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父親的情書

沒有任何原因,我們就這樣不期而遇,打從第一次遇見,我們便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

你是那樣包容我,以至於你講的每一個道理都足以讓我內疚到痛哭流涕。對於我的懶散、敷衍、消極和任性,你嚴厲地批評,眼神裡卻洩露了內心的秘密。你從未給過我成長的壓力,你用“考不上重本咱們還可以讀技校”來寬慰我,我卻想向你展示一個完美的自己。

而我卻曾那樣反抗你。總挑你看《新聞聯播》的時候練琴,以此向全世界表達我的不滿情緒,而你卻無動於衷,享受著這種另類的“熱鬧”。我們也曾冷戰數日,但最終我都以梨花帶雨的模樣博取了你的同情;當對你無限崇拜的我開始敷衍你的建議和大道理,當我賭氣對你惡語相向,抱怨你的落伍和不理解,曾經那樣形影不離的我們開始變得不那麼默契。

你是那樣呵護我,毫無保留地將一切美好的事物贈與我,包括那條珍貴的X染色體和髮間的黑色素。每當媽媽出差時,你總會小心翼翼地給我扎辮子,其實我很享受你給我的這種溫柔,雖然每次都怪你弄錯了造型。十二年來,你陪著我一起學數學,只為在我遇到難題時能夠親自講解給我聽。

所以,我也是那樣依戀你。無數個夜裡因為害怕鑽進你的被窩,沉睡中的你總是毫無怨言地用溫暖的懷抱褪去我的恐懼。冬天裡,我無意識地將手伸進你的衣兜,卻總會和你溫熱的大手相遇。印象中的你仍舊是那麼孔武有力,依然能夠半夜將我背到醫院,在人山人海中將我高舉過頭頂。

當我慢慢長大,你也開始漸漸變老。我們各自的變化疏遠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有太多的小秘密只能和媽媽分享,成長的煩惱讓我淡忘了你在我“長成大姑娘”的那天早上對我的祝福。在一次次的別離中我看出了你的不捨和醋意,在一次次的相聚時我發現了你的衰老和無力,那樣寬闊的肩膀,在秋風中,滿是倦意。

你記錄下我成長的每一個感動瞬間,在我最低落、無助和沮喪的時候不離不棄,給我安慰和鼓勵。“你彷彿是結滿濃蔭的枝柯,遮蔽著我,一個疲憊的跋涉者。真想回報你以溫暖,我卻不是太陽。真想回報你以雨水,我又不是雲朵。”我的力量還不夠大,我能做的還是太少。

讓我陪你慢慢老去,用你寵愛我的方式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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