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四十多年身世成谜,上海帮他找到了家人

上海好心人的帮助下

流浪四十多年的他

终于找到了家人

流浪四十多年身世成谜,上海帮他找到了家人

“你多大年纪?我们之前跟你说过,你还记得吗?”在上海市闵行区救助管理站,站长康海芳放慢语速,这样问徐明启(化名)。

“我,77了。”徐明启的口音很重,口齿不清,每个发音都需要仔细辨认,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听出个大概。
从今年3月1日被警方送到闵行区救助管理站安置点进行隔离之日起,徐明启要么说自己77岁,要么就很困惑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的头发以黑发居多,从表面看,怎么都不像一位77岁的老人。
徐明启“不知道”的,还有自己的姓名、身份、家乡、家人等等信息。
——今年2月,为了确保疫情防控不留空白,同时也为了帮助流浪乞讨人员度过寒潮,上海警方会同各区民政、城管、卫健委等多部门,对流浪乞讨人员开展集中摸排、救助行动。
患有面部烧伤、左手残缺、语言障碍、思维迟缓等多重疾病的徐明启,正是此次行动的被救助对象之一。
闵行区救助管理站会同上海市救助管理站的工作人员,经过反复询问、比对、甄别、联系之后,用了不到20天时间,确认了徐明启的身份和他远在贵州省贵定县的家人,并将于本周四护送他返乡。


而综合徐明启本人以及他的姐姐、姑妈等家人的说法,徐明启十五六岁离乡,至今已在外流浪了四十多个年头!

流浪汉自称“77岁”

寻亲一度陷入僵局

疫情开始之后,闵行区救助管理站的安置点先后救助过八十多个人,其中除了湖北籍暂时无法返乡、来沪打工暂无住处、来沪旅游丢失钱包证件等突发情况之外,还包括流浪乞讨人员和精神疾病患者各十多名。

3月1日,闵行区警方将正在古美流浪的徐明启,送到了闵行区救助管理站的安置点,进行为期两周的隔离。

同一天,闵行区救助管理站将徐明启的照片交由公安系统进行人脸比对,同时还将其信息上传至今日头条寻人平台。但因徐明启鼻子以下面部严重烧伤,也无法提供姓名、籍贯等有效信息,这两个渠道之后都没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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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行区救助站发布的“寻人信息”

两周隔离结束之后,闵行区救助管理站站长康海芳和同事们开始跟徐明启聊天。但徐明启有浓重的口音,加上已经长时间不与人交流,语言、思维、记忆都有严重障碍。

最早被问起姓名时,徐明启表示不知道;又过了几天,给出一个回答是“刘德义”(音)。“我们问他怎么烧伤的,他有时候说小时候跟父亲一起在小煤窑打工,煤窑爆炸,父亲去世,他被烧伤了;有时候又说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自己出来打工,煤窑爆炸烧伤的。还有年龄问题,他说自己离开家已经60年了,年龄是77岁,但我们觉得他怎么都不像77岁,没那么老。同样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再问他,回答又不一样了。”

因为徐明启能提供的有效线索实在太少,且真假不分,闵行区救助管理站于是请了上海市救助管理站社工科的唐怀斌、周敏来帮忙。

口音判定来自云贵

首轮联系却“查无此人”

早在3月6日,市救助管理站社工科一级主任科员、“甄爱”甄别寻亲工作室负责人唐怀斌就拿到了徐明启的材料,“信息太少了,完全没有线索”。

3月19日,唐怀斌和周敏来到闵行区救助站,第一次见到徐明启本人。在与徐明启交谈了两个多小时后,有二十多年从业经验的唐怀斌基本确定:徐明启应该是来自云贵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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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怀斌在询问徐明启

“我做甄别工作二十多年了。我们看一个人,首先看他讲话的口音、相貌体征,来做一个基础辨别。徐明启的口音,从语言学上来说属于西南官话,通俗讲就是云贵川口音。但四川口音发出来的爆破力会更强一些,所以我听下来,他应该是云贵口音。”

徐明启在谈话前半段说,自己名叫“刘德义”(音),云南人,曾经跟父亲在云南的小煤窑打工,煤窑爆炸,父亲去世,他造成了面部损伤和左手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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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怀斌没有就此止步。“但我们知道,贵州的小煤窑比云南多很多,如果是打工的话,贵州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于是我们继续问,还记得打工的地方具体叫什么吗。”

在唐怀斌和周敏的耐心引导之下,徐明启提到了纳雍、赫章(音)两个地名,而这两个确实都是常见于西南一带的地名。“我们根据这个发音,查到贵州省有个纳雍县,相隔不远就有个赫章县,正好跟他的说法吻合。我觉得他应该在那边待过,否则不太可能知道这种不常见的地名。”

回到市站之后,唐怀斌就与纳雍、赫章当地的派出所取得联系,并将徐明启的照片、信息发过去,但都“查无此人”。

交谈中透露家乡名称

联系上其姐夫

4月1日,唐怀斌和周敏再次来到闵行区救助站。“我们每次谈话,都要持续两个小时左右,他需要慢慢引导。刚开始时他的思路和记忆都是模糊的,可能太久没跟人说过话了。但谈着谈着,可能就会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次谈话之初,徐明启还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兄弟姐妹、亲戚朋友,通通不记得。但谈到当中,他表示自己5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跟着母亲改嫁到云南,随继父改名为“刘德义”(音)。

唐怀斌问他原来叫什么名字,徐明启想了很久,说自己姓xu(音)。

“哪个xu?”

“徐向前的徐。”

问他有兄弟姐妹吗?徐明启说没有。事实上直到与姐姐视频通话的前一分钟,徐明启仍坚持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但他说起小时候跟自己一起玩的兄弟,叫华华(音),这个兄弟在贵阳工作。

再往下谈,徐明启提到自己有个姑姑,叫徐志芬(音),姑父叫刘德才(音)。再问他小时候的村子叫什么,徐明启开始频繁提到“贵定”和“乐帮”两个地名。

唐怀斌先是查找纳雍、赫章两县所辖的镇、村,无果。然后又发现贵州省有个“贵定”县,而贵定县新巴镇,正好有个乐邦村。

通过114查询平台,唐怀斌辗转联系到了乐邦村的罗主任,并请罗主任与徐明启通话,但罗主任表示徐明启的口音很怪,也不太像本地人。不过,罗主任提供了另一信息:他认识的陈启财家,之前曾经寻过人。

唐怀斌当即拨打陈启财的手机。但陈启财在山里上班,加上口音问题,两人的交流并不顺畅。不过,这次通话,却为唐怀斌的寻人打开了重要关卡:如无意外,陈启财应是徐明启的姐夫。

记忆多处空白

却通过视频认出亲人

4月2日,唐怀斌再次联系陈启财,后者提供了自己儿子陈明军的电话。陈明军在江浙一带打工,普通话比较流利,他告诉唐怀斌,听家里老人说过,自己有个舅舅,小时候烧伤,很多年前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因为这些年家里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所以他有此印象。

唐怀斌将徐明启的照片发给陈明军,陈明军又转发给老家的亲戚们,基本确认了徐明启的身份。随后,唐怀斌收到一个又一个来自贵州的询问电话,徐明启姑姑徐志芬的女儿也联系上了唐怀斌,并提供了母亲的联系方式。

徐志芬在看过照片之后,认定徐明启就是自己走失多年的侄子。通过徐志芬的讲述,徐明启的人生轨迹,也才开始局部清晰起来。

原来,徐明启1岁时因为家里的厨房起火被烧伤,跟煤窑爆炸毫无关系。他5岁时父亲病逝,12岁时母亲病逝,小时候基本上是跟着姑姑长大的。等到十五六岁时,徐明启离开家,再也没有回去过。徐明启还有一个弟弟,也已经走失了三十多年。

至于徐明启的实际年龄,从其姐提供的未被注销的户口本上的信息来看,他是1963年出生,今年5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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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口本上的徐明启信息

徐明启之前提到的小伙伴华华(音),也在徐志芬这里对上了号。徐志芬告诉唐怀斌,徐明启小时候有个玩伴叫徐贵华,确实是在贵州打工。

4月3日,唐怀斌再次来到闵行区救助站,让徐明启与姑姑徐志芬、朋友徐贵华以及姐姐等人进行了视频通话。

这次,徐明启认出了姑姑和姐姐——虽然他在视频通话前一分钟还告诉工作人员,自己没有兄弟姐妹。

在通过视频电话后,之前一直拒绝理发的徐明启,请工作人员帮忙理了头发,刮了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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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为徐明启理发、刮胡子

四十年人生轨迹成谜

希望他能“老有所靠”

但是徐明启从离家之后、到此次被救助的四十多年当中,他的人生轨迹依然是个谜团。

唐怀斌告诉新闻晨报记者,徐明启应该在纳雍、赫章一带打过工,否则不太可能知道这两个地名。但徐明启自己所说曾到云南学过草药,缺乏佐证。

流浪四十多年身世成谜,上海帮他找到了家人

同样无法佐证的,还有徐明启到底是何时来到上海的。在与康海芳等工作人员聊天的时候,徐明启说自己刚到上海的时候住在虹桥一带农村的房子里。后来农村的房子没了,他又住到了火车站。

徐明启是在古美的公交车站被警方发现的。结束隔离之后,按照徐明启的指认,工作人员陪他前往市中心某处的立交桥下收拾行李。他的行李还在原地,里面的衣服都是各路热心人送的,不过“夹在里面的500块钱没了”——但工作人员也无法分辨,这“500块钱”是否确实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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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启在工作人员陪同下收拾行李

立交桥附近的一位保安还能认出徐明启,并且告诉工作人员,之前确实曾见过徐明启拿着不知哪里抓来的草药摆摊。

在闵行区救助站,看到新闻晨报记者与康海芳出现,徐明启显然对康海芳感到很亲切,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这里不能抽烟,不能喝酒”。

流浪四十多年身世成谜,上海帮他找到了家人

康海芳一直耐心地跟徐明启解释,回家要好好的,别再跑出来了。“他年纪越来越大了,能够回到亲人身边,老有所靠,总归比流浪街头好。”

4月16日,闵行区救助站将派两位工作人员护送徐明启回家。因为疫情期间不方便进村,徐明启的姐姐和亲戚会在贵定县火车站接他们。

流浪四十多年身世成谜,上海帮他找到了家人

△徐明启在工作人员帮助下与家人视频通话

唐怀斌也会跟着走这一趟。“他的姑姑和姐姐都非常感激我们,感谢上海。但让我自己非常感动的一点是,这么多年来,家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每年都会去派出所问一问,所以当我们联系到当地派出所的时候,他们才能立刻想起这家人来。在我经手的寻人案例当中,这个虽不能算是最难的,但也是非常复杂、非常特殊的一个。我们也希望能看到他们家人在失散几十年后团聚的场面。”

多亏了工作人员的努力!

感谢他们!

来源:新闻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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