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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 圓了我的少年夢

時光如梭。隨著時間的流逝,好多的事情都淡忘了,但是有一件事情總是揮之不去,那就是一個有關吃水的故事。

我的家鄉在慶雲縣徐園子鄉徐園子村。慶雲縣地處黃河流域下游,近鄰渤海,是黃河淤積平原,退海之地。因長期受海水浸染,使得全縣有 80% 以上區域淺層地下水苦鹹,礦化度超出正常飲用水的 10 倍以上,300 米以上的水高氟重碘,氟含量高出飲用水的 2--3 倍。因此飲水問題從祖輩一直困擾著人們。慶雲縣有十八苦村之說,重點是嚴務、徐園子、 崔口等鄉鎮,之所以苦就是因為用水困難,一輩輩喝著苦鹹水,滿地的鹼嘎巴,老鄉編出了歇後語:“想喝甜水,靠天; 想吃白麵,稀罕。”人們喝點甜水只能依賴雨水,遇上旱年就沒了轍。

文革期間,學校的老師、學生都停課鬧革命去了,我不得不輟學在家務農。那時還是大集體,為了掙工分,就得去生產隊參加勞動。隊裡的活很少有適合少年的,隊長對我也比較照顧,儘量安排些力所能及的活兒。麥收時跟著鋪鋪草腰子,秋後扛著榔頭去地裡砸坷垃。幹得最多的是給生產隊喂牲口,那時牲畜是生產隊的主要生產資料,一個生產小隊餵養著十幾頭大牲畜,耕、耩、拉、打、澆等重農活都指望這些大牲畜完成,平時社員們碾米磨面也是靠它們。我成了小小飼養員,每天揹著筐拿著鐮去大窪地裡割草,給牲口打草成為我的主要任務。有一天又去家北河攤打草,一出村看到鄰村張培元村南立起了高高的鐵架子,我非常好奇地奔了過去。到近前一看是打井架,工人們穿著工作服,戴著安全帽忙碌著。我這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機械打井,機器轟鳴,工人不時用大鐵錘敲打著什麼,發出震耳的響聲。大人孩子圍觀,上百人圍了一圈,看得出神,覺的新鮮。正看著,過來一個穿制服的人,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在那裡指手畫腳不知給工人們說什麼。我們越看越湊的井架近了些,人家怕出危險,攆我們離的遠一點,歪著脖子對著我們說:“不知靠近有危險嗎?不懂事!”一會兒轉到我跟前說:“你怎麼還不走,去!離遠點!”我覺的這人說話太硬氣,少不更事, 抬起腚隨走隨頂了句:“我就不遠點你敢怎麼樣!”這人也不示弱,隨口罵了句:“你這小兔崽仔哪村的?”我說:“哪村的你管飯嗎? 你還罵人呢。”這時小夥伴們一聽我和人家頂嘴,圍了上來,有些大人也上來看熱鬧。你一言,我一語,那人也沒再多說什麼,我一看他被我們嚇住了,更來了勁:“你不就是個打井的嗎,有啥了不起,有能耐也給俺村打口井,俺村也是苦鹹水”,其實我是氣他。我這麼一說,那人接話說 :“這是你小孩子管的事嗎?我有能耐沒能耐,去不去你村打井你管的著嗎? 這要上級說了算。去!打你的草去”! 轉身走了。

其實,那時人家說的這些話我真不懂,啥叫上級?上級是誰?是人還是單位?在我心裡始終是個迷。每當拿起舀子喝著苦鹹水,就想起這件事,我們村也是常年喝著苦鹹水,上級怎麼不給我村打眼井呢? 在我腦海裡是個問號,從沒忘記過。從那時我就有個夢想,我長大能頂事了,我要找上級給俺村打口井,讓全村老少再也不喝苦鹹水了。

上世紀九十年代,我在縣政府任職,分管農、林、水等項工作。那個時期,全國北方連續幾年旱情嚴重,一年降雨量不足幾十毫米,黃河斷流,慶雲處於德州引黃的最下游,距齊河李家岸引黃口300多華里,中間經過五個縣市,引點黃河水半路上就被截流了,根本流不到慶雲縣,不但無法灌水,連人畜飲水都發生了困難。解決水的問題成為頭等大事,雖說已建了嚴務水庫,但黃河斷水水庫水源也無法補充,用一點少一點,全縣飲水難問題仍無法得到解決。我與縣農委、水利局的負責同志跑遍全縣的每個村莊,查看災情瞭解人畜飲水狀況,提出解決方案。1998年,縣政府研究決定,在全縣打部分深機井(600米左右)解決人畜用水,當時,打一眼井需十五萬元,縣裡出資十萬元,打井村自籌五萬元,由此在全縣拉開了打井抗旱的序幕。這時我又想起孩提夢想打井的事,就專程回家一趟,動員時任支部書記徐景泉(我的哥哥)、主任徐炳炎極積報名打一眼甜水井,解決全村吃水問題。井打好後,我又幫助他們與全縣一樣安上了自來水,一天兩次給村民開機送水,全村用水有了保障,告別了肩挑車推喝苦鹹水的歷史。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推進,人們生活、生產等水平逐步提高,特別是人畜飲水,人們對健康、安全飲水的要求越來越高,縣委、縣府決定,借用黃河水,實行全縣統一供水,並組建了統一供水工程籌建處,由我兼任第一任籌建處主任,我受全縣人民的重託,帶著少兒時的夢想,不辱使命,和同志們一道在全縣打響飲水工程攻堅戰,精心規劃、設計、購設備、籌資金、找隊伍,通過幾年的努力,完成了村村通自來水,成為全市第一個城鄉供水一體化的縣,使全縣人民飲用上了健康、安全的水。

告別千年苦水,迎來萬代甘甜。改革開放的發展,我的家鄉徹底告別了飲用苦鹹水的歷史,同時也圓了我少年時期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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