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說《早春薺菜香》

以往每年剛過了二月二,圍子就會收到孃的音信:“圍子啊,薺菜挖好了,我給你們包成餃子凍起來,你們再回來一趟吧,娘給你們塌點菜饃。”雖然每年春節也是回老家過的年,但是隻要娘有話過來,圍子肯定會在過了二月二再回去一趟的。圍子說,娘做的其他飯都可以不吃,唯獨這薺菜菜饃,他肯定要吃,不是說想吃,就是一個字:饞,這輩子都抗拒不了。

從圍子記事起,每年春上娘都會去地裡挖薺菜,包成餃子,或者塌成菜饃。薺菜洗乾淨後,拌上粉條和豆腐,有時候也會拌些炒好的雞蛋,最好吃的莫過於拌上大肉沫和粉條了。用兩張烙饃夾在一起,放到鏊子上炕三兩分鐘,然後一個一個放到竹筐裡摞起來,相互利用餘熱,把夾著的菜塌熟。一般情況下,等到饃做完了,竹筐裡的菜饃也塌好了。然後趁熱,再就著幾瓣蒜,那滋味,真的是誰吃誰知道,特別美味,有一種春天自然的清香。娘看圍子特別喜歡吃,就對圍子說你使勁吃吧,你喜歡吃,娘年年給你做,啥時候娘老了,娘等著你們給我做。圍子也總會說,娘你放心,等你老了,我做給你吃。娘看著圍子,笑了笑。

就這樣,圍子吃了四十多年。今年都過了二月二好幾天了,圍子還是沒有接到孃的電話,他想或許是娘忘了,再等一下吧。又過了十幾天,娘依然沒有給圍子打電話,他有些不大放心了,莫非,娘有啥事兒了?晚上的時候,爹打過來電話了:“你娘把薺菜給你們弄好了,就等你回來了,你啥時候回來一趟?前幾天你娘感冒了,才好,趕緊給你們挖些薺菜,再不吃就老啦。”

圍子星期六一早就帶著愛人兒子回去了。結婚後,愛人也特別喜歡吃娘做的薺菜菜饃,愛人和小兒子是城裡出生的,薺菜菜饃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稀罕物。所以娘只要一說薺菜菜饃,娘倆也屁顛屁顛的跟圍子回老家了。一到家,圍子便聞到了薺菜那特有的清香,口水幾乎要流出來了。娘做了滿滿的一竹筐菜饃,夠圍子三口吃三天了。娘說你們使勁吃吧,吃不完了帶走。小兒子一邊吃一邊嚷嚷,奶奶做的菜饃最好吃啦,特別香。

到了吃飯的時候,兒子拿起一塊菜饃,撒嬌的遞到奶奶嘴邊說:“奶奶你也吃,我餵你。”奶奶說:“乖乖,你吃吧,奶奶不吃,都讓乖乖吃。”兒子不依不饒的說:“不嘛,奶奶一定要吃,這麼好吃的菜饃奶奶不吃怎麼能行呢?一定要吃一塊兒。”圍子也說,娘你也吃吧,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你吃過。圍子隱約看見娘返了一下胃。娘看著小孫子,笑著說:“好吧,奶奶也吃一塊兒。”說著很快就吃了下去,圍子從來都沒有見過娘吃飯這麼快過。

吃過飯,爹說:“圍子,你娘不舒服呢,你開車去帶她去衛生院看看吧。”“吃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咋回事兒啊?”坐上車,圍子問娘。娘說:“”其實,我這算是老毛病了,給你說實話吧,娘小時候家裡窮,全靠吃野菜長大的,吃的我現在看到野菜都反胃,吃點兒就會不消化。”“那你還年年給我們做?”“只要你們喜歡吃,我這點兒毛病算啥,只要娘做的動,還年年給你們做,等沒有我了,你們想吃也吃不成了。”娘淡淡的說。

圍子打了一個飽嗝,口中仍然回味這薺菜的清香。有爹孃,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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