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軒老爺子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中顯得有些混沌,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清明。
他記得自己和孫子偷偷溜出去想要透透風,在街上的時候讓自己孫子秦子昂也買瓶水,結果自己忽然覺得胸悶、心臟絞痛的厲害,然後……
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過,在剛剛的時候,自己好像聽到有人說開藥品,然後請客吃飯什麼亂七八糟的。
只不過,現在他感覺自己好像哪兒哪兒都不疼了,不但如此,好像現在比以前的精神氣兒也好了很多。
就是,有點餓了。
房間中很靜,靜的有些不正常。
秦翰軒老人緩緩坐了起來,目光一掃……
這不是我家麼?
難道,我之前是在做夢?
念及至此,老人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暗自嘀咕了一聲:老嘍老嘍!
“哎,真是在家憋的太久了,做個夢,都以為是真的……”
老人自言低語了一聲,隨即轉過身想要下床也叫人去弄點吃的來,只不過當他轉過身來,目光所及……
居然滿屋都是人。
自己的兄弟、兒子、侄子……
而這些人正在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和眼神盯著自己。
這……
什麼情況?
老人當即呼吸也是一凝。
不過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自己的二兒子手中拎著一柄砍刀,自己的大兒子的動作似乎是想要把刀給奪過去。
但,這些人的動作怎麼都靜止了一般?
被人施了定身術?
“爺,爺爺……”秦子昂第一個反應過來,一臉欣喜的撲倒床邊,緊緊攥住老人的手,紅腫的眼睛裡,已經落下激動的清淚。
誰說男兒無淚?
“子昂?”老人依舊有些沒納過悶兒來,眼神中盡顯疑惑的又掃了掃屋子裡依舊都還在懵逼中的眾人說道:“這,這怎麼回事?”
“爺爺,您快救救我們家的恩人吧,我二叔他,他要將我們家的恩人砍了,他,他還說要生撕活剝了我們秦家的恩人,他還說,還說要……”
秦子昂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接連說了一大堆。
一旁的戰無雙聽得心裡都有些萋萋然。
哎呦我的天啊,多好一孩子啊,怎麼告起狀來瞎話都不帶打草稿的,說的差點我都信了。
“內個,爸,我,我沒有啊,我……”
秦山此時臉都黑了,手裡的砍刀藏到後背,就好像一隻小綿羊見到了老狼王,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甚至連腿肚子都有些轉筋。
沒錯,他這是嚇的。
而此時屋子裡,秦家凡是老人的下一代,全部正身襟危的垂著頭,在那立正站好,就連家主秦勇,也不外如是。
哪怕是秦翰軒老爺子的手足兄弟秦翰林,此時都顯得畢恭畢敬。
可見,秦翰軒在秦家,威嚴到了何種程度。
“你閉嘴,我讓你說話了麼?”秦翰軒老人語氣不溫不火,但言語中卻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而後又一臉和煦的看向秦子昂說道:“乖孫子,你告訴爺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人說完,立刻顯得聚精會神起來,擺出一副悉心聆聽的樣子。
這一前一後的差距,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看在戰無雙的眼裡,卻是有些莞爾。
這爺孫倆,簡直一毛一樣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
秦子昂對老人說的過程很仔細,老人聽的也很認真,整整說了五六分鐘,當然,關於戰無雙,秦子昂只是一筆帶過,避重就輕,尤其對秦山質疑戰無雙,百般阻撓的時候,進行了細緻入微的表述,甚至還揣摩了當時他二叔的心理活動。
老人這才緩緩點頭,而後抬眼看向秦山說道:“老二,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整個過程,秦山不敢插嘴,現在老人這樣問,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有什麼要說的快說,沒什麼要說的,我可要說了。
當然,這明面上是給秦山一個機會,其實他心裡很明白,自己說什麼,無論真假,那都是假的,都是狡辯,唯有秦子昂說的,都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這位,就是戰先生吧?”老人僅僅是瞥了秦山一眼,說了一句話後,就直接看向戰無雙,先是目光微微一亮,緊接著便微笑的說道:“多虧了先生出手相救。”
這話說的讓人聽著有些彆扭,一個七旬老人居然對一個年齡上足以做他孫子輩兒的青年叫先生,確實有些不順耳。
“老人家言重了,醫者仁心,況且,若非子昂一片赤心,我也不會踏足秦家高院。”
戰無雙不卑不亢,並沒有因為老人一句‘先生’而表現出半點誠惶誠恐。
要知道,眼前這位,那可是整個行省商界令人聞聲發聵的存在,他口中的‘先生’二字,哪怕是行省一把手,頂多與老人平起平坐,稱兄道弟不過如此。
畢竟他可是財神爺,行省商界,執牛耳者,有誰願意得罪財神爺的?
而戰無雙這話,聽似謙虛,但實際上,等於明說了,要不是衝著秦子昂,我根本不會搭理你,尤為最後那一句‘不會踏足秦家高院。
什麼意思?
你秦家門檻高唄,要不是秦子昂,你請我都不來!
為什麼?
老人能不知道?
“讓先生見笑了。”老人並沒有因為戰無雙的暗暗譏諷之言而顯露出半點不悅,反而眉眼舒展的笑了笑說道:“先生之恩,形同再造,子昂赤子之心,以後還望先生多多提點。”
這話說的就有點嚼頭了。
反正秦子昂的面子大,那麼,我就把你綁在他身上,你怎麼看我無所謂,你總不能把自己的話咽回去,不管秦子昂吧?
這無疑是老人通過秦子對戰無雙拋了一個橄欖枝,而且你戰無雙不接都不行。
不得不說,人老成精這句話,真不是說說而已。
關鍵老人不等戰無雙說話,立刻神色一凜,看向秦山,沉聲說道:“願賭服輸,老二,自己說過什麼,還不兌現麼?”
“……”秦山聞言神色一怔。
不過,下一秒,秦山‘噗通’一聲,直接跪地,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聲音都顯得有些沙啞的說道:“秦山知錯了,還望戰先生大人大量,饒恕我不敬之過。”
很乾脆,沒有半點拖沓,沒有絲毫不服。
起碼錶面上非常恭謙。
連戰無雙都差點信了。
這是一個真小人啊。
都言能屈能伸大丈夫,可誰又知道,能屈能伸的真小人,可比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要可怕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