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時天下紛亂，群雄並起，有一位名叫蔣飛的年輕人，投奔到某節度使的帳下，希望靠軍功贏取榮華富貴。蔣家世代從戎，他因此習得一身好武藝，尤其擅長馬，殺敵輕鬆如砍瓜切菜，很快被擢升為行軍司馬。
有一天黃昏，蔣飛在軍鎮上巡梭，遇見一位牧民正在賣馬。那匹馬渾身烏黑髮亮，腰臀滾圓，四肢健壯，一眼便知是萬里挑一的好馬，但要價太高，圍觀的無人肯買。
蔣飛當下大喜，二話沒說就付錢買下黑馬，並取名為“賽烏騅”，準備當作打仗的坐騎。可沒想到，賽烏騅極其抗拒，一旦靠近就抬腿亂踢；即使坐在背上，它也會雙蹄騰空，奮力想把蔣飛甩落於地。每當這時候，蔣飛立即拿皮鞭狠狠地抽打它。久而久之，賽烏騅才逐漸馴服了。
賽烏騅很通人性，蔣飛後來不再忍心打它，改用豐美的飼草和料豆進行餵養，還細心梳理鬃毛，與它就像老朋友一般。
數年之後，有一次蔣飛帶兵打仗，在一座山谷裡遭到敵軍包圍，長矛、大刀和箭矢密不透風的襲來，手下士兵死傷無數。蔣飛身上幾處受傷，一身戰袍被染成了血衣，再這樣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此時，賽烏騅發現山峰上敵軍兵力相對單薄，馱著蔣飛猛地向高處衝去，敵人想攔都攔不住。混亂中它跑出一條血路，然後從山的另一面下去，腳不沾地奔馳了十餘里，才倒在一棵槐樹旁邊，停止了呼吸。
蔣飛才發現賽烏騅的脖子有一條又深又長的刀痕，滲出的血跡已經變成了黑色，他在樹下挖了一口土坑，將賽烏騅安葬好，然後含淚回到軍鎮。
大約一個月之後的一個晚上，蔣飛正在房中休息，迷迷糊糊看到一道黑影從窗外飄過來。黑影還沒有自報家門，蔣飛立刻覺察到正是賽烏騅。賽烏騅居然還會開口說話，說它這一世為畜，下一世本應人，但因幫助蔣飛上陣殺人，殺戮深重造了罪業，還得轉生為馬作為果報，這番是特地來蔣府告別。
蔣飛正愕然，又聽賽烏騅徐徐道，它子時將投胎到三百里外的趙莊，若是有心可去相見一面，自此以後和蔣飛就永世緣滅了。言畢，賽烏騅就消失在窗外。
蔣飛趕忙起身，星夜趕到趙莊，果然在一名農戶的馬棚裡發現一匹剛產下的小馬駒。小馬駒是黑色的，脖子上一道長條的胎記非常醒目。它定定望著蔣飛，眼中似乎蒙了淚水。蔣飛傷感不已，要買下小馬駒，但農戶說要留著長大了拉貨，說什麼也不同意，他只能失望而歸。
未幾，蔣飛再去趙莊探望賽烏騅，但農戶不知何時已然遷走。蔣飛想起賽烏騅“殺生造孽”的話，遂辭掉了官職，離開軍鎮，找處僻靜的山林隱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