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和富家公子兩情相悅,見他祖母一面,我倆婚事差點告吹

故事:和富家公子兩情相悅,見他祖母一面,我倆婚事差點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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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昏暗潮溼的地牢內,一個斷了左臂的男人縮在角落處,他的右手被鐵索銬住,難以動彈。

聽到外邊傳來腳步聲,男人抬起了長滿雜亂鬍鬚的臉,呆呆地望著前方。本以為是送飯的來了,卻不料看到了一個穿金戴銀的、儀態端莊的婦人,身後還跟著一位嬤嬤。

“你便是馬覺?”那婦人開口問道。

馬覺的臉上露出微妙的笑意,他動了動被銬住的手,問道:“為什麼將我從大牢裡救出來,又要將我關在這個鬼地方?”

“我救你是因為我與你同為馬家的後人,不想對你見死不救,關著你,是因為你實在太過危險,我不放心你遊走在外頭。”婦人說。

“馬家後人?”馬覺笑了兩聲,“若我沒猜錯,這是將軍府的地牢吧?馬家後人怎會出現在仇家府上呢?”

“我的身世如何不需要你過問,我只是來告訴你,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將你送離京城。以後,別再回來了。”

婦人說完,轉身背過馬覺,走出了地牢。

馬覺看著那婦人離開的地方,牙齒使勁地咬合在一起,用含糊不清的喉音自言自語道:“父親交代的使命還未完成,我又怎敢獲得自由呢?”

離開地牢之後,跟在老婦人身後的嬤嬤好奇地問:“老夫人,真的要送那傢伙走嗎?不怕他不死心,又回到京城來?”

老夫人沉了沉氣,說道:“等送他回到家鄉之後,就連他另一隻手也砍掉,這樣估計他便能死心了吧!”

嬤嬤被嚇一跳,接著連連附和。

“對了,將軍的身體如何了?”老夫人問。

“回老夫人,將軍仍舊下不了床,新傷加舊傷,每日都要敷藥……您還是去看看將軍吧?”

“不必了,看了他也不會好些。”老夫人轉頭又問,“一秀呢?”

“少爺一直都在照顧將軍,閒暇時會在院子裡休息。”

“叫他不要習武,也不要摻和什麼戰事,非不聽……還是給他儘早找一個美嬌娘,好讓他定下心來。”

“夫人……”嬤嬤這一聽,笑著靠近老夫人的耳旁,輕聲說道,“近來有一位姑娘常常來找少爺,我看,他們早已兩情相悅了!”

“哦?是哪家的姑娘?”

“呃……其實就是個野丫頭,做正房不行,當個填房唄。”

老夫人突然斜眼去看嬤嬤,責備道:“不必非得大家閨秀,只要一秀喜歡,那便最好,世間難得兩情相悅呀。我只希望他這一生能安安穩穩地過下去。”

“夫人說的是,要不,現在就去院子那邊看看吧,指不定那姑娘正與少爺在相會呢。”

原本面無表情的老夫人這時也露出了喜悅之色,點點頭,與那嬤嬤朝著院子走去。

來到院子的拱門前,遠遠地就能見到程一秀正與璃月在涼亭中相對而坐,喝著茶,聊得很是開心。老夫人看到這一幕心中泛起欣喜之情,已經想象得出自己孫兒成親時的模樣了。

“是該好好想想一秀的好日子了。”老夫人呢喃道。

“夫人,你看那姑娘,長得還算水靈吧,似乎叫作璃月來著。”嬤嬤說。

“璃月?”老夫人突然大驚失色,瞪著嬤嬤。

嬤嬤有些被嚇到了,她唯唯諾諾地低頭,解釋道:“我只是聽少爺這樣喚她。”

“璃月……璃月……”老夫人像是失了魂,她一邊念著一邊搖頭,“應該不會是她的。”

“聽說她還有一個弟弟,好似叫作顧淵……”

“顧淵!”老夫人差點摔倒,她艱難地扶著拱門,大口地呼吸起來,問道,“你說顧淵是她的弟弟?”

嬤嬤猶豫著點頭,趕緊上去攙扶老夫人。

“待她離開的時候攔住她,我要單獨見一見這個璃月。”

2

午後,待程一秀將璃月送出將軍府大門之後,璃月就被人喚住了。璃月尋聲回首,見到一位老嬤嬤正朝她走來。

“請問可是璃月姑娘?”嬤嬤用試探著的口吻問道。

璃月一臉茫然,卻仍點頭。

“那便是了,我們家老夫人有請。”

“老夫人?”璃月抬頭看了看將軍府的牌匾,驚呼道,“是一秀的祖母?”

“沒錯,老夫人正在考慮為少爺婚配之事,所以想請璃月姑娘一敘。”

璃月聽說是程一秀的祖母相邀便沒多想,只得跟著嬤嬤又回到將軍府,被帶著來到了偏殿的一個客廳中。那嬤嬤給璃月倒上茶之後,只囑咐她在此等著,便離開了。

雖說璃月見過許多世面,但一想到即將要與程一秀的祖母會面,心中也不由緊張起來,於是喝了口茶,潤了潤喉。

茶杯剛剛放下,老夫人便走進了廳中。璃月見人,立刻站起身來,規矩地行禮問好。可老夫人卻沒搭理她,只是轉身將門關上,來到她的面前。

“把臉抬起來。”老夫人冷冷地說。

璃月照做,稍稍抬起頭來,目光與老夫人相對。

“你是……璃月!”老夫人瞪大了雙眼,恐懼與憤怒一同迸發出來,一伸手,就捏住了璃月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提到自己跟前,再細細地打量起她來。

“老夫人,您弄疼我了。”璃月委屈地說。

老夫人這才鬆手,但目光仍然無法送璃月身上挪開。

“這身段,這皮膚,這面容,數十年來你似乎都未曾變老……你便是璃月,那個許多年前就死去的璃月!”老夫人惡狠狠地說,“你是如何做到的?你應該早就已經死了!”

璃月吃驚於老夫人竟會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由警惕起來。

“告訴我!你是不是那個璃月?你是如何起死回生的?”老夫人揮舞著因為激動而不停顫抖的手。

“老夫人,您是怎麼知道的……”

“哈哈哈,我是怎麼知道的?你難道認不出我了嗎?我是芯兒呀!馬芯兒呀!哎,也難怪,我都已經人老珠黃了。”老夫人拍著自己的胸脯,面露怒色。

“芯兒?”璃月也尤為驚訝,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數十年之後竟然還能見到芯兒,而且是老態盡顯的芯兒。

“你是一秀的祖母,這麼說一秀他……”璃月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測。

“對呀,你想一想,一秀他長得像誰?是不是很像顧淵?你曾深愛的那個顧淵!”

“一秀,一秀不是將軍的子孫,他是你與顧淵的親孫子!”璃月說出所想,但同時不知為何心中盡是挫敗感,壓抑又難過。

“沒錯,一秀正是我與顧淵的孫子!”馬芯兒靠近璃月,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你之所以會接近一秀,是因為他長得像顧淵吧?你至今都還忘不掉顧淵?即使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我與一秀是真心相愛,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樣。”璃月的話有氣無力,就連自己都不敢堅信。

“是嗎?那若是一秀長了另一張臉,你還會這般痴迷於他?”馬芯兒說,“哼,我勸你還是早早死了心吧,無論是顧淵,還是一秀,我都不會讓給你的!你這輩子都別想贏過我!”

馬芯兒說中了璃月從不願承認的心思,讓她不由自主地羞愧低頭。此時此刻,璃月似乎又見到了當年那個馬芯兒,她狡詐的嘴臉,還有逼迫的神情,那是她死去之前最痛恨的樣子。

“那你又如何?”璃月抬眼正視馬芯兒,“你嫁給了程將軍,你背叛了顧淵!”

“我沒有!”馬芯兒大吼,“我是為了顧淵的兒子才這麼做的!那一夜,顧淵偷偷離家,我發覺不對,便跟了出去,誰知夜色昏暗,我竟在竹林中丟了他的行蹤。

“無奈之下,我只好返回村落,可這時,村中早是一片狼藉,村民死傷無數,還有士兵持刀行兇。我不得已只好邊躲邊逃,卻不慎跌下山坡,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人救到了軍營中,我知道便是這些軍人屠殺了村民,我也想過要一死了之。可是,那個救了我的副將告訴我,我已經懷有身孕,我不能就這麼死掉。

“那可是顧淵的孩子呀!我怎麼能死……是程珏祥救了我。他揹著他的父親,偷偷將我事先送到京城,之後便找了個名義娶我做了妾室。”

“他為何要這麼做?他大可一開始便不救你!”

“程珏祥他不一樣,他與那些只懂得聽命殺人的士兵不同,他無數次勸說過他的父親不要傷害村民,雖然最後不起作用,但他的心卻是善良的。他救我,大概是為了贖罪吧,替他,也替他的父親贖罪。”

“那你可曾想過回去找尋顧淵?”璃月問起的時候,想起了那個居住在竹林間蒼老而孱弱的顧淵,心中一緊,雙手難過地捏在一起。

“沒用的,顧淵已經死了,程珏祥告訴我,他們殺光了村裡的人,只有我,只有我因為意外逃了出來。”馬芯兒每每想到這般情景,身子都會不由地發冷,臉上掛滿悲傷。

她偷偷去看璃月,卻發現璃月此時正漸漸露出一抹怪異的笑。

“你只聽信了他人的話便放棄了顧淵。”璃月繞著馬芯兒,圍著她緩慢地轉,說道,“顧淵在那次劫難中根本沒死!他與你一樣,因為意外躲過了一劫。”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你看看我,仔細看看!”璃月張開雙手,好讓馬芯兒看個清楚,“我不是已經死過一次了嗎?為何我現在還能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你不是人!你是妖怪!你從一開始就用妖術迷惑著顧淵!”

“哈哈哈,我可不是什麼妖怪,我能死而復生,也是因為顧淵!”璃月說著,露出得意的笑,“顧淵可是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向願神許下了願望,讓我復生了!你可知他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是他與我的之間的記憶呀!”

馬芯兒聽了連連後退,她心痛不已,卻不願服輸,說道:“那他豈不是失去了與你之間的記憶!他根本就記不得你了!”

“……”

璃月有些被激怒了,她吼道:“即使這樣,在顧淵離世的時候,我仍然陪在他的身邊!”

“顧淵……離世了?”馬芯兒突然冷靜下來,看著自己滿是皺紋與斑點的手背,這才意識到,自己雖與璃月年紀相仿,卻不再像她那般年輕貌美。

“你可是與他一同度過了一輩子?”馬芯兒悲傷地問。

“……”

璃月不語,她沉默片刻,轉換話鋒,道:“他即使在死之前,也還是心心念念著我。”

“那他……可有提起我?”馬芯兒雙目含淚,直盯著璃月,又問道,“哪怕只有一句,他是否曾提起過我?”

“沒有。”璃月原本想要這麼說,卻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撇過臉,用難過的語調說出,“有,他說你是他死去的原配妻子。”

看著現在的芯兒,璃月覺得她與自己好像,至少在面對顧淵的時候兩個人的感情是一致的,所以她無法說謊,無法對滿懷期待著的芯兒說謊。

馬芯兒嘆一口氣,淚水也隨之落下,她帶著哭腔,悲傷地說:“我與他,都以為對方已經死了,相隔數千裡,相隔數十年,我們沒能再見一面。他甚至不知我為他生下兒子,為他養育了孫兒。”

璃月看著這樣的馬芯兒,她心中被激起的怒氣,一下子全沒了。

她知道,她最終還是贏不過馬芯兒。

那一夜,顧淵願意用自己最珍視的東西換回自己的生命,其實是因為自責與愧疚吧。璃月因維護顧淵而死,而他唯有這樣才能真正報答璃月。

顧淵算是真正將恩義還給了璃月,可是之後呢?他又打算如何過活?難道不是回到村中,與芯兒一起養育兒女,白頭偕老嗎?

“芯兒,過去之事,你我都有錯。數十年過去了,我們難道不能忘掉那些痛苦的過往嗎?”璃月放下姿態如是說。

“忘掉?如果你能忘掉的話,為何還要給他人取名叫作顧淵呢?”

“那是……”

“你不必說了,我知道過往之事無法追究,我也不打算追究。只是眼前,我不能讓一秀與你在一起。”馬芯兒堅決地說。

“為何?”

“因為他是顧淵的血脈,而你,是顧淵的災害!”馬芯兒說著,擦掉眼淚,瞪著璃月。

“若我不聽,你又奈何?”

“一秀是我的孫兒,我要保護他遠離你這個妖孽!你若不聽勸,我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難道你還要再殺我一次嗎?”

馬芯兒頓時想起了璃月與蠱蟲一同被活生生關進棺材裡的那夜,她愣住了,稍稍後退半步,又擺出倔強的神情,說道:“那又有何不可?”

“即使這般,一秀仍舊愛我,我不會如同當年那樣輕易放棄自己所愛的。”璃月說完,拉開門,想要踏出門檻。

“若我將你的身世告訴一秀呢?難道他不會把你當做怪物一般看待嗎?”馬芯兒威脅道。

“我早已將我是什麼樣的存在告訴過一秀,很遺憾,他欣然接受了。”

“那你可曾告訴過他,顧淵的存在?還有你之所以喜歡上他的原因?”

璃月回頭,看到鎮定自若的馬芯兒,憋一口氣,大力甩開房門,離開了客廳,匆忙地回到了隨心閣內。

璃月找到顧淵,如往常傷心了一般撲入他的懷中,大聲地哭喊出來。

“璃月,你這是怎麼了?”顧淵關懷地問。

“我遇見芯兒了!”

“芯兒?”

“嗯,她沒死,她現在將軍府,是程一秀的祖母。”

顧淵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瞭然於心,只是呢喃道:“原來如此。”

隨即,用手撫摸起璃月的頭髮,如同數月前撫摸那隻黑貓一般。

3

隔日,一場秋雨打落了隨心閣院中許多的葉子,顧淵望著這場突然而至的雨,發呆了一整個上午。不經意間,顧淵扭頭,看見一名男子,手中握著溼答答的油紙傘,正站在他的面前。

“顧淵?”

“嗯?”那男子疑惑,放下手中的傘,走了過去,面帶笑意,親切問候道,“顧淵先生好興致呀,竟一人獨賞秋雨。”

顧淵回過神來,才驚覺面前之人原來是程一秀。

“程公子,怎會突然造訪隨心閣?”顧淵慌張地說著,卻難以掩飾其極不自然的面容。

“請問璃月在否?”

顧淵下意識地往璃月的房中望去,回道:“她正在房中,興許不願有人打擾。”

程一秀順著顧淵的視線,說:“有些事,我必須與她說。若不說,我們彼此的心中都不會覺得順暢。”

“你……”顧淵想問些什麼,卻又開不了口,最後只道,“你便去吧。”

程一秀謝過顧淵,朝著璃月的房門走去。在一旁看著的顧淵,望著那個身影,伸出手去,又收回了手,心裡嘆氣,暗自道:“或許這便是他與你的宿命吧。”

程一秀敲過璃月的房門,沒見回應,便輕輕推開,走了進去。因為下雨,屋中一片昏暗,只有一盞孤單的燭火正在搖曳不定。

“璃月?”

聽到程一秀的聲音,正趴在床上的璃月忽地跳了起來,她捂住臉,大喊道:“一秀?你快出去,你快出去!”

“怎麼了?”

“我……”

程一秀走近去看,繡花枕頭上一片溼漬,便猜測出璃月定是趴在那兒哭了整整一夜。

“沒關係的,璃月,看著我。”

程一秀溫柔地握住璃月的手,將她的臉慢慢顯露。

“我的眼睛都腫了,你不覺得難看嗎?”璃月說。

“那又如何?我本就渴望看遍你所有的面貌。”程一秀說著,露出了笑顏。

璃月拉著程一秀來到茶桌前,一同坐下。

“璃月,我祖母對我所說都是真的嗎?”程一秀髮問。

璃月看著程一秀的臉,倒吸一口涼氣,反問道:“她都對你說了?”

“嗯,她說你之所以接近我,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的一位故人。而你的心中只有那位故人,卻沒有我。我是否真的只是一個替代品?”

璃月意外地盯著程一秀,問道:“只有這些嗎?她沒告訴你那位故人是誰?”

“你的故人,我的祖母又如何認識?”

璃月盯著程一秀,稍稍感到安心,心裡想著——即使是芯兒,也不敢說出全部的真相,若是一秀知曉他並非將軍的血脈,或許打擊更大。

“芯……你祖母所說的,都是事實。”璃月回答。

程一秀突然握住了璃月的手,稍顯有些激動地問道:“就算你一開始因為如此才接近我的,那之後呢?你是否有將我放在心中?”

“我……”璃月看著程一秀的臉,漸漸地,他與那位故人相互重疊在一起,令璃月難以分辨。或許就如同顧淵與芯兒所說,自己愛著的並非是程一秀,而是那位她執念中難以忘卻的故人。

“我不知道。”璃月回答。

“就算你每次見到我都會想起那個人,我也完全不會介意,因為我知道你不是一個無情之人,你忘不了重要的過去。但是,如今在你的面前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多麼希望,你也能如同珍惜那位故人一樣珍惜著我。因為在我心中,你就是這般的存在。”程一秀如是說。

璃月難過地看著程一秀,她發覺自己將程一秀當做一個替代品是多麼卑劣的一件事情,但是自己又會情不自禁地去這麼做。

“若是你的祖母反對我們呢?”

“那我便去反對我的祖母,即使與你遠走高飛,我都無所謂。”程一秀說,“反正她也不許我碰任何的功名,活在京城與活在他處沒有什麼兩樣。”

璃月終於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最喜歡的便是程一秀這般天真的固執,雖與印象裡的那位少年不同,但也足以令她心動。

待到雨停,程一秀終於從璃月的房中出來,與顧淵道別,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油紙傘,離開了隨心閣。送他出門後歸來的璃月來到顧淵身旁,一同望著院中雜亂的風景,故作淡然地問道:“不知我與程一秀這般是好是壞?”

“這有什麼不好的嗎?”顧淵看著璃月。

“你不是曾勸我離他遠一些嗎?”

“即使是現在,我也會這般勸告你。但是,你又何曾聽過我的呢?”顧淵笑著說,“就如你所說的,我們自從不再共用一個身軀之後便是兩個人了。

“你應該與我一樣,越來越感覺不到彼此心中所想了,這或許是個好的開始,也或許是不好的開始。但,你終歸能過上你想要的日子。”

“顧淵,即使我們日後真的完全無法心意相通,但我永遠都還是你的璃月。”璃月有些感傷地說。

顧淵欣慰,說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想要找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而程一秀恰恰是你遇到過最好的人了。”

璃月悄然地牽起顧淵的手,兩人一同望著院中滿地的落葉與積水,同時感嘆著深秋已經到來了。

這一刻,兩個人久違地又有了互為一體的感覺。

顧淵用餘光盯著璃月,覺得她的側臉越來越陌生了,不禁在心中自問道:“如此這般真的是對璃月好嗎?她已沒有了人的身軀,需要不停地轉住在不同的容器當中,從燕尾蝶到黑貓,如今又是黑海泥。

“雖說她擁有無盡的生命,但是卻不得不在容器壞掉之前尋找新的容器,程一秀能否接受這樣的璃月呢?再說,程一秀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呀,他會一天天地變老,待他容顏消逝,最後死於病痛,璃月又能否能接受這般分離呢?

“我的璃月呀,明明只陪在我的身邊就好。”

璃月似乎發現了顧淵懷有心事,便問道:“想什麼呢?”

顧淵搖搖頭,說:“沒什麼,只是看著院中的這棵櫻樹,又想起了木心。他最後對我說,沒能目睹這棵樹開花是一種遺憾……我還想起了染晴,不知她現在何處,是否安好。

“我們來到京城之後,發生了許多的事,有許多的人因為我們而變得不幸,而感到痛苦。”

璃月的手稍稍用力,將顧淵的手握得更緊。

“但是也有人因為我們而得救了,而感到幸福。

“我相信百年之後,遠方的那個樹樁一定能再長成參天大樹。到時候木心又會化作小和尚,在林間捉弄過路的旅人。還有染晴,她終於如願離開了百香樓,現在她一定懷抱著對你的思念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璃月與顧淵相視,在這秋色當中一同露出了微笑。

“只要你也覺得幸福便好。”顧淵說。

“那你呢?”

“我與你本就是同一個人,只要你覺得幸福,那便是我的幸福。”

璃月開懷地笑了,她挽住顧淵的手,撒嬌一般地搖晃著。

“話說龍鐸離開京城也有一陣子了,等他回來,我們與他一同對著秋月共飲吧。”璃月說。

“嗯,自七月半的事情了結之後他便離京了,說是去辦重要的事情,等他回來了,一定拉他一同飲酒!”

“一定!”

回到將軍府,程一秀急切地去見了他的祖母,欣喜地將璃月所說的一切都告知了馬芯兒。

“她沒有告訴你那位故人是誰?”馬芯兒試探著。

程一秀搖搖頭,回道:“那人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璃月與我一樣,我們願意互相廝守。”

“廝守?”馬芯兒怒問,“難道你知道了這些還仍舊青睞於她?”

“璃月在之前就與我說過她的身份,即使與我們不同,不完全是人,哪怕就算她是一個妖,我也不在意。因為從第一眼見到她,我的心就狂跳不止,似是上輩子的緣分一般。”

“我看她還真是一個妖女!”馬芯兒氣憤,又知道自己對孫兒的勸說沒有用,只得暗暗另想辦法。

和富家公子兩情相悅,見他祖母一面,我倆婚事差點告吹。

“祖母,你不要對璃月有所偏見,待你與她相熟,便知她是一個多好的姑娘了。”程一秀說。

“我與她……”馬芯兒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嘆氣一聲,“哎呀,無論我說什麼你總是不聽!罷了,我不與你說。”

馬芯兒說完,起身就出房門去了。

“祖母,你要去哪兒?”

“去看望你祖父!”

4

馬芯兒來到程珏祥房中,令所有下人離開,單獨坐於程珏祥床邊。她看著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臉色蒼白,呼吸不暢,無力的雙眼微微睜開,如同就要死去一般。

“沒想到,你傷成這樣。”馬芯兒說。

“我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程珏祥說著,努力擠出笑容。

“你當年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本不該對你如此冷淡的,可你卻又是殺害了我族人的兇手。我好矛盾,幾十年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對你才好。”

“可我卻是真真正正地將你當做了我的夫人。我的髮妻身子不好,去世得早,也幸得你照顧了整個將軍府,我心中對你感恩。”

馬芯兒聽完,平靜的臉上卻多了幾分怒意,她瞪著程珏祥,說道:“夫人?我可做你的夫人做了好久呀!你可還記得我也曾是他人的妻子,若不是你,我又如何會與他分隔多年,即使是臨死前也不能見上一面!”

“那個人,不是已經在屠殺中死了嗎?”程珏祥難以置信地問。

“‘他死了’,這是你對我說的,我才也一同死了心地跟在你的身邊,若不是我當時懷有身孕,我定當燒了這將軍府,然後再自我了斷!”

馬芯兒轉過身來,面對床鋪,她伸出雙手,一把握住了程珏祥的脖子,漸漸地用力,“如今我算是知道了,因為你的一句話,我錯過了我的一生。我本該與他一同度過這一世的!可是你,可是你……”

馬芯兒心中憤恨至極,她盯著程珏祥漸漸扭曲的臉,竟意外地想起了這數十年來他曾悉心照顧自己的景象。

無論是懷胎十月時的陪伴與問候,還是生病時親自喂藥的關懷,又或是待自己的孩子如自出,如今都歷歷在目,而眼眶也因此溼潤,流出淚來。

當程珏祥的臉色越發青紫,呼吸不上來的時候,馬芯兒的淚水滴在他的臉上。這一瞬間,馬芯兒心中的恨意全無,卻意外多出幾分緊張與後怕,急忙地鬆開了掐住程珏祥脖子的雙手。

程珏祥大吸一口氣,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你不殺我了?”

馬芯兒站於床邊,臉上掛著淚,沒有回答。

“我雖然病重,但雙手還能動彈,若是我想,你殺不掉我。可是,確實如你所說,我參與了那次屠殺,我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若因為我的誤判又耽誤了你的一生,死在你的手上,我無憾。”

馬芯兒擦去臉上的淚,面對著與自己生活了數十年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我的小妹,曾說我是世間最善良的男人。可是,她錯了,我這一生,害過的人比我幫過的人要多得多呀!”程珏祥微微側頭,望著此時不知所措的馬芯兒。

“這世上,哪有什麼善良的人。”

馬芯兒丟下一句話,轉身朝著房門走去。

出了屋子,馬芯兒對著一直守在屋外的嬤嬤說:“是該給一秀準備婚事了!你想一想,京中有哪位合適的姑娘?最好要門當戶對!”

“啊?那璃月姑娘呢?”嬤嬤問。

“那個妖女?哼,日後別想再接近一秀!”

“哦,我想了想,國師府上好像有一位二小姐還未婚配,年紀與少爺相當,好似叫作秦朝笙。”

“國師府?說來與將軍府還有些淵源,你看好日子,就去替一秀提親吧。”馬芯兒下令道。

可嬤嬤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回道:“老夫人,您不是不知道,少爺他固執,向來不聽您的呀。你不讓他習武,他偏偏要練劍。你不許他外出,他偏偏又不吭一聲就消失十數天,還參與了七月半那日將軍的戰事。

“我想呀,他大概天生便是與您做對來著。”

“你胡說什麼!”馬芯兒怒罵道,嚇得嬤嬤趕緊跪倒在地。

接著,馬芯兒又平復心情,說:“確實得找一個法子讓一秀聽話才行了。”

“沒錯,若是老夫人不喜歡那位璃月姑娘,最好是能讓少爺當面拒絕她,這樣她也能夠死心了。”嬤嬤跪在地上,低著頭回答。

“要讓一秀主動拒絕璃月,又讓他聽話娶國師府的二小姐,誰會有這樣的本事呢?”馬芯兒思索。

嬤嬤這時抬起頭來,對馬芯兒說道:“老夫人,要不去問一問被關在地牢裡的那位?他也算是在江湖中闖蕩了多年,而且前些日子還鬧得京城不得安寧,說不定有些本事。”

馬芯兒聽言,覺得有些道理,便讓嬤嬤與她一同前往地牢。

地牢裡,馬覺安穩地靠在牆上坐著,一直閉目養神,知道馬芯兒前來,只瞥了一下,又閉上了雙眼。

馬芯兒與嬤嬤站在馬覺面前,與他隔著一道牢門。馬芯兒給了嬤嬤一個眼神,嬤嬤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去,詢問起馬覺來。

“馬覺,你可有本事讓一個人乖乖聽話?”嬤嬤問。

“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馬覺始終閉著雙眼。

“你可清楚了,若不是老夫人將你從天牢中救出,你現在已經被斬首示眾了!”

“所以呢?”

“你該對老夫人心存感激才對,老夫人要你辦的事,半點不可耽擱!”

馬覺總算是睜開了眼,他無神地盯著面前的兩個婦人,緩緩開口道:“法子確實是有,但是我得知道用在何人身上。”

“這不用你管!”

“若是不清不楚,莫怪我幫不上忙。”馬覺說完,又準備閉上眼睛。

“是程一秀!我的親孫兒!”馬芯兒突然說道。

馬覺聽見,算是一下子精神了,睜大了雙眼,直盯著馬芯兒,發出了詭異而癲狂的笑聲。馬芯兒被他的笑聲嚇到了,不由自主地推了推面前的嬤嬤。

“你……你笑什麼?”嬤嬤質問道。

“我是笑你呀!”馬覺想要伸手指向馬芯兒,卻不料僅剩的一隻右手因為被鐵索銬住而無法伸縮。

“我有什麼好笑的?”馬芯兒問。

“自己的孫子,還要倚靠他人來施法控制,難道不可笑嗎?”

馬芯兒氣憤,但更多的是感到悲哀,她說:“既然知道了,那便將方法說出來吧。”

馬覺嘴角一歪,又問道:“告訴你是可以,但是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你還想要好處?”嬤嬤生氣地指著馬覺。

“若你的方法奏效,我可以放你自由。”馬芯兒說。

“嗯……”馬覺考慮了一陣,說道,“我想要的自由是無論在京城還是其他地方,而且你不能傷我半分,我還要你立即放了我!”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得一秀聽我的話與秦家二小姐成婚之後。”馬芯兒說。

“好!他們成婚當日,便是我重獲自由之時!”馬覺說著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那快點將方法交出來吧!”嬤嬤催促著馬覺。

馬覺沉了沉氣,看向馬芯兒,說:“你是馬家的人,應該知道控制人心最好的便是蠱蟲吧!”

“我雖是馬家人,但從未觸碰過這些術法。”馬芯兒解釋。

“我在城南的牆根處藏了一個罐子,裡邊有一顆小指頭般大小的丸子,那是……一個蠱蟲的卵,只要進入人體,不出數日便能孵化出來。這蠱蟲很不一般,在孵化之前沾染過誰的血,孵化之後就能聽誰的話。”

馬覺繼續說:“你只要取出那丸子,先將自己的血滴在上頭,再騙程一秀吃下,只待蠱蟲孵化,控制住程一秀的心智,他便能乖乖聽從你的指示了。”

“這……蠱蟲之法,難道不會傷了一秀的身子?”馬芯兒問道。

馬覺又是一陣大笑,故意歪著脖子說:“只要事後餵食他驅蟲的湯藥,那蠱蟲便會離開他的身體,這樣一來,他便可恢復如初。”

“當真?”

“不信罷了,反正那丸子只有一顆。”馬覺說著,與馬芯兒四目對視許久。

馬芯兒轉身,說道:“事成之日,我也定不食言。”

說完,馬芯兒與嬤嬤一同離開了地牢。

不久後,嬤嬤按照指示真的在城牆根處出挖出了一個小陶罐,那陶罐中確實藏著一顆黑色的丸子,似是藥丸一般。馬芯兒拿著那顆丸子,盯著看了好一陣,嘴角開始微微上揚。

5

將軍府的地牢內,馬覺的右手用盡了全力,終於夠到自己斷了一截的左臂。

他嘴裡微笑著,卻喃喃自語,道:“程一秀……那個砍掉我手臂的男人……呵呵……我已經等不及要看你大婚當日喜慶的模樣了!”(原標題:《畫妖師: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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