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心经》:同一屋檐下,不伦的父女情欲是如何形成的?


张爱玲的《心经》:同一屋檐下,不伦的父女情欲是如何形成的?

张爱玲的《心经》,描写了一段我意想不到的“禁忌之恋”——父女间的暧昧情愫。

有人把这段禁忌归罪为“恋父情结”,所有口诛笔伐都落在小寒身上,但我认为这不过是给许父洗白的借口,别忘了,这个错误是小寒和许父共同犯下的。

小寒确实主动对许父发出暧昧信号,但“暧昧”不是单向的,而许父显然也有所回应。

这对父女之间扭曲、错位的情感令人难以启齿,不能苟同,迫使我不得不扒开他们道貌岸然的外衣,看看这段父不父,女不女的畸形感情,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01、父女界限的逾越:既是女儿也是少女,既是父亲也是男人

小寒的“恋父”是毫不掩饰的,就连在外人面前也毫不收敛,以至于她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爸爸”,充满对许父的依赖和崇拜,也有不能明说的“爱”。

那许父对小寒是什么感情?

不知从何时起,他没有尺度和底线的纵容,模糊了“父女”界限,过分亲密的言行,把彼此的亲情变成乱伦的祸源。

张爱玲的《心经》:同一屋檐下,不伦的父女情欲是如何形成的?

他们的亲密有多逾越?

说着充满暗示的暧昧话语,亲密挑逗的肢体接触,甚至达成同盟地一起嘲笑许母的衣着打扮。

小寒轻轻用一只食指沿着他鼻子滑上滑下。

小寒绕过沙发背后去,又弯下腰来,两只手扣住他的喉咙,下颏搁在他头上。峰仪伸出两只手来,交叠按住她的手。

小寒与许父犹如亲密情侣的互动,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但可怕的是许父从没制止过。

这让我想起前一段时间,很多明星都热衷表现出亲子关系的美好、亲近,而其中出境率最高的画面,就是明星和儿女各种“嘴对嘴”的亲吻照。

当下一看,我内心是抗拒的,甚至有几分尴尬。

为何要用亲嘴来体现彼此的亲密程度?别说这是西式文化,意在“开放”地表达父母对孩子的爱;这说法太狭隘了,毕竟表达爱的方法有很多,端看是不是真心愿意付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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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儿女小至几岁,大致十几岁,父母儿女居然都是公然嘴对嘴的亲吻,这行为不仅模糊了父女母子的界限,也模糊了男女性别的界限。

《礼记·效特性》中早就提出“男女有别”,不过大家只把它作用在成年男女、陌生男女和兄妹姐弟上,却疏忽了父女关系也该如此。

父女之爱是应该有距离的,而许父和小寒的不伦关系,正是因为无视男女界限所致。

在众多明星分享与孩子的相处方式里,张亮的做法就张弛有度多了:要给女儿自我保护意识,只亲她脑门、头发或手背。既教会女儿“男女性别”之分,也规范好父亲与女儿的身份界限,父爱表达恰当,能让亲情更纯粹、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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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句“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我们再熟悉不过了。很多人对它的印象都是暖心、甜蜜和亲近,但事有两面,话语也如此,我们换个角度再看,这话其实有似是而非的一面:

因为字语间,“女儿”被等同为“情人”这身份,从而女儿与父亲的位分一对比,就不是晚辈与长辈,而是男性和女性。

或许有人觉得这是无中生有,但这句话确实经不起推敲,从字面到内在,都模糊了男女的界限。而且就在大家认为是小题大做的情况下,那忽视的态度,往往给“错误”滋生提供有利的条件。

尤其当小寒12、13岁时,那正是孩童性成熟阶段,面临身体和心理双重变化;她一面对发育的身体好奇,渴望变大人,另一面又会对“爱”和异性有敏感的感受。但许父从不阻止小寒对自己的过分亲密,直接导致“畸形”爱慕的形成。

可见许父不恰当的教育和纵容,不仅伤害了家庭,还祸害了女儿。

逾越了父女界限的情感,造成彼此尴尬的身份——既是女儿也是少女,既是父亲也是男人。


02、“一山不能容二虎”:同性相斥,女儿嫉妒母亲

表面幸福美满得令人眼红的许家,内里已千疮百孔,我们除了能看到许父造成的伦理灾难,更能看到小寒在这阴影之下积累的恶意——对许母的恶意。

每当小寒“求而不得”的负面情绪到临界点,便会全数反扑到许母身上,既是为她的挫败感找宣泄口,也是嫉妒心在作祟。

女儿嫉妒母亲,听着是不是觉得啼笑皆非?但张爱玲用犀利的文字,把这种嫉妒,赤裸裸地暴露在我们眼前。

小寒:“你别得意!别以为你帮着他们来欺负我,你就报了仇——”

许太太骂道:“你胡说些什么?你犯了失心疯了?你这是对你母亲说话么?”

小寒自从对许父心存爱慕,懂得情欲后,就对许母产生了嫉妒心和胜负欲。

她把自己视为“女性”,模糊掉“女儿”这角色;所以面对许母这名正言顺的“许太太”,她嫉妒了。

若说“一山不能容二虎”,那么同一屋檐下的许母,无疑成为小寒眼里头号情敌。

她想方设法与许母争宠,尽管许父不爱许母,但她犹觉不够,更加贬低、欺负许母,如此她才能填满内心的空虚和不确定性——她长大的只是外表而非内在,她与许父有血缘关系,彼此没有厮守的希望,目之所见,一切都如空中楼阁。

小寒追求的情和欲都是模糊的,她一直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试探。因此,没有底气赢得许父的她,迫切需要更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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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小寒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自幼备受宠爱,衣食无忧,从偶尔故作天真实则尖酸的话语中,可看出她骨子里娇蛮自我,为求目的不惜打压、欺辱别人。

例如小寒知道同学龚海立爱慕自己,她心中沾沾自喜,却又怕对方纠缠,于是就使劲撮合他与同学绫卿,“我不能嫁给他,又霸着他——天下也没有这样自私的人!”

然而她却心口不一,当她在许父那里感情受挫时,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找了龚海立这个备胎,并且与之订婚。当然了,这只是她的报复和盘算,希望以此激发许父的嫉妒和回心转意,她自私地利用了男孩对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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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许母是个怎样的人呢?

哪怕察觉到丈夫和女儿之间不单纯的感情,依然选择掩耳盗铃地过日子,不戳穿仿佛就能一直太平,但她的息事宁人,反而助长了小寒的气焰。

“我三十岁以后,偶然穿件美丽点的衣裳,或是对他稍微露一点感情,你就笑我。……他也跟着笑……我怎么能恨你呢?你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出于对女儿的信任和爱,许母一度还认为自己太小心眼,生怕自己误会了她;然而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的,其实她的内心早已明了,只是为了维护家人的脸面,选择能忍则忍。

她很清楚小寒排斥自己的原因,但许母从没责怪过她,甚至在小寒最需要抚慰的时候,她伸出了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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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一场,最后只落得小寒远走,许母留守的结局。

她们的和解,只换来无可奈何的孤单,和各奔东西的迷惘。


03、男权为主导的家庭:他决定她们的命运

故事到这里,大家是不是已经清楚,这个家庭的悲剧是如何形成的?

无经济能力的半老许母,心智不成熟的年轻女儿,“幸福一家人”的假象下,许父犹如主宰的领主,母女二人只能绕着他打转。

那他对小寒和许母的态度是怎样的?

对小寒,他既享受被爱慕,又经不起道德谴责,渴望和遏制在内心胶着——只因小寒不仅是吸引他的女人,更是有他血缘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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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小寒情窦初开,在她有限的交际人群里,接触到的男人屈指可数,她缺乏参照物,尤其许父正值壮年,魅力、金钱、地位都是他人无法比拟的,如此,他的形象无疑奠定了小寒的择偶标准。

况且小寒一直备受他的宠爱,畸形的爱慕让她变得偏激——每当她以女人的心态去试探、撩拨许父时,他从不拒绝。

许父模棱两可、若即若离的态度,无疑助长了她飞蛾扑火的决心。

“小寒不答,只伸过一条手臂去兜住他的颈子……他们两人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许太太开门进来,微笑望了他们一望,自去整理椅垫子。”

许父贪恋小寒对自己的亲密行为,导致明明一家三口,许母却被他们光明正大地排除在外,逼得这个依赖丈夫而活的传统女人,成为家里的一个摆件。

许父不爱许母,小寒排挤许母,眼见他们畸形的感情,许母也无力阻止,独自受着委屈和孤独;但最残忍的,莫过于她爱女儿,而女儿却只想取代她的位置。

而小寒看似被许父肆意宠爱着,可前提是他还愿意纵容她,一旦他想抽身离去,“你去三舅母那儿吧”让小寒远走,是他最简单直接的手段;

于是,他碍于父女身份得不到的情欲需求,轻易就转移到情妇绫卿的身上——一个模样与小寒相似的替代品。

通过这行为,许父既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又不必承担“不伦恋”的痛苦。所以,与其说许父对小寒有“爱情”,还不如说他是在寻找心中的“理想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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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父厌倦了,许家便在他的绝情下分崩离析:

许父与情妇重新开始,不再拘束在不伦恋中;许母依然独自寂寞地活着,始终没有丈夫和女儿的爱;小寒或许还执迷不悟,或许大彻大悟,但能远走,无疑是她最好的解脱。

至始至终,她们的命运都在许父的掌控中——他在,许家就能维持幸福美满的假象;他不在,许家不过是他手中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东西。


写在最后:

张爱玲犀利的文字如尖刃,用一个短篇的故事,就把男人的权钱地位,可以随心所欲的自由,对比出女人的无奈、弱势和委屈。

《心经》的结局,不仅终结了小寒与父亲的“孽情”,也为母亲的痛苦做了个了断。

这个令人唏嘘的故事,用禁忌之恋警醒我们:

“父女”是需要保持距离和界限的,表达父爱要用恰当的方式;

“母女”包含了敏感的女性情感,母亲就该主动承担引导女儿的责任,不能对错误选择自欺欺人;

“夫妻”不应是男女权力和地位的对峙,而该用关心和尊重来延续情分,如果这些和爱情都消失了,那么好聚好散才是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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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笔下的那些人

作者:徐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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