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體系,大博弈:“失落”的20年?(中)

(再補充兩點:第一、第從360到79日元/ 美金,日元至少升值了以後,嚴重挫敗了日本的出口實力; 第二、1992年以後,雖然日本的房地產價格下跌,但是在持續下跌了10年以後也沒有跌過1985年的水平……)

(接上)“廣場協議”揭開了日元急速升值的序幕。“廣場協議”簽訂後,上述五國開始聯合干預外匯市場,在國際外匯市場大量拋售美元,美國當局不斷地對美元進行口頭干預,掀起了市場投資者的拋售狂潮,導致美元持續大幅度貶值。1985年9月,美元兌日元在1美元兌250日元上下波動,協議簽訂後不到3個月的時間裡,美元迅速下跌到1美元兌200日元左右,跌幅20%。1986年底,1美元兌152日元,1987年達到1 美元兌120日元。在不到3年的時間裡,美元對日元貶值了50%,也就是說,日元對美元升值了一倍。

1987年G5國家再聚法國盧浮宮,檢討“廣場協議”以來調整匯率(美元貶值)對降低美國貿易赤字和國際經濟環境的影響,結果顯示該期間美國出口貿易並未成長,可見“廣場協議”沒有找到美國經濟疲軟的癥結,日元與馬克升值根本無濟於事,美國經濟問題的要害其實在於國內巨大的財政赤字。於是五國協議不再要求日元和馬克升值,主張美國採行降低政府開支等內部經濟政策來改善美國經濟。

1989年,日本各項經濟指標達到了空前的高水平,12月29日,日經平均指數達到峰值38915.87點,但因資產價格上升遠遠超出了實業的支撐能力,泡沫開始破裂,資產價格滑坡,許多企業和投機者迎來了大量債負。1990年3月,日本大藏省發佈《關於控制土地相關融資的規定》,對土地金融進行總量控制,加速了本已走向衰退的泡沫經濟的破滅。

土地價格在1991年開始急速下跌,以土地擔保的貸款出現許多壞賬,日本各大銀行的不良貸款紛紛暴露,嚴重打擊日本金融業。日本銀行不得不採取緊縮政策,信用體系走向崩潰。

1992年8月,日經平均指數跌到了14000點左右。樓市、股市崩盤,產業空心化凸顯,大量帳面資產在短短的兩三年間化為烏有,標誌著泡沫經濟完全破裂。從此日本經濟陷於“通縮”不止的“平成(天皇年號)大蕭條”時期。

20世紀80年代,日本經濟蒸蒸日上之際,曾經憑藉著在亞洲地區經濟龍頭優勢,致力日元國際化,試圖將其變為全球儲備貨幣,日本央行(Bank of Japan)因此將能坐收“鑄幣稅”;並且轉變在國際分工中產品加工出口國的角色,晉身為從資產儲備中獲利的資產盈餘國家。同時日本有意建設東京成為國際金融中心,希冀取代紐約的地位,從此可以通過開展貨幣交易和商業服務賺取高額收入。

但隨著泡沫經濟的破滅,日元稱雄和建成國際金融中心夢想都成了泡影。

正如東京未能成為國際金融中心一樣,日元在國際金融市場的上的地位也一降再降。近20年來,在東京證券交易所(Tokyo Stock Exchange)上市的外國公司越來越少。這個過程可以稱為“夢斷東京”。

無體系,大博弈:“失落”的20年?(中)

日元兌美元匯率走勢

一個國家,只有具備了自由市場環境,維持合理而穩定的匯率,並且保證金融資產及房地產等具有良好的投資回報,才能為主權貨幣充當國際儲備貨幣打下堅實基礎。 20世紀90年代日本巨大的資產泡沫爆破後,匯率繼續大幅震盪,金融資產和房地產市場始終走低;政府推行的接近零利率的政策使日本債券、股票和銀行儲蓄業長期萎靡不振。在這種局面下,美元-日元交易量佔全球貨幣交易總量的份額從1998年的20%逐步降低到2007年的13%。尤其從1999年以來,隨著歐元地位不斷提升,日元吸引力相形見拙,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比重一直處於低位徘徊,欲振乏力。躋身要津的希望日漸渺茫。

常常聽到人云亦云,“廣場協議”就是日本經濟陷於十多年低迷期的罪魁禍首,美國和西方列強通過“廣場協議”脅迫與暗算了日本。

但也有專家認為,美國迫使日元升值這個事情僅僅是點燃了導火索,並非那個與導火索相連的炸藥桶。1980年代後期到1990年代初期,日本政府採取了擴大貨幣流動性與日元增值並舉的錯誤政策,日本經濟受到了大量投機活動的支撐,股市和房市也迎來空前繁榮時期,經濟醞釀了巨大的泡沫,才是那個炸藥桶。

日本銀行前副行長緒方四十郎承認,日本本該早做調整,但調整的延遲導致日本最終迫於壓力做出了被動性調整,在被動性調整之後,日本又一次次的耽誤了其他政策調整,最終產生了日本病。

所以,與其說是美國人的陽謀害了日本,不如承認日本政府在“廣場協議” 前後的政策失當,對本國經濟產生了出乎意外的影響,可謂咎由自取。

“廣場協議”前五年,日元維持遠低於合理匯率的水平運行,連年順差之餘,成為世界最大債權國。

協議之後,日本實行寬鬆貨幣政策,貨幣供應量的迅速膨脹,但因日元平均每年升值5%以上,物價水平並沒有跟隨上漲。以1988年為例,當時GDP只有年增5%,而日經指數每年以30%、地價每年以15%的幅度劇增,泡沫膨脹和過度投機現象已經十分明顯,但CPI指數顯示通貨膨脹率只有0.2%,因此日本朝野竟對的經濟嚴重過熱不以為意,熟視無睹。不僅如此,日本政府為了維持經濟景氣,還在1987年以調降利率等進一步寬鬆的貨幣政策,製造更大泡沫和通脹,而不是及時採取緊縮政策。

90年代初日本股市崩盤、地產狂跌,政府才意識到經濟過熱,開始實行緊縮政策。但是泡沫既已爆破,經濟衰退既已開始,此時本應採取擴張措施拉動經濟,然而日本政府卻再度作出錯誤決定,持續緊縮不止,錯失了挽狂瀾於既倒的最後時機。

同時,有專家論證,1990年日本的人口紅利已經達到高峰,勞動力增長放緩,整個社會的消費能力逐漸滑向低谷,經濟增長速度下降其實在所難免。

因此,日本泡沫經濟的形成和爆破,不應該簡單地歸罪於“廣場協議”和日元升值。

事實上西方政府施壓的資源非常有限,參與“廣場協議”的五國政府所能調用來執行公開操作的資金,幾乎“一眨眼就會被市場吞掉”。用經濟學泰斗薩繆爾森的經典比喻來說,正如“人類最偉大的王,也無力改變大海中的洋流”一樣,政府也不可能隨心所欲地干預國際貨幣市場。更何況,與會五國在“廣場協議”上所承諾的種種政策,特別是與國內金融、財政政策掛鉤的那些措施,其實也沒有得到實質性的貫徹和實施。(待續)

(思進注:除註明作者之外,所有文章皆為思進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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