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又想妈

因为疫情严重,这个春节没出门。没有繁琐的礼节来往,人反而特别轻松自在。这样过年别有一番味道,安逸舒适,可以自我放逐,梳理一下回忆。

想起跟母亲一起过的最后一个春节,母亲在灶上忙着准备年饭,我在灶前帮忙烧火。突然邻居家噼里啪啦开始放鞭炮,妈妈喊我“起来吧!起来吧!叫你三哥过来烧火,你捡炮去!”尽管那时候我已经蛮大了,不好意思跟着小孩满村跑着捡炮了,可那种被宠溺的感觉很受用。

每次出去捡炮,妈妈都会再三叮嘱“大过年的,记得多说吉利话。不管在谁家门口不管有没有捡到炮都说捡了很多炮,这样主人家听了高兴……”

母亲不爱叨叨,话语不多,印象最深的是教我做诚实的孩子,“实话说着不努人”是母亲的口头禅,意思是说实话不累人。所以我从小就不会撒谎,做人倒也坦荡荡,芸芸众生,我只是个不起眼,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我依然努力,努力做一个干净磊落,问心无愧的小人物!

母亲还有一句话“宁被婆家锥子扎,不受娘家眼里夹”。母亲是三十年代出生的农村妇女,思想难免受各种制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她看来就算婆家再大的委屈也得忍住,在娘家不一样了,得识趣,否则就是给娘家添堵添乱。

“家丑不能外扬”是母亲的另一个座右铭。印象中,母亲不是忙地里,就是忙家务很少串门,所以也不可能像村里那些妇女们一样东家长西家短的对别人评头论足。婆媳问题千古难解,母亲是个普通人当然也不例外。随着两个哥哥先后娶了嫂子,家里难免会有点小摩擦,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妈妈也只会在嫁在同村的姐姐年前念叨几句。偏偏我家的人向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甚至是胳膊肘向外拐,不等母亲说完姐姐就不分青红皂白把她批判一通,让她务必得善待自己的弟媳。好几次,起夜醒来,我听到母亲轻偷偷的哭泣,那时候不懂也不敢问,长大后才明白,那时候父亲很少在家,母亲实在是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哭泣是母亲唯一的发泄。

那时候 农村两口子吵架打架不稀奇,打架女人不行,骂架肯定是女人的强项。女人不仅骂男人,所有他至亲里的女性都得遭殃,母亲,姐妹,甚至奶奶,祖奶奶都不能幸免。母亲曾经跟嫂子说过“要是气不过,你就骂他妈!谁让他妈没教育好儿子?但是不能骂他奶奶,他奶奶多好的人哪,可不能骂!也不能骂他姐妹!”说真的,这些话是后来别人转述的,心里五味杂陈,想哭。记忆中,爸妈也有生气闹矛盾的时候,可从来没听母亲骂过父亲一句脏话,甚至不记得他们有在我面前说过对方的不是。

随着年岁的增长,对母亲的思念亦与日俱增,想到母亲也没有悲悲切切,难过心伤,更多的是坚定和温暖,我知道自己又从母亲那里获取了能量。我越来越像母亲,因为我越来越懂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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