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去參加高工的評定。
把手頭的資料整理了一下,夾起來,獨自一個人。
到了省城。找到了高工評定的單位辦公室裡。
此時人還不是太多。我就排在最前面。
拿出包裡面所有的資料,放在面前的桌上,然後等著。
等了許久,許久。
領導拿了個水杯出現在我面前。他把水杯放在前面的桌上。先看了我的資料。
領導他今天精神不錯。他說,你這個東西似乎是過得去,不過有些不夠條件。然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我。
我知道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我靈機一動。往前一步悄悄說,我走了你們領導的關係。
領導鬆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麼話。但還是猶豫了一下。說,那你到下面小蜜那兒辦理唄。說完把資料扔給我。
我趕忙來到小蜜的辦公室,看到一堆的方格子。每個方格子裡有好多人影。
小蜜是誰?我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準確的找到了小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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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蜜也在這一堆格子中間,我把資料遞了過去。小蜜很年輕,大波浪的頭髮,苗條的身材。她正準備拿起章來蓋,忽然看了一下資料。唉,你的派遣證上的類型是不是錯了?類別裡寫的是農業經濟類。地址是南方高校。一般這個類別不是農業就是經濟,不可能兩個類別都有。
我爭辯道,這是20年前發的派遣證。不是我的錯,我也改不了。
小蜜說現在要求錄入電腦了,只能選擇一類。兩個辦不了。
我說,那你能不能給我改一下?通融一下嘛。
小蜜有些不情願。她的臉很好看,有著淡淡的微笑。我說,行行好吧!改什麼都行。或者經濟,或者農業。
小蜜還是有些不情願。嘟著小嘴,哼著歌。有點小可愛。
能改就改改吧,旁邊的一位大姐幫我說了句話。
小蜜沒有再拒絕,那改那個?改經濟?
我趕忙說,改經濟吧!行,經濟就行。經濟系列現在比較吃香。
經濟是吃香,但是經濟的公式考試難過。旁邊的大姐又嘟囔了一句。
她怎麼知道我要考研。既然難度這麼大,那小姐姐,就改成農村吧。
農村的比較簡單,大姐又說。感覺找到了知音,我猛點了幾下頭。
小姐姐停了下來,笑著像在調戲我說,你想改啥就改啥。
我也只有笑了,半天不動靜,我遞了根菸給她。
小姐姐吃吃一笑,讓我過近點兒去。悄悄跟我說。小弟弟,你看我腳下有一個盆,盆裡的東西,好看嗎?托馬斯。
我說,啥?托馬斯。托馬斯,哪個託?哪個馬?哪個斯?
她拿起了盆裡的東西,說,我喜歡這個。你有空以後給我弄幾顆,我就幫你。
哦,原來是這個。像是石頭,我拿起一顆,放到眼前仔細一看。在手上份量挺重的,也挺好看。細長細長的,有的兩頭尖中間粗,有的兩頭粗中間細,上中下縈繞著三種不同的色彩。會變幻。會發光。我邊端詳邊問,沒見過,這在哪裡找呀?
小姐姐說,在南方的珠寶市場。你去了就知道,最近很火。
我看著她腳下滿滿的一盆。說行。遠處一望,這才注意到每個格子的下面,也都有這樣一個盆,光亮不一樣,有的亮,有的暗。可能是有的多,有的少吧。只有小蜜這裡,比別人的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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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蓋了章。我又回到剛才的那個領導那裡,繼續辦最後的手續。
他拿出了一本筆記。黑皮的,翻開的一瞬間,我看見筆記上密密麻麻的粘著各種標籤。
然後他又拿出幾個標籤,上面好像是我的姓名,手機號,工號什麼的。他先是把標籤上面的塑料膜撕扯,又把黑皮筆記本翻出來一頁。我偷偷看了一眼,這一頁上已經有不少標籤,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只有左上角有個空位。我有些緊張。
領導正打算在這個筆記本的左上角粘一個。彷彿覺察到了我的緊張,突然停了一下,問我,你剛才說的是,你打了招呼的是哪個領導?
我裝得理直氣壯,說的當然是你們的張領導。
兩個人的眼神都有點不對頭。
他說,你先等等。然後回了身後的辦公室。
他開始打電話,我只能在桌子旁邊靜靜地站著,內心波瀾壯闊。透過辦公室的玻璃裡,他的臉色一陣晴,一陣陰,有點不對頭。
我悄悄的拿起我的行李和資料,把那個標籤粘在黑色筆記本空白的地方。
同時我把包打開,從包裡拿出一塊豬肉皮,好像有些厚,我便拿出刀來從中間片開,片刻豬肉成了薄薄的一張皮。我把那一張派遣證粘在豬皮上,很牢固。然後將豬皮慢慢的捲起,快速塞進了包包裡。
必須悄悄摸出去。忽然想起我的證件還落在桌上,證件上還需要粘個標籤。但是等不及了,我拿起自己的駕照,塞到旁邊的口袋裡,立馬向門口衝去。
大門就在不遠處。快到門口的時候,我回著一看,一大堆穿著制服的人拼命追來。
此時大門緊閉,只有返回去一條路了。我只有迎著他們走向剛才的辦公室。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沒有人攔,我徑直走到他的辦公室。
先進去了。不一會兒,領導也進去了。同時他把身邊的三四個人帶了進去。有男的也有女的,像是剛才陪他辦事的職員。
這回是插翅難逃了。我說,領導,你聽我解釋。我看了一下四周,在這裡說話方便嗎?這麼多人。
他揮了一下手,還有什麼可說的。停了一會兒又說,說吧,也沒事。都是自己人。
我剛才說的,找了你們的領導。他姓張。我小心著說。
他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我們這裡並沒有什麼姓張的。
不可能的。我十分緊張。你,還敢狡辯,他猛拍了一下桌子。
我嚇得撲到地上。一邊向他磕頭,一邊痛哭。領導,領導,我,我說謊了。求求你原諒我,讓我做什麼事都行?
旁邊的人都露出鄙夷的眼神。有人說,你真是人才。有人說,你真欠收拾。
領導露出輕鬆的表情。跟身邊的人說,你看,一嚇唬,他就什麼都說了,差點就讓你小子跑了。這裡辦事的,什麼規矩你也清楚。你說現在你怎麼辦呢?
我哭喪著說,還怎麼辦?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領導說只要你能獲得這裡每個人的原諒,就能出去。
我大哭起來,跪著挪到領導跟著,跟領導握了握手,對不起,我錯了。然後又跪著挪著,依次跟每個人握了一下手。特別是到了那個女同志那裡,她表情可憐又可氣。
領導。行嗎?我已經承認錯誤完了。
這個還不行。
我說我願意付點錢,擺平這個事。
領導說你有多少錢?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只有可憐的一張50,幾張零錢,加起來還不夠60塊錢。我說,別急,我有卡。你這裡能刷卡嗎?或者轉賬。領導你給個電話號碼,我給你轉過去。
領導說,我不是太會玩轉賬。旁邊的人已經拿出手機。
我哆嗦著拿起手機,手抖來抖去,手指也抖動不止。尼碼。阿拉伯數字這麼小,屏幕又是斜的,明明點了1,一看是8,點了0,又變成了3。本意是想轉一千元,領導500元,其它五人一人一百足夠了。轉了半天,最後一確認,尼媽,好像是轉了3000多。
3000多轉出來的時候,手機的屁股後,就像pos機一樣生出來一個紙條。我把紙條扯下來,遞給了領導,睹了一下,寫的是油錢消費了3650元。
錢到手了。領導就準備脫身,匆匆忙忙的樣子。
我一把抓住他。領導,領導,我的資料呢?
領導說,我要急著去開會。我攔住他不讓他走,他急了,說你從這裡看,一指身後的房子,這房的後面第三套房那裡去取,從這裡進去,有三條街,三套房的那個。
我說不行,我怕別人不認賬,我只管要我的資料,你不能走。
領導只好任我拉著他的手向後面的走起。
在走的過程中。領導誇我,說真的佩服你。你這人很聰明。差點讓你騙了。
為了套近乎,我裝出一幅恍然大悟滿不在乎又開開心心的樣子,你是領導,還是領導高明。有你這樣的領導,弟兄們都不會吃虧。我說,我這輩子最吃虧的事。就是我把錢給了弟兄,結果過了這麼許多年了,又要不回來。
走到第三條衚衕的時候。遇見一個辦白事的地方,正準備過去,領導即鬼鬼碎碎地弓起身,拉著我往前小跑,小心點兒,不是這家。
我還以為是這裡。這個家辦白事,一個人也沒有。
越過這個辦事的,緊挨的一家就是。領導說,老婆,把那個資料拿出來。
透過桌子,我看見裡面有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探出頭來,隨後她拿出一圈牛皮紙,跟領導兩人一起打開。
紙已經不是豬皮紙了,但上面彷彿就是我的派遣證。不過好像被放大了好幾倍。
他倆圈著圈著,往下翻看,在這一張圖紙的下面部分,平白出現了幾處空白。其中一處很明顯。我定睛一看。寫的是履歷,几几年到几几年。南方**。几几年到几几年。南方**。几几年到几几年。南方**。所有有**的地方,都是缺頁。
原來不是這樣的,我大喊。他不理我,圈起來,扔給我。我只能接著。
然後女人又扔出了我的包。
我打開一看,裡面的東西是我的。
那個關鍵的標籤粘在了我的汽車鑰匙手柄上。不好吧,我說。經常摩擦,這裡是不是要掉?我能不能撕下來,粘到駕證上。
領導不耐煩地說,可以。但是旁邊一個人湊過來提醒我,我上次也是這樣,但是不行,不久也是這麼弄的,掉了。
我問那後來怎麼辦呢?那人道,當然還是再找這幫孫子辦。
我小心翼翼裡把手柄上的標籤撕下來,輕輕地壓在了駕證上面。壓了又壓。
2019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