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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抖音的評論區，時常會出現一句話：外事不明問召忠，內事不決問老梁，兒女情長有塗磊，世態炎涼郭德綱。
也就是說，郭德綱在成名之前，對於人情冷暖體會很深。
郭德綱和林志穎同齡，七歲學藝，如今年近半百，把大半輩子的時間，都奉獻給了相聲、戲曲這些傳統藝術。
成名前歷經千辛萬苦，成名後遭同行排擠打壓，親手培養的徒弟背叛出走，都沒有擊垮他對藝術的熱愛。
“使我有洛陽二頃田，安能佩六國相印”，郭德綱常用蘇秦的話來形容自己的狀態，曾經沒人賞識，只要有人願意收留，他就認投。
然而同行是冤家，因為自身技藝出眾，反而遭到妒忌，結果當蟲沒人要，單幹成了龍。
前段時間看到一個段子，一大哥打車回家，司機向他推薦《鬢邊不是海棠紅》。
大哥問：“這部劇講什麼的？”
司機說：“這部劇是講郭德綱的。”
大哥有些困惑：“怎麼就扯上郭德綱了，不是尹正、黃曉明主演嗎？”
司機點了一根菸，娓娓道來：
這部劇的男主和郭德綱一樣，他要把老京劇改成新的，各種老派人就圍剿他，都讓他打敗了，他就成大牛了。
黃曉明就是于謙，有錢，專門捧郭德綱。
02
時光倒回1995年，郭德綱第三次闖蕩北京，削尖了腦袋想融入主流相聲界，卻連溫飽都解決不了。
那時候他太窮了，住過18塊錢屋裡有樹的旅館，沒錢交房租的時候，被房東堵到屋裡罵。
有時一天就吃一頓飯，饅頭蘸菜湯，幾塊錢買了好些掛麵，清水煮掛麵吃了一個月，能有幾根青菜煮熟擱碗裡，都覺得香得捨不得吃。
跟小戲團唱評戲，幹了兩個月一分錢沒拿到，有一次凌晨下班回家，公交車沒有了。沒錢打車，就繞著馬路牙子一個人往家走。
有一個開黑車的問他去哪，他說自己沒錢，兜裡僅剩2塊了，還有一塊表可以抵車費。
司機聽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他只能繼續往前走，遇到一個賣包子的，就用2塊錢買了幾個包子先墊墊肚子。
扶著欄杆走到一座大橋中間，身後的大車一輛接著一輛，心裡甚至想過，要是真撞死就好了，也不用遭這份罪。
走到家的時候已是凌晨四點，幾點繁星，殘月高懸，腳上全是泡。當時心裡特別難受，終於忍不出哭了出來。
他說在北京闖蕩多年，也就哭過那麼一次。
03
2000年前後，郭德綱的搭檔是張文順，“北京相聲大會”傾注了二人很多心血，但觀眾並不多，是賠錢的買賣。
那時的觀眾都是聽電視相聲，讓他們掏錢買票去劇場，這種想法太超前了。
寒冬臘月天，相聲演員需要到劇場門口打板子拉客，有時候觀眾太少連場地費都不夠付。
2002年，為了培養自己的人才體系，郭德綱開始收徒，確定了“雲鶴九霄，龍騰四海”的八字科名。
郭德綱和曹雲金、何雲偉、岳雲鵬、張雲雷等早期獲得“雲”字的徒弟一起生活，住在北京郊區。吃飯時桌子上坐不開，就坐地上吃。
說相聲不掙錢，為了活下去，郭德綱只能四處找活掙錢補貼家用，做過綜藝，在臺上充當被戲耍的角色。
節目組當時有一個創意，要求郭德綱一個人在透明的櫥窗裡生活48小時，櫥窗放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供路人參觀戲耍。
郭德綱堅持不下去中途想退出，但是想著還要掙錢養活家庭和徒弟，半途而廢一分錢也拿不到，只能調整情緒再次鑽進櫥窗，直到48小時結束。
可就算是這樣的工作也幹不長，郭德綱回憶說：“開始給五千，後來給三千，後來兩千，最後一千都不給了，等於把你辭退了。”
半夜躺在櫥窗裡難以入睡，郭德綱的眼神裡有無奈和憤恨，也有想要出人頭地的狠勁。
也是在這段時間，郭德綱結識于謙並開始合作，兩人惺惺相惜，在於謙的介紹下於2004年拜師相聲大師候耀文。
“北京相聲大會”也更名為“德雲社”，隨後于謙正式加入團隊，成為郭德綱的固定搭檔。
2005年，在北京廣播臺主播的幫助下，德雲社的相聲在廣播裡流行開來。
德雲社火了，和主流相聲界的矛盾也不斷加深。大佬們直接放話，你跟郭德綱一起玩，咱們就不再是朋友。
郭德綱和于謙帶著德雲社，在主流相聲界的圍攻下，試著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04
2010年1月，郭德綱過生日，請了許多知名人物。
當時德雲社的臺柱子是曹雲金，他覺得自己一個人養活半個德雲社太委屈，就藉著酒勁在飯桌上怒懟其他師兄弟。
鬧完曹雲金直接要走，被郭德綱的經紀人攔下。這一攔惹得曹雲金破口大罵，最後經紀人把他和郭德綱叫到一間屋子裡。
一進屋，曹雲金就當場跪下，對郭德綱說：“我不幹了，我對不起您，我給您磕一個頭吧。”
說完曹雲金就跪下磕了一個頭，見郭德綱沒有立刻表態，又轉身向旁邊的關二爺跪拜，說自己永遠不會再回來。
據說是郭德綱的妻子於心不忍，就直言說：“你們都在一起好多年了，好歹也是師徒一場，不管師父對錯，你們都不能這樣欺負人，大不了買賣不做了，我給你們磕一個咱們也散了吧。”
師孃說完，所有徒弟都跪下了。
當天郭德綱還有演出安排，曹雲金離開後，郭德綱忍著悲痛，強顏歡笑上場表演。觀眾不知情，有人點了京劇《未央宮》。
巧合的是，這段戲講的正是韓信被人出賣，最後死在未央宮。
在演唱過程中，郭德綱渾身顫抖、氣息失控、咬牙含淚、聲嘶力竭。觀眾聽出不對，幾次試圖鼓掌打斷未果，一旁的于謙神情嚴肅，眼中滿是酸楚。
當然，曹雲金大鬧郭德綱生日宴到底發生了什麼，外界流傳的版本包括我轉述的部分，都沒有現場錄製，所以難辨真假。
倒是10年後，郭德綱的兒子郭麒麟、義子陶陽再唱《未央宮》牽扯出這段往事，讓人唏噓不已。觀眾聽時只知二位唱腔精純，卻不知其中深意。
十年時光，少年子弟江湖老，恩怨情仇化雲煙，歷經風雨仍巋然不動，德雲社倒也挺勵志的。
05
在採訪中，郭德綱說，很多人說我一夜成名，其實背後的辛酸只有自己清楚。如果讓我重活一遍，可能就不幹這一行了，真的太難了。
他七歲入行，說書，說相聲，唱戲，唱大鼓……輾轉江湖，瀕臨凍餓而亡，差點要死，怎麼可能突然之間一夜就火了？
你可能只是那一夜知道他的名字，但在那之前他所付出的努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現在的德雲社，已經不再需要郭德綱賣力演出，他的徒弟們都已成角兒，“五環飆歌”的岳雲鵬，國風美少年張雲雷等，都可以獨當一面了。
據說張雲雷的專場演出一票難求，來的絕大部分是拿著熒光棒聽相聲的女孩。曾被戲稱為元氣少女的郭德綱，絕對想不到，德雲社出了個偶像派。
郭德綱在寫給兒子的信裡說，一個人剛出道，不狂是沒有出息的。但如果一直狂，是肯定沒出息的。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想握住點常人夠不到的東西，就得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既要有不被閒言碎語勸退的決心，也要有咬緊牙關硬撐的毅力。
“使我有洛陽二頃田，安能佩六國相印”，那個凌晨4點走路回家，被關透明櫥窗48小時卻沒有放棄的倔強青銅，終於把苦難的碎片攢成銘文，通過物理格擋變成最強王者，俯瞰自己的江山如畫。
最後，用《過得剛好》裡的一段話作為結尾，願仍在堅持掙扎的你，不要輕言放棄。
一步一步的苦熬苦掖，終於我們也看到了花團錦簇，我們也知道了燈綵佳話。
那一夜，我也曾夢見百萬雄兵。
*作者介紹：衷曲無聞，最會安慰人的寫作者。已出版《這世間沒有不可安放的夢想》《夢想不會辜負努力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