二姐同時吼到,聲音比前一次還要大一些,媽媽是能夠聽到的。

媽媽在田邊喊,兩個姐姐在家裡應答。如是反覆好幾個來回,我看到媽媽提著畚箕回來了。畚箕有水向地面滴落,裡面沾著幾粒草綠色的浮萍,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了。我坐在門檻上,額頭上還熱乎乎的,爸爸在灶房裡煮著一家人的晚飯。


世事之三十五:撈回掉進水裡的魂


前一晚,外婆來看了我說,這個娃還是有點發燒,吃了藥不是很有效,明天黑前崗(傍晚)最好去田邊把魂喊回來。外婆的話媽媽是要聽的。

魂是什麼呀,我們小孩怎麼也不懂。聽外婆一說,要喊回來,就感覺身上有什麼丟了。身子輕了一下,感覺真有什麼掉在了那塊屯水田裡。


世事之三十五:撈回掉進水裡的魂


那塊屯水田是我們隊最大的一塊田,冬天水關得深,缺巴口(水田用於放水的地方)又寬又深,每次路過時,如何過缺巴口都是難題。只能慢慢的將背蔸放在田埂上,人慢慢的下到缺巴兩邊砌的石頭坎上,把背蔸抱過缺巴,人再翻上田埂,就算過了一道坎。

前些天,與院裡夥伴在坡上割牛草回家。有夥伴說,我們才學了跳遠,今天這個大缺巴過跳過去,要不要得。其他幾個都說要得。我個子最矮,心裡有些虛,也不好反對,只有硬著頭皮同意。他們幾個助跑幾步,只聽到“咚”的一聲聲響,都順利的跳過了田缺巴。我跑了幾步,起腳一跳,前一隻腳沒有踏到對面,懸了空,整個人就滾向缺巴口。糟糕的是,最後我整個人連同背蔸摔進了水田裡。其他夥伴見了,紛紛往家裡跑了。


世事之三十五:撈回掉進水裡的魂


平時看到田裡水清清亮亮,白天太陽在水裡面,夜晚月亮星星在裡面。有時路過,碰巧魚兒在水裡遊動,看得清清楚楚,覺得水好深好深。我一摔進田裡,水只淹到膝蓋處,但是我的全身溼透了。站在水田裡,我把背蔸搬正了,把飄到水裡的草全部撈進了背蔸,才爬出水田,往家裡走。我還真像一隻落湯雞,一路往家走,水就一路滴。可能是院子的夥伴說了,走到家不遠處的竹林,大姐走來接到了我。

到家的時候,媽媽已經為我準備好了換的乾衣服。當天晚上睡覺時,我就有些發高燒了。第二天上學時,媽媽陪著我在小街上拿了感冒藥,叫我吃了一包,才讓我往學校去了。


世事之三十五:撈回掉進水裡的魂


媽媽回來時,我以為媽媽會把撈到的魂還給我呢。媽媽只是過來摸了摸我的頭說,中午的藥吃了沒有。吃了晚飯,媽媽守著我吃了感冒藥,看到我上了床,為我蓋好了被蓋,才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想問媽媽魂是什麼東西,像什麼呢,撈到沒有喲等等問題。看到媽媽沒有說,就不好意思問了。後來幾天,我堅持把感冒藥吃完,身體便慢慢的好了起來。


世事之三十五:撈回掉進水裡的魂


身體好了,但我卻一直想魂是什麼呢,想了很久,我才想起,這肯定與有次我身體不舒服時,媽媽為我滾蛋是一個道理了。有一次我有點點發高燒,晚上睡覺時,媽媽拿出一個雞蛋,在我的額上滾來滾去。

雞蛋一邊在我的額上滾動,媽媽一邊說,“噠(摔)到了,駭到了,三魂七魄歸真了”。第二天早上,我才起床,媽媽就將一個剝好的雞蛋塞進了我的嘴裡。吃了那個雞蛋,一兩天後,我的身體也不發燒了。

後來,我在與同伴玩時,膽子也大了些,感冒咳嗽也不怕了。我的魂丟了,媽媽會給我撈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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