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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芮
01
飯局後，張賽在停車場把人車剮了。
其實就喝了一瓶啤酒，想著開車回家也就幾分鐘路程，結果一鬆神，方向沒把好，把旁邊一輛兩廂車車門蹭了。
一邊懊悔，一邊下車檢視。
這車停得離他車忒近了吧，太不地道了。
兩廂車前玻璃處有張帶手機號的紙條，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熟悉又彷彿有些陌生的聲音傳來，一瞬間張賽蒙了，這是什麼劇情，他蹭的是喬芮的車？
喬芮是他前女友，但已經好幾年沒聯繫，消失在彼此的交際圈裡。小城雖不大，但沒有刻意安排，四五年沒遇見都有可能。
再說喬芮畢業就去了省城，沒聽說回來。
喬芮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出現時，張賽一陣唏噓，曾經的校花，竟也有了一絲滄桑。這才四五年光景。
喬芮說剛剛陪完客戶，神情裡有難掩的疲憊。
喬芮一陣快步走來，打量張賽一眼，並沒有顧上寒暄，先檢查車子。
張賽安慰道，剮蹭了一點。
喬芮鬆了口氣：能開就好，明天還要外地出差，沒車可麻煩大了。
那行，你什麼時候有空，我來安排給你修車，保證給你修的像新車一樣。
這把喬芮給逗笑了：就我這小破車，你還能給修的新車一樣。過幾天的吧，等我出差回來，再聯繫你。
張賽忙不迭應聲。
02
出差回來，喬芮聯繫張賽，把車送了過來。
幾年後的意外重逢，全然沒有任何尷尬或者不和諧，反倒像熟悉又久而不見的老朋友。
喬芮一直是這樣，人美話不多，讓人舒服，如沐春風。
這次修車，張賽特別囑咐修車廠老闆一定要好好修，別計較成本。
一方面確實是他全責，另外一方面，看喬芮這狀態貌似過得一般，他有些……心疼！
一晃一週過去，喬芮嘴裡的小破車竟真被捯飭得煥然一新。
張賽讓修理廠做了整車噴漆，連同內飾都一併做了保養。
喬芮一見到，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轉而有些侷促，要請張賽吃飯表示感謝。
張賽給告知了老婆簡寧一聲，兩人找了在附近找了家安靜的日料店。
這頓飯，不過一個多小時，但張賽心裡翻騰起的巨浪可是快要把他掀翻了。
他的猜測沒錯，喬芮過得不太好。
跟張賽分手後，喬芮認識了現在的老公。外地人，小公司職員，條件很一般，但人老實本分。
因為性格問題，在公司升職希望渺茫，她老公就出來創業。趕上出來這兩年行情不太好，一直艱難維持著。
本來在家帶孩子的喬芮也來公司幫忙，經常跑跑客戶，做做各種打雜的事情，就為了給公司減輕些負擔。
喬芮講時雲淡風輕，好像在說別人的事。聽眾張賽心裡卻不這麼想，他恍惚替對面的女神從生活咂摸出好多苦味來。
3
當年的校花喬芮，可不是略有些漂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用來形容喬芮是恰如其分。
追喬芮的人實力也都是很不錯的。家裡開廠的富二代，上一級的學霸，聽說連副校長的孫子都暗戳戳追了喬芮好久，直到前兩年還有人跟張賽打聽喬芮，沒想到女神最後選了這麼一個，很平庸的人。
吃飯時張賽倒是沒說多少自己的生活。一方面，他急切的想了解這幾年喬芮過得怎麼樣，另一方面，他剛升職當上了信貸主任，位置還沒坐穩，得處處小心為上。
回去路上，張賽心裡一陣酸澀，昔日女神眼角已有淡淡的眼紋，假使生活安逸保養得當，哪會這般憔悴，畢竟還不到三十歲。
記得大學時候，勾著張賽臂彎的喬芮，在校園裡就是一道移動的風景線。那些男生們投來的羨慕眼光，張賽是享受的，帶著喜滋滋的甜蜜和驕傲。
倆人高中就是同學，張賽不像別的男生寫情書送花送各種小禮物。某天正式向女神做了自我介紹後，每天就跟著喬芮，上學放學，不遠不近，既是護送也決不打攪。
一年多過去，轉眼到了高三填志願。
有天放學路上喬芮停下來，問張賽報準備報哪個大學。再後來，兩個人就報考了同一所大學，順利地接著做了大學同學，也就大大方方開始談戀愛。
大學四年裡，張賽享受著眾人豔羨的眼光，每天和女神同進同出，放假一起回老家，真是神仙也羨慕。
眼看畢業臨近，大家都為畢業論文為找工作忙的焦頭爛額。果然，畢業季，分手季，喬芮突然張賽提了分手，說是要去省城闖闖，不想回老家了。
張賽心裡頭有驚雷滾滾，卻張不開嘴問一個究竟。
因為他去喬芮教室找她時，幾次碰到同一個男生也找喬芮。他認出那是學校裡有名的官二代，據說父親在省裡職位不低。
畢業臨近，誰不要替自己做打算？
張賽父母都在老家的銀行系統工作，職位不算高。如果張賽回去工作，應該能幫上忙。
本來商量好畢業後一起回老家，喬芮的突然變卦，張賽只得心痛又無奈地接受，但心情低落了好幾個月，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可話說人往高處走，又有什麼不對呢？
再後來，簡寧又重新出現在張賽的生活裡。簡寧是張賽的鄰居，也就小几個月，圓臉胖乎乎，平常相貌，暗戳戳地喜歡張賽好幾年。
因為知道喬芮存在，她很少打擾張賽的生活。等張賽分手不獨自回了老家，簡寧迅速展開了攻勢，輕聲細語溫柔體貼。
兩邊家長也是舊相識，簡寧爸是張賽媽所在分行的副行長．簡寧一直在她爸那吹風，沒倆月張賽果真如願進了銀行。再順理成章的，兩個人交往一年多就結婚了。
婚後張賽藉著老丈人的東風一路高歌猛進，張賽年紀輕輕就做上了信貸部主任，前途一片大好。唯一不順心的就是，幾年了還沒個孩子，簡寧身子有些弱，不容易受孕。有過一個在家保胎躺了兩個月，仍舊沒保住。
真是不同人不同運道，聯想到老婆簡寧，雖然相貌平常，因這些年一直過得順心，又捨得花錢保養，三天兩頭跑美容院，護膚品一買一大堆，倒是漸漸比之前耐看許多。
05
喬芮張賽之後倒也沒特意聯繫。有天張賽在辦公室瞥見喬芮在銀行大廳，當時忙也沒出去打招呼。張賽特意詢問辦事員，原來是來申請企業貸款的，但公司年限比較短，也沒多少固定資產，還沒批下來。
過了兩天喬芮約張賽吃飯，張賽沒有推辭。
喬芮穿了件香雲紗的中式連衣裙，略施粉黛，顯然好好打扮過一番。
酒店包廂臨湖，景色極好，一桌菜式，精緻又誘人。
他們喝了點紅酒，喬芮給張賽夾土豆絲，一邊打趣他，你最喜歡吃的純土豆絲，這是特地讓大廚做的。
張賽有些恍惚，酒不醉人人自醉，腦海裡又浮現那些青春年少兩人相伴的好時光。兩人聊高中大學的趣事，聊畢業後的種種，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
原來畢業時，富二代追求喬芮，都是張賽自己的想象。喬芮幫富二代創業的公司做了個設計，所以兩人一直有些來往。喬芮望向他，還記得畢業時我送你那雙阿迪的限量鞋麼，就是拿設計費去買的啊！
當年出於自尊他沒有開口，導致這天大的誤會到了今天才解開。
這下聽的張賽心裡又酸又澀，可生活並不是多米諾骨牌，可以隨時推翻重來，只好被挾裹著往前，走一步算一步。
不消說，後來張賽暗暗使力，喬芮的貸款下來了，她謝了又謝。
06
一晃半年後，喬芮發來短信告別，她們全家去了省城，貸款也提前還完了，只留給張賽兩個字，珍重！
這是第二次喬芮突如其來就從張賽的生活裡消失了，沒有原因也沒有解釋，好像她不想留下任何痕跡。
喬芮當初之所以離開張賽，是因為簡寧私下找過她。
以張賽父母的能量，把他一個人弄進銀行都有些吃力，再安置喬芮幾乎沒有可能。簡寧家就不一樣了，幾乎可以預見日後的平步青雲。
喬芮痛苦糾結，她編了一個藉口要去省城，可張賽也並不追問和也未挽留努力挽留。那，就算了吧，放她所愛的人去奔一個更好的前程，過更好的生活。
假如只是這樣，那倒也爽利。然而畢業後沒多久喬芮發現自己懷孕了，她隨了父母的信仰，從小信奉天主，決不可以打胎。只好任由腹中的小生命一天天長大，後來下嫁她老公，也是因為這肚子裡的孩子。她老公先天不能生育，也承諾喬芮以後好好對她們母女倆。
其實發現懷孕後她也偷偷回來找過張賽，發現張賽已經進了銀行工作，並且和簡寧訂了婚期。她知道她不能斷送了張賽的前程，就像畢業時候她答應簡寧的那樣。
再後來喬芮老公辭職創業遇到瓶頸，沒有貸款肯定沒法維持。喬芮咬咬牙，計劃著就再次出現在張賽的生活中了。
07
喬芮走後兩天，簡寧收到消息，我已到省城，會信守承諾，不用再見了！
其實簡寧一早知道喬芮回來，去喬芮住處附近的咖啡館坐了好幾天。喬芮女兒映入她眼簾那一刻，她的心裡頓時翻江倒海，跟張賽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後來，她去找了喬芮，也從喬芮口中也得到了證實。
好在喬芮回來，並無意跟張賽再續前緣，她老公雖然沒有給她多麼富足的生活，可誠心對她和女兒，沒有半點虧欠。她只想著再努力努力，把自家的小日子再過得好些。
喬芮一家去了省城，帶著簡寧給的一筆錢，起碼去了省城能先安身立命。拿到貸款這半年，喬芮發現他老公確實不太適合自己創業，她準備跟老公去省城找工作，有手有腳的，怎麼活不下去呢。
簡寧，也正在積極備孕，準備做試管嬰兒。她跟張賽的婚姻來之不易，有她的一腔熱誠，也有張賽回饋的溫柔和包容，還有父母無私的付出和支持，她要接著好好的守護下去。聰明的女人，為自己打算，她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和婚姻。
張賽，自始至終沒有得知他親生女兒的存在，這樣對兩個家庭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安排。兩個女人用自己的方式維持了她們各自的體面。
舊情，就讓它塵封。
今日話題：你們怎麼看待舊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