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里一直有一种推崇“吃苦”的精神传统,诸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等。我觉得无奈的成分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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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家族》剧照
为什么会有吃苦精神?
传统士大夫想要突破阶级实现自我抱负,如今生活在千百年后的子孙同样面临看不见的牢笼,得偿所愿,哪怕争取到正常的人权基本上是件需要碰运气的事。
怎么办呢?
必须靠极大的付出。
自古这片土地的人们都爱讲尽人事看天命,骨子里的传统流露在日常的情态便是勤勉又迷信的矛盾。
换言之,吃苦大部分时候是一种无奈的认命,认命背后又有着极大的不甘,不甘下又清醒地明白勤勤恳恳吃苦前路照旧扑朔迷离。
于是自我麻醉,吃苦是种福分。能吃苦的人,至少品格优越。
这种环境下,不愿吃苦的的人无论出自何原因,不自觉中总会让人留下为人不可靠、秉性有瑕疵的印象。
所以看到村上春树回忆自己年轻的艰苦岁月时,非常坦率地说出以下这段关于吃苦的言论,很感动:
“老实说,我觉得加入不吃苦头就能蒙混过关,当然是不吃更好。毫无疑问,吃苦受难绝不是乐事一桩,只怕还有人因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法重整旗鼓。”
我们的文化里,我很难看到这样的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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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式的吃苦,为命运的安排努力
谈到突然有了写小说的念头,这段经历应该为人熟知了。
1978年四月的一个晴朗午后,在神宫球场的棒球赛上,作为养乐多燕子对的球迷,头号球手美国戴夫·希尔顿在第一局下半局打出了一记漂亮的二垒打后,村上感觉有一个念头从天空飘然而落,人生陡然剧变。
类似这种状态,文中其实多次表露,村上几次三番表明,是“某种特别的力量赋予了他写作小说的机遇”,而他摊开双手牢牢接住了它。
像是宿命般,他欣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比起命运感,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自谦和使命感。
正如谈到小说家上擂台的比喻,让自己不掉下台,始终在舞台中央写下去,是一辈子的事。
为了更好地坚持这桩使命,要保持健康的身体,所以日复一日快乐地坚持长跑;要心无旁骛狠下决心,所以孤注一掷卖掉了赖以生存的店;要远离是非保持更纯粹的写作,所以远走欧洲大陆故意将自己置于孤苦之境。
谈到处女作《且听风吟》的写作历程时,村上更是异常的诚实。
为了获得更自由的文体,村上如实交代如何丢掉了原来的初稿,如何用有限的英文在打字机上重新写了第二版,由如何再用日语“移植”,如此老实交代某种意义上确实坐实了一些批评家批判他“文体过于翻译腔”的言论,显然,村上没有过多的顾虑。
先不说新手写作,找到自己的写作节奏和语言风格是多么艰难,畅所欲言是一件说起来轻巧但需要付出多少艰难摸索才能自由发挥的功力。
第一次作品里村上就有了改变日本写作文体的决心,并为之另辟蹊径、辛勤劳作。实际上也取得了效果,就此形成了自己在日本当时独树一帜的文风。这种态度和摸索都是令人钦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