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圈/玩梗——娱乐化对现代人精神生活的抹杀

混圈/玩梗——娱乐化对现代人精神生活的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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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一个活跃的封闭集体空间中,只要词语链条不断运动/重复,都必然会形成其内部独特的能指(单个词语)——所指(概念)的对应关系,并最终构成一套独特的语言指涉秩序。

而所谓玩梗/双关语,则是这些亚文化圈子以自身的符号系统,侵蚀传统公共文化空间后留下的缺口和孔洞,以此为视域进行切入,可一观主流文化与亚文化同构的现代生活庞大而畸形之纽结——

传统知识构型的本质就是反对语言本身的个人化,异质化和生命力——“扬州瘦马=性奴”及其同类型思想制造出庞大而僵死的稳定能指空间,这个恐怖的暴力机构试图让一切词语,词组和句式都受它的支配和调控。理性机制实质将人置换成一个决断的,独裁的,沉溺于自恋式符号的精神假体。

而亚文化圈子的危害性则更加严重,在这里,我们实际上看到了一种新的能指定型方式——所指遭到遗弃,意义遭到抹杀,在这些现代圈子的娱乐式重复里,毫无神智和反思能力可言的主体逐渐沦为了双关语运作它自身的客体场所,也沦为了双关语散播的中介和躯壳。

混圈/玩梗——娱乐化对现代人精神生活的抹杀


一.传统理性机制


单物-文字总是不能被思考(“苹果”概念的意义来自于它和其它水果的差异性),单物作为缺乏内容的产物不断地生成裂缝。除非我们能将文字整合进语言的符号秩序里,这种无意义/无内容的状况才能得到控制,那么,这种行为实际上构成了一种理性机制。

罗格斯的本质就是整体性,尽管我们只能从各自的符号聚集体(想象界)当中构成各自的理性机制,但是我们的判断却仍然必须回溯到公共空间的“聚集—语言”之中,从而是于某种“象征—被遮蔽”的层面上进行判断和领会,并在主体间性层面受到支配,构成一种合乎逻各斯的判断。

所以1+1=2在一般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这里正是因为他们从想象界回朔了一般人的数学语境,但是并没有发生断裂,因为数学只是纯粹架空的演绎模型。这里缺失现象。

所谓理性,可以通俗认为即是合乎自己内心的判断,而这个判断又根本是一个理性他者的判断,这个他者是被遮蔽的,难以察觉地存在于不可知无意识层面,存在于语言,象征,以及他人的注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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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要定义纸片人是司马玩意一样,首先我必须要回归我的思想结构,然后化归于外在的符号场,再去构成一个“纸片人=司马玩意”的定义。

而至于它为什么是司马玩意,我也必须从自我的思想当中推理,用外在符号场的逻辑/逻各斯进行审批,再去论证说明我如此定义的原理。我不能“毫无理由”,那在理智的主体间性之中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单独一个纸片人作为“单物—符号”他不可能是司马的,而我觉得他司马,那只是我读过的书,我看过的人,我想过的问题,我接受的语言秩序,所有东西组织在一起,构成一个内在的理性所认识出来的。

也正是这个内在的理性不断地注视我,监管我,才在逻各斯和知识的基底之上,构成了今天这样一个决断的我,独裁的我。

这个“我”本质是自恋的,在表象层面则表现出它的强力和差异。

我们在这理性构造的戏剧舞台上出生,成长,终其一生都玩着“我不司马,xxx才司马”之类角色扮演的人生游戏,但偶尔,这些自恋,差异和强度也会散溢出给定的剧本内容之外,这时,我们便暂时脱离了大他者规定性的精确僵化之线,进入到平滑柔韧的分子态切割线之中,这时,主体实质从中心化进入离心态,便具有了真正的怀疑的能力,反思的能力,以及艺术欣赏的能力。

但反观亚文化,它们实际上构建出一种“没有强度”的主体,这些人拒绝逻各斯给予的高尚(导致强度)和概念(导致知性)的馈赠,因此无法溢出,只能如机器一般在永恒的重复性中接受永恒的辖域,沉溺于永无止境的对双关语的掌握和发现的娱乐机制里,由于已经失去了人类基本的知性和意指功能,因此其主体很难说究竟是组织化的,还是无组织的。甚至可以说,这些人压根只是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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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现代娱乐机制


上文说到,传统知识的本质是一种神秘主义的炼金术,在词语链条的重复运作中提炼着更抽象,更高尚的意义。其对圆融感受和实体存在的切入,实际上打开了一条通往象征性的缺口,导致物和情感被“象征—领会”置换后的缺席。

我们还是举最常用的例子——什么是苹果?

百度百科告诉我,苹果(学名:Malus pumila)是水果的一种,是蔷薇科苹果亚科苹果属植物,其树为落叶乔木。苹果的果实富含矿物质和维生素,是人们经常食用的水果之一。

同样的,你去翻动一本词典,试图查询一个东西,但却像卡夫卡小说里永远出不去王宫的信使一样,你也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词典只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给你更多新的词,借此去解释上一个词。

在一个QQ群里,你告诉大家,你是一个“左翼人士”,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种左翼,也不知道你的“左翼”和我的“左翼”到底是不是一个左翼,只有在对一些方向性问题的询问—交流之中,我才能得知你到底是托派,社民,后马,西马,白左,工团还是绝对个人,又或者某几种立场的组合,其他立场,甚至自己发明的立场。

而在我对你的立场所进行的基本询问结束之前,你的立场永远是不可知的,处于各种可能性叠加的状态,直到这场交流结束,在理性和知识的调控中,我才能对你的“左翼”立场形成一个基本的稳定认识。

这实际上说明,能指总是在召唤更多的词语,以组成更长的能指链,而所指则永远在能指链底下游移不定着(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直到能指链阶段性结束,其所指才会阶段性地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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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亚文化/圈子之所以异于传统理性,就是因其将“能指—所指—意义”的语言象征系统,以“能指—双关语—快感”的结构重新置换。

在这里,所指不再是人们所欲求的对象,反而能指自己就在漂流中形成了一种新的意义,或者说快感制度——双关语(玩梗)以自身秩序的重复性,把人们活生生的话语使用经验重新写码了——

在亚文化圈子中,不止物和感受是缺席的,甚至就连对它们进行象征的所指标记都是缺席的,所指不会在能指链停止的地方产生,因为此处能指链压根就没有运动过。

玩梗/双关语没有任何意义和内容,无需解释,无需领会,亦无需象征,它已经从根本上抹杀了词语的异质化,个人化和生命力,娱乐的背后实质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外在之力量的闯入。

因为根本不存在异质,一切所谓的“外在”也不过是重新编码为梗的素材,以此制造出更多的双关语,如“大狸子野兽先辈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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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文化圈子越庞大,能指链便越破碎,其“领会”也就越不需要“解释”,快感和娱乐来的也就越迅速。越缺席,越无意义,就越可迅速攫取快感,也就越能以更高速率将主体投入梗的消费与再生产,其实质则是网络一切“圈子”对传统理智和现实生活的联合绞杀——

不是人在玩梗,而是梗在玩人,是梗借助于人在玩它自己,是梗占据在人身上,并通过吞噬人的知性和凝视来散播它自身的主人秩序。

在此西西弗斯的快感魔咒里,主体整个人格结构的意义链条被重新解码,并于永无止境的无意义重复之中,彻底受到无意识/他者目光的支配与调控,沦为一个“双关语”运作它自身的客体场所,沦为双关语散播的中介和躯壳。

传统精神结构中意义与高尚的精神溢出,则是玩梗主体已经错失而永远无法找回的东西。在这个意义上,双关语/玩梗不是快乐,而恰恰是快乐的缺席,快乐的丧失和快乐的不可能,是被娱乐所编制/阉割的主体被迫不断进入一个又一个,永远连缀的能指游戏之中循环往复,所攫取到的一点点神经官能的剩余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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