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燕鸽
报道 | 金融街电讯新媒体
关键词：中概股公司合法守规，我们“真金不怕火炼”
大家不用太担心，只要能为投资者创造利润，市场不分内外，资本不相信眼泪，哪个巿场也不拒绝优质企业。
4月23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主席杰伊•克莱顿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因为信息披露的问题，投资者近期在调整仓位时，不要将资金投入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股票。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美国证监会主席在电视媒体上，公开提醒投资人，不要投资中概股。
(来源：FOXBusiness)
不客气的讲：“这种言论不厚道，与商业道德相桲。”
此言已出无疑是火上浇油，后果立杆见影引发周四美股收盘中摡股走势利空，原本热门中概股普遍下跌，其中哔哩哔哩下跌7.25%，拼多多下跌5.71%，京东下跌0.11%，百度下跌1.87%，阿里巴巴下跌2.25%，唯品会下跌7.64%，寺库下跌10.59%，品钛重挫12.20%。
“够了，我们中概股集体回国行吗？对你有什么好处？”一位资深中概股——纽交所上市公司执行总裁、知名独立经济学家杜猛的感慨。
当地时间今年2月19日，SEC发布声明称，基于PCAOB在中国的检查工作受到限制，美国证监会正在向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施压，以确保其仔细审查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的管理和披露风险情况。
不过，杰伊•克莱顿也曾表示，“如果上市公司因疫情导致业务受扰，无法按计划向SEC提交经正常审核的信息披露文件，SEC将给予一定灵活性。”
早在2018年12月，SEC和PCAOB就曾发布联合声明，由于法律制度等原因，监管机构在监督美国上市的中概股的财务报告方面面临重大挑战，未来对于在审计底稿获取方面存在障碍的公司，可能会要求进一步的信息披露或限制其再度融资。
回想起今年的3月份Wind统计，截至3月16日收盘，247只中概股的总市值达13460.44亿美元，而在3月16日的前一交易日，即3月13日收盘，中概股的总市值达14632.05亿美元。经计算，仅3月16日一个交易日，中概股总体市值缩水1172亿美元。
万万没想到这还不是最致命的一击。4月2日晚间，身披光环无数的中概股瑞幸咖啡自曝财务造假，举世哗然。
自端幸咖啡承认财务造假22亿后，瑞幸咖啡被意外买爆，这样的“高光时刻”，是一种耻辱。商场如战场不假，但比输掉战斗更可怕的丧失底线。然而，这样的事件在美国的公司里早就发现过，如安然事件，毕竟是极少数公司的行为，又何必如此针对整个中概股呢？
瑞幸造假事件曝光之后，引起4月以来超过半数中概股股价下跌。如今，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主席的发言，让中概股的信任危机进一步发酵。中概股最近的日子不好过，继瑞幸咖啡自曝家丑之后，做空机构又盯上了爱奇艺。相比瑞幸，这次又现“浑水”身影的做空事件，却在近期的市场上引发更多争议。
杜猛提醒，市场下一步可能更多中概股会被调查，也许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北京时间4月7日晚，华尔街做空机构狼群研究（Wolfpack Research）发布了一份看空中概股爱奇艺（16.360，-3.59%）的报告。机构浑水也表示，帮助狼群研究进行了调查。
受此影响，在纳斯达克上市的爱奇艺股价开盘后一度跌超11%。
报告认为，爱奇艺将2019年收入夸大了约人民币80亿元—130亿元，即总收入的27％—44％。爱奇艺通过高估其用户数约42％—60％来实现此目的。此外，爱奇艺夸大其支出，如它为内容支付的价格及其他资产和收购，以消耗虚假现金来掩盖其对审计师和投资者的欺诈行为。
狼群研究这份报告给出看空理由主要分四个部分：一是用户量夸大，爱奇艺虚报日活跃用户数高达42%—60%；二是收入夸大，联合会员分成不明、递延收入造假、虚报新爱体育投资收益；三是开支和资产夸大，以此消耗虚增的现金收入，维持账面平衡；四是捏造现金流，即通过不同会计记账方式，将购买版权的经营性现金支出记为投资性现金支出。
这家做空机构和耳熟能详的浑水、香椽不能比，Wolfpack Research成立于2019年5月6日，一直宣言要“通过确保金融生态系统的平衡来保护投资者”。总是试图在资本市场搅起风浪，当然，获得市场关注是他们一个主要目的。
2019年6月6日，Wolfpack Research发布对美国电信和技术公司GTT Communications的做空报告，GTT Communications根本未做出任何回应，结果Wolfpack失败。
首战失利之后，2019年9月25日，Wolfpack Research又发布了对SGH公司的做空报告。和GTT一样，SGH也并未对此有任何回应，结果是被做空的公司股票当天下跌10.4％，然而在随后三个月当中，股价持续回升。
相比浑水、香椽动辄几百上千页的详细分析报告，Wolfpack Research一直没有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自然也无法取得浑水的成绩，所以连被做空的两家公司都懒得回应。
但是这次Wolfpack Research发布做空爱奇艺的报告得到浑水“加持”，这份做空报告以“中国版Netflix？祝好运为标题，题中提到了瑞幸（luckin），以讽刺此前不久同被浑水做空的瑞幸咖啡（4.390，0.00%）。
中国企业资本联盟主席、独立经济学家杜猛认为，“数据显示，爱奇艺的经营状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其毛利率为负，财务报表分析没有那么好看，缺少未来能够盈利说服力但市场信心指数仍然维持高水平。”问题是通过这次做空机构的报告，美股市场今后会从盈利角度严格要求并仔细地审视这家来自于中国的优秀公司。
北京时间4月8日早间，美股收盘后，中概股好未来（49.900，-7.92%）教育集团表示，在例行的内部审计过程中发现了某些“员工不当行为”。怀疑内部员工与外部供应商合谋通过伪造合同和其他文件来夸大轻课产品的销售收入。目前，该雇员已被当地警察拘留。
4月8日早美股收盘，好未来股价上涨3.81%，盘后一度跌超26%。
好未来公告显示，公司怀疑有员工与外部供应商合谋，错误夸大“轻课“(Light Class)销售数据。在截至2020年2月29日结束的2020财年中，轻课销售占公司2020财年总收入的3%到4%。
好未来回应造假，公司高度重视其商业行为的诚信及员工道德规范，对违法行为零容忍，公司始终致力于保持高标准的公司治理原则，并根据美国证监会及纽交所的相关规章制度做透明及时的披露。
在自爆之前，好未来就曾被做空机构盯上。2018年6月好未来遭浑水做空。浑水称好未来2016-2018财年运营利润高估至少21.6%，税前利润高估至少39.8%，净利润则高估至少43.6%。这次做空使得好未来股价大跌。不过好未来也坚决否认了浑水的做空。
此前在瑞幸遭遇浑水做空后，两家仍给出“买入”评级的券商，中金公司与Needham&Co，在瑞幸自曝造假后，已停止对瑞幸股票的跟踪，3月连续三次给予瑞幸“买入”评级的KeyBanc也直接给出“卖出”评级。相较之下，Wolfpack Research对爱奇艺（16.360，-3.59%）的做空并没有获得市场认同。
做空报告发布后，爱奇艺当日盘中跌幅一度超过11%，最终仍收涨3.22%。在4月9日的报告中，伯恩斯坦分析师也表示，Wolfpack Research的报告并未提出切实证据，“虽然投资者需要进一步了解公司的一些审计方式，但这些并非是做空报告中所指的诈骗行为。”
而与爱奇艺被做空同一交易日曝出的好未来事件则更像是时间上凑巧撞上，并没有必然联系，轻课这一占好未来2020财年总收入3%到4%的业务也没有影响到券商对好未来前景的看好。
值得警惕的是数起境外资本市场“爆雷”事件引来市场广泛关注，也为企业负责人、投资者带来启示思考。
在杜猛看来，做空机制是欧美资本市场纠错机制中的重要一环。
在利益为导向的牵引作用下，一些“为做空而做空”的行为，也引起市场诟病。由于投资理念、文化差异等，监管审计有别，部分做空机构对中国企业存在一定“偏见”。如果有企业确实被“误伤”，也要直面质疑、拿起法律武器，保护企业权利、捍卫企业形象。
为何要做空？
那么问题来了，浑水、狼群，审计，降级，那些机构热衷做空的目的何在？难道仅仅是因为市场公平竞争吗？
所谓做空，是指机构先从类似券商的中介借入股票卖出，等待股票价格下跌后再低价买进，之后还回所借资产，一卖一买，从中赚取差价利润。
需要说明的是，一只股票可以无限制上涨，但下跌到0就不会再跌。这也意味着做空盈利的风险很大——赚钱有上限，但是亏钱没有下限。所以，更大的风险就要求做空机构在出手时，一定要判断准确，拥有切实的证据，否则很可能亏得一塌糊涂。
很多中国企业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眼下，一些原本对美股蓄势待发的企业已经考虑撤退。“今年赴美IPO可能是没戏了”。京沪广深一批VC投资人跟正筹备IPO的被投企业沟通完后，忧心忡忡是继续投资还是更加谨慎选择，是放弃还是坚持到底，把很多投资机构的决策推到了“囚徒困境”。
回想十几年前，那场中概股危机最终导致一批企业退市、赴美IPO大门基本关闭。曾经黑暗的历史似乎正在重演，甚至更加惨烈。种种迹象显示，这可能会是中概股历史上最大的一场信任危机。
SEC主席亲自下场提醒：不要投资中概股肯定存在不妥之处。
4月中上旬三日内，克莱顿第二次公开提示中概股投资风险了。
更早是在4月21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在其官方网站上发布一封重磅声明，指出新兴市场存在信息披露不充分、无法获取审计底稿等问题，存在重大投资风险。
在这篇题为《新兴市场投资涉及重大信息披露、财务报告和其他风险，补救措施有限》的文章里，中国作为新兴市场的代表被提及了21次。
(来源：SEC)
这份声明由克莱顿及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主席William Duhnke等五位官员联合署名，提醒美国境内投资者在投资总部位于新兴市场或在新兴市场有重大业务的公司时，注意财务报告及信息披露质量的风险。
声明称，“与美国国内相比，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新兴市场，信息披露不完全或具有误导性的风险要大得多，并且在投资者受到损害时，获得追索的机会要小很多。”这些公司“应该以简明扼要的英文提出风险，并具体阐述”。
其中，更是将“PCAOB仍然无法获取中国公司的审计底稿”作为小标题，更用了整整一个小节，来专门介绍相关情况。众说周知，PCAOB是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根据2002年的《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创立，其任务是监督公众公司的审计报告。
与此同时，在克莱顿发表上述言论之际，美国鹰派议员和部分前官员正努力说服特朗普政府让联邦雇员退休金计划停止投资中国企业股票。
从瑞幸事件发生以来，引发的中概股信任危机正愈演愈烈。如今的种种迹象，不禁让人想到十几年前，绿诺科技、中国高速频道、东南融通等一批中概股因财务造假被集体做空。绿诺国际因欺诈从被做空机构浑水质疑到退市只用了短短 23 天, “中国概念股”也被推到风口浪尖 上，此后一年内超过20家中概股退市。
更严重的是，随着事情的发酵，中国公司接下来在美上市数量将大幅减少，即使成功上市，市值也会被严重低估，并最终导致不少中国公司无功而回。
统计显示，迄今为止，358家中国公司赴美上市，已有108家被摘牌。历史似乎正在重演，甚至会更加变本加厉。
2020年4月是中概股“黑暗月”，一批中概股被血洗，集体破发，“压力山大”。
美国金融市场持续动荡，美股在3月份创下了10天4次熔断的历史记录，中概股市值一度大幅缩水。连着又遭遇黑暗的4月，这一点暴雨成灾的节奏。
回想起今年的3月份Wind统计，截至3月16日收盘，247只中概股的总市值达13460.44亿美元，而在3月16日的前一交易日，即3月13日收盘，中概股的总市值达14632.05亿美元。经计算，仅3月16日一个交易日，中概股总体市值缩水1172亿美元。
此后短短几日，爱奇艺、跟谁学相继被做空，好未来自爆销售丑闻……跟谁学等公司被做空是大概率事件，中概股市场乌云密布。
一系列重磅利空之下，伴随而来的是中概股的股价暴跌。4月7日晚间，好未来教育发布公告称，在例行的内部审计过程中中发现了某些员工夸大销售数据，制造虚假合同。随着好未来的自爆，当晚，其股价下跌17&，市值一下消失了420亿元。
4月14日，做空机构香橼发布报告，跟谁学虚增营收70%，称其是2011年以来最大的中概股造假案。报告一经发布，跟谁学股价迅速大跌10%，市值也蒸发了近50亿元。
股价暴跌，甚至让一批互联网金融中概股濒临退市边缘。有些不仅全部跌破发行价，更有多只步入了1美元区间。
如今随着中概股信任危机愈演愈烈，更多出现经营问题的中概股公司面临淘汰风险。黯然退市，可能是最坏的结果。事实上，前不久，2020年第一家退市中概股已经出现了。
4月15日上午9点半，聚美优品宣布完成私有化，成为母公司 Super ROI 的全资子公司。同时，聚美优品已请求暂停其在纽交所的ADS交易。随着私有化交易的完成，聚美优品也将正式从美国纽交所退市，这距离其来到大洋彼岸才刚刚过去6年。
与此同时，畅游也完成了从纳斯达克私有化退市，这意味着中概股纯游戏公司实现从美股市场的完全撤退。
赴美IPO大撤退悄悄开始
今年可能是没戏了
美股市场暗潮涌动，中国企业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今年赴美IPO可能是没戏了”。北京一位VC投资人跟正筹备IPO的被投企业沟通完后，忧心忡忡。
回顾整个一季度，自疫情爆发以来，二、三月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寥寥无几，这是史上罕见的。
瑞幸的自爆，无疑彻底浇灭了一批企业赴美IPO的想法。一方面，境外投资者信心受到了打击；另一方面，中国公司赴美上市势必将面临更加复杂和严苛的环境。
“对赴美IPO的中国企业财务信息真实情况的信任度会有所下降，进而增加交易成本，比如要通过大量路演来进行更全面的解释。”创世伙伴资本创始主管合伙人周炜表示。此外，还包括在申请上市发行阶段，企业所面临的中介服务费、董监事及高级管理人员责任保险费等成本的增加。
金融街电讯获悉，一些原本对美股蓄势待发的企业已经悄然撤退。中国企业在去年向纽交所递交了招股说明书的公司也在排队等候，招股书审批文件都已完成，上市已经“箭在弦上”，受影响在所难免。
今年1月被曝已申请赴美IPO的理想汽车。瑞幸事件出来以后，理想汽车创始人李想在社交媒体转发陆正耀相关报道时留下一句“诈骗犯”，愤怒心情不言而喻。据路透社报道，2020年1月，理想汽车已申请在美国IPO，计划筹资至少5亿美元，最早可能于2020上半年挂牌交易。
一批优秀的中国企业正在考虑重新设计IPO路径，在未来的几年里，有可能会出现企业拆掉红筹返回国内资本市场的潮流。
在信任危机爆发时，为应对做空危机在美国上市的企业应该加强了解做空机制和美国的相关法律法规。很多不成熟的“独角兽”急于求成，不少被战IPO的公司过于自信，在没有足够掌握相关机制和法律法规的情况下在美上市，容易酿造出一系列不良反应从而导致严重后果，同时，伤及中资企业形象和影响中概念市值。
随着京东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后，中概股将有可能大面积回归，其中包含网易、58同城、360、百度等20几个能实现AB股计划的公司。
2018年4月港交所改变游戏规则，突出一条就是可以有条件接受同股不同权，2018年5月小米作为第一家实施同股不同权的香港上市公司，打响了AB股公司在国内（香港）上市的第一枪，未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中概股将会回归。2014年因为港交所游戏规则不允许同股不同权和合伙人控制制度，阿里巴巴被迫选择美国上市。
信任危机成回归契机
曾操刀过360等中概股回A经典案例的华泰联合证券董事总经理劳志明，眼下正密切关注中概股动向，“我觉得中概股正遭遇的信任危机是一个契机，会加速中概股回归的进程，一些有意向的已经在跟我们沟通了，我们也做好了准备。”
以美国上市的中概股为例，截至2019年底，从美国三大交易所摘牌的中概股共达107只，而目前仍在美股市场交易的中概股共240只，摘牌中概股占比31%。2010年至今共49家美国上市的中概股公司董事会收到一或多买方的私有化要约。大量赴美上市中概股选择退市回归。
目前在美国上市的中概股有200多家，超过70%从上市至今股价已经跌破发行价。随着新一轮海外中概股信任危机的到来，出现经营问题的中概股公司面临淘汰风险。在海外投资者戴上“有色眼镜”的情况下，海外市场的中概股可能也将面临被“错杀”的风险。这将倒逼优质中概股公司借助改革的东风回归A股或港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