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貪婪時我恐懼，別人恐懼時我貪婪。”這是巴菲特的投資名言。在鉅虧3500億人民幣後，巴菲特手中依然持有千億美元現金，但他並未在美股大跌的3月“出手”，這意味著什麼？
北京時間5月3日，一年一度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年度大會在美國奧馬哈召開。然而，今年特別的一點是，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股神”巴菲特決定取消線下的一切活動，而變成了全程直播。
巴菲特更破天荒地首次使用PPT演示，這場股東會“獨白”更像一場美國簡史的梳理，來回應疫情對美國市場的影響。他的PPT中還引用了一句話：“不要白白浪費一次嚴重的危機！”。
據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公佈的第一季度財報顯示，在疫情的衝擊下，公司今年一季度淨虧損高達497.46億美元，其中股票投資虧損545.17億美元（約合3500億人民幣，相當於格力電器最新市值），這也是公司史上最大的投資組合賬面季度虧損。相比之下，去年同期公司盈利216.61億美元。
更值得玩味的是，在美股大跌的3月，巴菲特並沒有進行“抄底”，目前他仍然手握有千億美元的現金。截至一季度末，伯克希爾的賬面現金達到1370億美元，創歷史新高。在演講中，巴菲特反覆強調了一句話：不要在美國身上下錯賭注，做空美國要非常小心。他同時提醒，雖然長期看股票回報會比國債高，但別把“股票”當作賭博，也切勿“借錢炒股”。
“股神”到底是怎麼出現股票投資虧損超540億美元這樣重大損失的？巴菲特有何最新感悟？我們總結了他的演講要點，以饗讀者.
2個人的股東大會
巴菲特：芒格2021年會迴歸
巴菲特旗下伯克希爾哈撒維公司股東大會5月3日凌晨4:45分在線上召開，此
次會議是巴菲特股東大會首次在線上舉行。
現場只有巴菲特和副董事長格雷格•阿貝爾兩人。
圖片來源：直播截圖
巴菲特60年的搭檔芒格沒有出現在現場。
近年來，其繼承人問題一直是投資界關注的熱點。今年線上股東會，芒格缺席，改由非保險業務的副董事長阿貝爾（Greg Abel）出席，似乎公司繼承人問題有了一個初步結論。
不過，巴菲特下面的話，似乎對近日升溫的繼承人猜測破了一盆冷水。
巴菲特在開場白中說：“這看起來不像一次年會，感覺也不像一次年會。我60年的搭檔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沒有坐在這裡，使這感覺起來尤其不像是一次年會。 我想大多數參加我們會議的人都是來聽查理的話的，但我想向你們保證，96歲的查理狀態良好。”
巴菲特表示，以前習慣和查理·芒格進行對話，查理·芒格現在已經96歲了，他的身體還很強壯，但是覺得今年最好的選擇是讓芒格不要過來開會，他將會在2021年年會迴歸。副董事長阿吉特-賈因也沒必要從紐約出發參加會議。
巴菲特還特地對阿貝爾前來“撐場”表示感謝。據其介紹，格雷格·阿貝爾是公司的副董事長，保險業之外的業務由他負責。格雷格·阿貝爾領導的業務大概有1500億美元的資產規模。
雖然巴菲特對繼承人話題始終是避而不談，但伯克希爾的投資架構卻已搭建完成。
巴菲特在會上指出，身為公司非保險業務副董事長的格里格-阿貝爾，以及另外兩位重要投資高管託德-庫姆斯（Todd Combs）和泰德-韋斯 切勒（Ted Weschler），將共同負責公司的投資管理。
阿貝爾亦表示，不管巴菲特或查理在不在，公司投資文化不會有任何的轉變，公司管理團隊都在努力工作，尋找更多投資機會，以維持原有的強勁動力。“我們有商業上的睿智，能夠做經濟上的部署以及積極的轉變，伯克希爾的經理人都有這個能力。”
巴菲特則稱，由於今年的股東大會是以虛擬形式召開的，小企業受到了巨大的經濟打擊，其中包括以往通常會在伯克希爾哈撒韋年會上生意興隆的那家書店，而奧馬哈的餐館、酒吧、酒店和零售商也遭到了沉重的打擊。
面對視頻發佈會現場臺下上萬個空蕩蕩的座位，巴菲特也不禁感慨疫情徹底顛覆了生活，同時他也強調：健康和經濟是相輔相成的。
談鉅虧：承認“抄底航空股”是犯錯
近幾個月來，由於新冠病毒在世界範圍內的傳播，很多行業都面臨巨大壓力，而旅遊業一直是受影響最嚴重的行業之一。具體來說，航空公司在這場危機中遭受了不成比例的痛苦，巴菲特說，大流行病已使航空業發生了非常重大的變化。
巴菲特說：“我不羨慕任何擔任航空公司CEO的人。航空公司的業務發生了重大變化。對我來說，未來的前景不那麼明朗了，對航空公司來說世界變了，我祝他們一切順利，但這是我們直接擁有的將會受到損害的業務之一。”
巴菲特說，他在評估航空公司股票時犯了一個“可以理解的錯誤”，由於新冠疫情導致的幾乎全球範圍內的旅行停止，它們的價格急劇下跌了。他說：“事實證明，我對這項業務的看法是錯誤的，這不是四位優秀的CEO的錯。相信我，現在作為一家航空公司的CEO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我不知道從現在起3到4年後，航空旅行需求是否會恢復到去年的水平……飛機太多了。”
巴菲特表示，他已退出了在美國最大四家航空公司的投資。這四家公司是美國航空、達美航空、美國西南航空和美聯航。巴菲特說：“當我們出售某個股票時，往往是我們持有的全部股份，我們不僅僅減持倉位。”
他並不看好航空公司、飛機制造商，稱“疫情對許多行業都有影響，但特別懷疑疫情後市場是否需要這麼多飛機，也不知道波音和空客的未來將如何”。
巴菲特進一步表示，一些產業的未來前景顯得模糊不清，尤其是旅遊、航空、郵輪、酒店行業，影響巨大。現在要購買航空公司的股票，風險更大。
談持幣觀望：價格不合適
巴菲特表示，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仍然坐擁鉅額現金儲備，因為該企業集團尚未找到一家價格適合收購的公司。巴菲特表示：“（收購方面）我們什麼事沒有做，因為我們看不到有什麼吸引人的標的。現在這種狀況可能會很快改變，也許不會改變。”
巴菲特曾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對美國銀行和高盛等公司進行了特殊投資。他說：“我們願意做很大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您可能會在星期一早上來找我，涉及金額為300億美元、400億美元或500億美元的大項目。如果我們真的很喜歡所看到的標的，我們會投的。但目前，我們還沒有發現任何吸引人的交易，尤其在美聯儲很快開啟公司貸款之後。”
巴菲特還解釋了他為什麼不在第一季度股市大跌時回購更多伯克希爾哈撒韋股票。該公司一季度僅回購了價值17億美元的股票，儘管其坐擁1370億美元現金。巴菲特說：“價格並沒有達到這樣的水平，即我們真正感覺（回購）對於我們遠比其他東西更好，包括貨幣期權價值以一種大的方式上漲。”
至於其他人是不是現在應該買入股票，巴菲特表示“只有當你預期能長期持有，並且在財務上和心理上做好準備的時候。”
談美國：做空美國要小心
即使受到新冠肺炎大流行的重創，巴菲特仍對美國經濟將復甦持樂觀態度。“沒有什麼能從根本上阻止美國，”巴菲特在股東大會上說。“美國奇蹟、美國魔力能夠戰勝一切，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巴菲特說：“美國經濟在2008年和2009年偏離了軌道，路基脆弱。而這次，只是將火車停在鐵軌上。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相似之處——就一個世界上非常重要、非常有生產力、有龐大人口的國家而言——實際上是讓其經濟和勞動力邊緣化了。”
“但即使面對這種情況，我也想和你談談這個國家的經濟未來。因為我仍然堅信，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就相信這一點，我在古巴導彈危機、9/11和金融危機期間都相信，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阻止美國。”巴菲特說。
巴菲特還稱，不要在美國身上下錯賭注，美國（經濟）是相當強壯的。巴菲特稱，美國已經接受過考驗，比如大蕭條。相比於1789年的時候，美國現在是一個更好且更富裕的國家。
“我也不覺得任何人知道，就是這個市場明天會怎麼樣，下個禮拜怎麼樣，下個月怎麼樣，明年怎麼樣。我是相信美國，我的過往生涯，就是抓住了美國成功的機會。”
巴菲特還表示：“如果你要打賭做空美國，你應該非常小心。在這方面下注的時候，要非常注意，因為市場可能會發生任何事情。就在1987年10月份，那一天市場就下降了21%。在‘911’之後當時市場關閉了4天，然後又開放了，但是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談股市：普通人不要借錢炒股
最好買標普500指數基金
巴菲特在股東大會上表示，人們在失去信心的時候，並未看到股市的潛力。從長遠來看，股票仍然是比國債更好的投資。他說：“如果你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持有股票，股票將比30年期國債產生更好的回報，後者現在的收益率是1.25%。是應稅收入。”
“股票的表現將會優於國債。它們的表現會超過你藏在床墊下的錢，我的意思是它們是非常穩健的投資。只是要把它們當作投資，而不是賭博工具，或你認為你可以安全地以保證金購買的東西。”
巴菲特表示：“分散投資是比較好的，我也是這麼做的，取得不錯的結果。對許多投資者而言，可以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持有標普500指數。”他認為，普通投資者應該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購買廣泛的市場，而不是聽從其他人的選股建議。
他說：“在我看來，對大多數人來說，最好的辦法是擁有標普500指數基金。人們花很多錢購買選股專家的建議，這真的不需要。如果你押注於美國，並維持這個倉位幾十年不變，你會做得比購買美國國債好得多，或者比跟隨那些告訴你‘投資什麼’的人好得多。”
不過，巴菲特稱，伯克希爾自己不喜歡買標普500。“我們喜歡買整個業務，但不介意買公司的部分股權。我不知道未來幾年、幾十年會怎樣，但我相信大家要跨行業、跨機構投資。我希望，每個人在買股票時要有這種想法：你買的不是股票，而是業務的一部分。”
巴菲特表示，他的餘生和他的繼承人也會這樣投資美國。他還提醒稱，投資者切勿使用借來的錢來購買股票。他認為，儘管很多人並不那麼願意借錢，但現在對全美國人來說，是借錢的大好時光。不過，伯克希爾不會那麼做，“我們不會那麼做，我們回籠了一部分現金，我們的錢要用在刀刃上。”
在巴菲特看來，儘管他建議大家買標普500的股票，但伯克希爾的股票比任何一個單獨的投資品都毫不遜色，他們賺來的回報也是合情合理的。不過，他不承諾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價長期一定表現好於標普500指數，但是“我和我的家庭成員所持有的股份在伯克希爾裡面，所以我非常關心長期伯克希爾的經營效果和表現。我會努力讓它的表現好於標普500指數。”
在回答投資者提問的時候，巴菲特也透露：將會把持有的伯克希爾股票都捐出去。巴菲特說，伯克希爾公司分拆也許是個好的結果，但是會產生很大的費用，稅或者其他費用，目前伯克希爾公司的架構對於資本的部署亦是非常有利的。他持有的所有伯克希爾股票將來都會交給慈善，捐獻出去，而且是“14年前就做出了這一決定”。
談全球經濟：部分行業會衰退
產油企業的未來無法預測
伯克希爾·哈撒韋視頻年會上，董事長巴菲特表示，疫情導致某些行業進一步衰退；比如說汽車業、報紙業。
“我們現在增加了更多報業的投資，而且幫助他們償還債務。但現在報業，在疫情之前，他們的廣告、銷售量、發行量都已下降。在疫情之後，加劇了這個情況，情況更為嚴重。汽車業也是一樣，汽車業受到了影響，賣汽車的汽車商也不會在報紙上做廣告了。以前這種情況就在發生，現在只是情況強化了、嚴重了。”
巴菲特在股東大會上表示，原油生產未來幾年會顯著下降，因為需求大幅下降，20美元一桶油價是讓油企沒辦法進行下去的，鑽井活動都會下降。不知道未來油價是不是會顯著增長。產油企業的未來無法預測。如果油價一直處於低位，將會有大量的不良能源貸款，而將無法想象股權持有者會遭遇什麼。
在股東會上，巴菲特多次強調了疫情對居民生活習慣的改變，這可能會徹底改變某些商業規則，或者讓一些行業受到很長時間的影響，“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製造業務可能會裁員，有些小企業可能不會再開門。”
高度評價美聯儲主席鮑威爾
巴菲特稱，現任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可能被載入史冊。
他稱，多年來，我一直把保羅·沃爾克放在一個特殊的地位，他是一個傑出的美聯儲主席。而由於美聯儲在3月採取的行動，我認為鮑威爾（Jay Powell）和美聯儲董事會也應享有這個殊榮。“每個在3月底和4月發行債券的人都應該發一封感謝信給美聯儲，因為如果他們沒有以空前的速度和決心採取行動，債券的發行就不會發生。”
巴菲特還稱，也許是因為吸取了2008-2009年的教訓，今年3月中旬美聯儲就採取行動。“美聯儲3月24日採取措施，應對信貸凍結。今年3月我們一度曾經非常接近信用凍結。過去6-7周美聯儲資產負債表膨脹，這樣做後果是什麼還不知道。”
談疫情：不可能更壞
巴菲特稱，他在學校的時候會計學得不錯，但是生物學得是一塌糊塗，所以他對於新冠病毒疫情的瞭解和大家一樣多，而結果“不可能更壞了”。巴菲特稱目前還無法完全預測新冠疫情未來的發展，“你們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巴菲特還稱，新冠疫情的致死率沒有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高，但傳染性很強。近期各國針對病毒的封鎖措施是“相當大的一個實驗”，相信美國經濟能夠克服新冠病毒帶來的困難。
巴菲特指出，他要特別感謝白宮衛生顧問安東尼-福西（Anthony Fauci）讓他知道並瞭解了美國新冠疫情的發展.
巴菲特說，他欠了福西一個“巨大的感激之情”。此外他還表示，擁有像福西這樣能以“非常直接的方式”進行全球健康危機溝通的人，對美國來說是“非常、非常的幸運”。
今年，90歲的巴菲特身邊，沒有了老搭檔芒格。畢竟96歲了，而且現在這種形勢，芒格沒有去奧馬哈參加股東會。
巴菲特就很感慨：“它看起來都不像是股東大會，而且也沒有開股東大會的感覺。尤其不像是大會的一點，是我60年的老搭檔查理·芒格沒有坐在這裡。”
頓了一頓，他又開玩笑說：
我想，大多數參加我們股東大會的人，都是來聽查理怎麼說的。96歲的查理狀況很好。他頭腦很清醒，說話也中氣十足。我想向大家保證的是，查理明年會參加大會，我們也希望明年一切恢復正常……
雖然仍一如既往的很健談、很幽默，但跟10年前相比，巴菲特確實老了不少，說話時可以明顯聽到喘息聲。畢竟，歲月不饒人，他也是90歲的老人了。
90歲的巴菲特和96歲的芒格，成為這個世界投資的傳奇。但傳奇必然會終結，這是客觀的規律。病毒可怕，政治偏見可怕，但時間才是人類最可怕的敵人。
還是希望明年芒格也能出席吧。希望明年一切都恢復正常。
但這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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