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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隨著“鮑某明性侵養女案”鬧得沸沸揚揚，“性侵”這個經久不衰的罪惡主題又被提到了明面上。
而我們在這場紛爭中看到的不只是性侵這個罪惡本身，還有那些更令人心寒的“受害者有罪論”。
當性侵事件發生後，受害者往往會被問到一些別有用心的問題；
“當時喝酒了嗎？”
“你那天穿了什麼衣服？
很多人都把緊接著這個問題後面的回答當做一個評判標準，就好像如果受害人當時的行為或者穿著合乎所謂的“標準”了，那性侵這件事情就根本不會發生。
這也就是在有意無意的變相暗示，受害者自身也有問題。
那受害者的行為究竟能不能算作加害者的犯罪動機呢？
穿成這樣是不是就活該被性侵呢？
下面這個展覽或許能帶給我們一些啟發。
NO.1
被性侵那天你穿了什麼？
堪薩斯大學的性侵干預和教育中心主任Jen Brockman，與阿肯色大學的性侵教育項目負責人Mary A. Wyandt-Hiebert博士發起了一個名為“What Were You Wearing”（你當時穿了什麼？）的展覽。
整個展覽由18件衣服和旁邊一段簡短的文字構成，無比簡單卻異常震撼人心。
這裡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由曾受過性暴力的受害者們自願捐贈，而旁邊的這段文字就是簡單的講述自己的內心獨白。
展覽相繼在美國的堪薩斯大學和比利時的摩倫貝克舉辦。
這簡簡單單的18件衣服，18張小卡片就像是一句句無聲吶喊，讓看到的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讓我們回答那個常見的問題：“被性侵時你穿了什麼衣服？”
再來看看他們的回答。
一件普通的甚至有些土氣的黃色polo衫。
受害人說：“我最喜歡的黃色襯衫，但我不記得我穿什麼褲子了。我當時真的很困惑，
只是想離開我哥哥的房間去看我的卡通。”卡其色的褲子和紅色無袖T恤。
受害人說：“那天，我得在傳播學課上做一個小演講。當我在醫院做強姦鑑定時，他們拿走了我的衣服。我不明白，這些衣服有什麼問題嗎 ？”
黑色T恤。
受害人說：“事情發生後，過了好幾天，我才敢去上班。當我告訴我老闆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後，她質問我：‘你穿的什麼衣服？”
“T恤和牛仔褲啊！’ ”我一肚子氣，“去看籃球比賽你還能穿什麼。說完，我就衝了出去，再也沒有回去。”
白襯衣。
受害者說：“我穿的是工作服，當時我正準備去上班，然後，他衝了進來。”
去河邊玩時穿的比基尼。
受害人說：“那天，我穿了一件泳衣，和小夥伴在河邊劃獨木舟，劃了一整天，真的特別開心，現在想想，那時候的笑臉，像夢一樣美好。
可是沒多久，我就失去了一切，就在我回帳篷換衣服的時候，他們硬闖了進來...”
小裙子，童裝。
受害人說：“就是一件太陽裙，後來，我媽媽總是跟我抱怨，你為什麼不穿裙子。可是，那時候，我才6歲啊。”
還有一個經歷過三次性侵的女孩兒，5歲時穿的小裙子，最普通不過的牛仔褲長褲和T恤，一件吊帶裙。
而赫然在列的警服更讓人震驚。
這場展覽最初發起者Jen Brockman說：“性暴力與衣服無關，我們布這個展的初衷是為了讓更多人認識性暴力，減少人們對受害者的指責。”
現在，看著這些長褲、短袖，這些最普通的，毫不起眼的服裝，那些問出“那你當時穿了什麼衣服？”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
那些為自己的罪惡找理由的人，又想要說些什麼了呢？
你們什麼都說不出來，你們本就不該說些什麼，因為對性犯罪而言，唯一需要審判和負責的本來就只有，也只能是那個施暴者！
NO.2
不被信任的受害者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裡有一句話：“她發現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侵犯了一個女生，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連她自己都覺得是自己的錯。”
一語中的。
在性侵這項罪惡中，受害者往往要比加害人面對更多的審視和猜疑。
印度公交車強姦案裡，女孩兒喬蒂不僅沒穿什麼所謂“出格”的服裝，身邊還跟著自己的男朋友。
但這一切都沒能阻止那些惡魔，他們強姦她，用鐵棍捅她的下體，甚至扯出她的腸子，最後還想要毀屍滅跡......
勉強搶回一條命後喬蒂還是因為極重的傷勢離開了這個世界。
就是這樣駭人聽聞的惡意，就是如此的慘絕人寰的傷害，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仍堅持把所有罪惡的原因都歸結到受害者喬蒂身上。
主犯接受採訪時居然說：“對於強姦來說，女人比男人責任更大。她不應該反抗，而應該安靜地等待強姦。”
而面對這樣的惡魔，面對這樣毫無道理可言的邏輯，他們以及他們的支持者仍舊理直氣壯，理由是：
“一個體麵人家的女孩很晚了就不應該在外面閒逛，不然很容易導致單身男人體內荷爾蒙上升，做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不理智的事情。”
而被告的辯護律師甚至抓住喬蒂已有過婚前性行為這一點大肆抨擊，想用這一點來當做受害者所謂“道德上的瑕疵”，甚至還說出：
“
如果我的女兒有婚前性行為，因此事給自己抹了黑讓她自己人格盡失，我非常肯定我會把她們拉到農舍裡去，當著全家的面一把火燒死她們。”
明晃晃的罪惡竟然都能倒打一耙，把錯誤全推到受害者身上，看到這裡是不是覺得印度人真是不可理喻？
別急，再看看我們自己這裡。
“鮑某明疑似性侵幼女案”從被曝出到現在，已經掀起無數漣漪，而隨著事情不斷進展 ，各種角度的爆料，看客們已經不再滿足於對加害者的抨擊，轉而對受害人“李星星”（化名）也展開了一系列質疑。
“仙人跳。”
“事情發生這麼久了，怎麼現在才說？值得推敲。”
“這女孩兒心機很深。”
“小女孩兒13歲給自己找了個留美歸來的sugerdaddy，到了20歲開始到處哭訴自己被強姦。”
前有財新網的特稿將矛頭直指受害者，後有無數惡意的揣測向小姑娘張牙舞爪襲來，諸如此類的聲音層出不窮，而千言萬語最後都匯成一句話：你這個受害者，也有罪。
誠然，目前整個事件尚有不少細節含糊不清，但所有的疑點都掩蓋不了一個成年在小女孩兒14歲時與其發生了關係這一事實。
可就是有很多人對此嗤之以鼻，揪住那些含糊的細節不放，非要把焦點轉移到受害者身上。
然後得出一個“受害者也不完美”的結論心滿意足的拍拍手，“看吧，這種事兒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其實在性侵案例中，受害者受到的傷害有兩個層面：一是加害者他們施行的暴力本身，二是外界對受害者的揣測和指責。
受害者在面對這些有意或無意的追問，暗示時通常都會產生自我懷疑，覺得的確是自己做錯了，應該承擔一些責任。
這就使得受害人不僅要獨自承擔各種層面的痛苦和心理壓力，還會因為感到羞恥而不敢把事情公之於眾。
可穿短裙就該被強姦嗎？
9點以後女孩兒就不應該坐公交了嗎？
受害者不完美加害人就情有可原嗎？
就像在電影《嘉年華》裡，當母親知道了女兒被性侵這件事情，第一反應先是打了女兒一耳光，然後毀掉她所有的裙子，繼而剪掉她的一頭長髮。
性侵發生以後，先不管施暴者，反而攻擊受害人，多荒謬的道理，可卻就是這麼常見的行為。
受害者不被信任，受害者會被有色眼鏡審視，受害者將承受無止境的詢問和質疑......這一切無疑都是比性侵這件事本身更可怕，更具有傷害性的針對受害者的群體暴力！
而每一個受害者有罪論的傳播者，都是施暴者的幫兇！
NO.3
除開憤怒，我們還能做什麼
就因為鮑某明性侵事件，微博上的網友們為了能讓更多的人重視這起性侵案件，很多人忍痛揭開了自己的傷疤。
網友@貼著創可貼的太史毛球就把小時候的遭遇講了出來，
這個遭遇中最可怕的一點是幼年時，她還沒有“性”這個意識，表哥的侵犯行為甚至讓她一度對錶哥產生莫名的依賴，如果不是母親發現的及時，事情還會走向什麼不可控制的地步，誰又知道呢？
緊隨著她的這條微博，有上千網友都分享出了自己的遭遇，其中有一條也是說分別被兩個表哥在七八歲時性侵：
被堂哥在六七歲時性侵，當時還不懂，甚至還因為他會給自己買糖而歡喜的配合：
被繼父性侵，小時候沒接受過性教育只覺得難受不舒服，很生氣：
無數條留言像平地乍起波瀾，把那些深埋在暗處的，不曾有人提起的罪惡都擺到明面上，這時候人們才發現性侵這件事，遠比我們想象的普遍也嚴重。
據中國少年兒童文化藝術基金會女童保護基金調查報告顯示：
2018年，媒體公開報道的性侵兒童（18歲以下）案件共317起，受害兒童750人；
2017年，媒體公開報道的性侵兒童（14歲以下）案件共378起，受害兒童606人；
2016年，媒體公開報道的性侵兒童（14歲以下）案件共433起，受害兒童778人。
這僅僅是報案人數，通過這次事件我們也應該明白，此類案件選擇隱瞞的遠比報案的要少的多，據統計針對中小學生的性侵害，隱藏比例高達1:7。
而這些遭受了傷害的孩子們又是怎麼活下去的呢？
噁心自己的身體、一直想死、越來越壓抑、羞恥心撕裂自己......
這僅僅是很小的一部分，還有更多的痛苦與罪惡我們不得而知。
有研究顯示，童年被性侵過的孩子，會有長期的陰影，有一部分會產生創傷後應激障礙 PTSD，成年後患上抑鬱、焦慮等心理疾病的可能性也比一般人大。那些痛苦很有可能是會伴隨他們一生的。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裡有一個情節，是講房思琪鼓起勇氣和母親談論性，她說：“我們的家教好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性教育。”
媽媽卻詫異地看著她，回答：“什麼性教育？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
那什麼叫需要的人呢？
是成年後準備進行性行為的人？還是在這個並不是童話的，危機四伏的世界裡生活的每一個孩子呢？
而在這樁樁件件的罪惡發生後，在那些受過罪始終在飽受煎熬的人們勇敢的發聲後，我們是不是也該明白了，一種正確的有效的性教育，對孩子們來說，對我們來說都是當務之急呢？
還記得2017 年，《小學生性健康教育讀本》被杭州一位媽媽因“尺度大”這一理由舉報，要求出版社刪掉關於“處女膜”、“性器官”等片段。
如果書本上的文字、被卡通化的圖片都能算作大尺度，那現實中的強姦犯，戀童癖，不知從何處伸來的惡意的手，那又算什麼呢？
時代行至此時，如果當孩子們問你“我是從哪來的”，你仍舊回答“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垃圾桶裡撿來的，”那絕對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正如馬伊琍所說的：“你訴說的態度決定了孩子看待這件事的態度。”
別再等到每一次悲劇發生時，才震驚或是慶幸；
別再把性教育當做禁忌或羞恥，指望孩子能自然而然懂得一切；
要知道，性教育不是洪水猛獸，無知才是。
0到2歲時，讓孩子形成身體意識，這時候可以藉由遊戲生活讓孩子認識自己的身體，也形成對身體的保護意識。
2到3歲時，讓孩子形成性別意識，引導他們正確認識男孩女孩的不同之處，在孩子對自己的第二性器官產生好奇時，一定要抓住他們的疑問來認真普及知識。
3到6歲，讓孩子明白性別界限，這時候大多數孩子已經進入群體，接觸的人多了必須要教會他們身體的哪些地方別人是不可碰的。
6歲到10歲，把握住所有“”可教時刻“，比如孩子問”我是從哪裡來的“時，抓住這樣的機會以健康科學的態度講解，也可適當結合一些性教育小繪本輔助理解。
10歲以後，孩馬上進入青春期，這時候他們會更加敏感好奇，性教育更加不可遮掩，必須以正面、積極健康的態度引導與普及。
希望我們所有的家長、孩子和女性都要知道：
性教育並不羞恥，正如受害者也不應該感到羞愧，更不該受到質疑，在性侵這件事上，矛頭所指之處唯有那個加害者。
而我們也該為那些勇敢的站出來的受害人們鼓掌，謝謝你們這無與倫比的勇氣，這才是照亮整個世界的炬火。
你們理應驕傲。
本文系益美傳媒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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