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加速衰老的爹孃

父母在,人生尚有去處。

是的,從人剛知事起,對父母的認知是高大偉岸的。

父母是天是地,父母無所不能,能為自己找來吃的,能為自己遮風擋雨。

我們會眼巴巴地搜巡父母,父母在家,心就安寧,父母不在,心就慌亂。

父母是心裡安定的定海神針。

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不管你雲遊多遠,父母所在地就是思念的源泉,就是故鄉。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故鄉,一定是根系之地,是開枝散葉之地,遷棲之地再好也只能譽為第二故鄉。

老爸於1924年生於漢中城固縣西原公村。十三歲時,父母雙亡,適逢鄉里一大戶人家從西安回鄉探親,嘆其年幼可憐,隨捎帶上上了西安。

從此這戶人家就多了一個掃地抹桌子,端尿盆倒屎倒尿的小機靈鬼。

少小離家老大回,後來老爸就在縣糧食系統工作,縣許多糧站都留下了他勤勤懇懇,兢兢兢業業的身影,直到六十歲從一個糧站糧長的位置退休。

光陰如白駒過隙,轉瞬間挺拔的身影已成過去,前些年手術又落下了尿失禁的後遺症。

我那加速衰老的爹孃

陽臺上,窗戶外時常被尿不溼,尿布掛滿,一排排飄揚的尿布象一面面向疾病宣戰的旌旗頑強卻又淒涼。

我那加速衰老的爹孃

老小老小,加速衰老的老爸的意識裡只剩初子之心,即不懈地與疾病抗爭,老媽有次嬌嗔地抱怨他,老爸卻說:等我病好了,我侍候你!

多麼的溫馨一句話,這種話百聽不厭,句句入心。

老媽比老爸小十來歲,一貫地老爸寵著老媽。老媽說:想跟你爸吵架就吵不起來,你吵他,他就會笑,你說他是面瓜,他就回答你:面瓜總比苦瓜好。(面瓜,地方言,形容人八面方圓之意)。

記憶里老媽有病之日,老爸就會挽起袖子下廚房細細緻致地做飯,端上桌子幾盤精緻的平常少見的菜品,並指著其中說:你媽最愛吃的,你們給你媽夾上。

機體的退化如影相隨地跟著父母,有次老爸從床上滾到床底下,老媽也沒辦法挪起他,喊來小區保安兩位才將老爸扶起。老爸對自己病休到不管不問的,但只要老媽那天有病,他就會老淚縱橫,嚎啕不止。

我那加速衰老的爹孃

醫院的病房的電視又傳來《最美不過夕陽紅》,最美不過夕陽紅,夕陽溫馨又從容…

而我衰老的爹孃卻怎麼也從容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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