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門影業公司在2010年發行了一部驚悚懸疑題材的恐怖片《活埋》。這部驚悚片十分的精彩,相比之下這些年其他同類型的影片都像是群魔亂舞,持續不斷的懸念和罕見的表演方式使它對觀眾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戈達爾說一部電影只需要一個女孩和一把槍,而這部電影的導演則告訴我們,一個男人和一個棺材也可以拍出好電影。一個棺材,一個演員,一個動作。極簡的道具和極度的空間並未因為隔絕感而使得電影本身有所限制,反而以獨特的視角與高超的鏡頭和細緻的劇情再一次的刷新了低成本電影的票房奇蹟,並製造出驚悚度與新鮮感都令人耳目一新的反戰大視野。這部電影沒有孤膽英雄式的人物,卻將目光瞄準了恐怖主義的直接受害者。在狹小的棺材裡,該片唯一的男主角,一位患有焦慮症的美國卡車司機保羅被埋在了伊拉克的地下等待支援。所有的人類情感都在這方寸空間逐一上演,故事的真相也猶如剝繭抽絲般漸漸的顯露。在幽閉的空間拍出扣人心絃的獨角戲,由緊張逼仄的空間釋放出廣闊的社會圖景和人性隱喻遠遠超過了想象,以至於它帶來的壓抑無望的情感衝擊讓觀眾意猶未盡。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位美國的卡車司機醒來後發現自己被埋在一個棺材裡,只能用一部手機去與外界聯繫起來,顯而易見,他的求生慾望是很強烈的,為了生存不得不做如墜入地獄的垂死掙扎,想要重回地面用手機與外界。這樣的劇情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讓你的情緒禁不住跟隨主人公的命運跌宕起伏,而你的希望也像是棺材內逐漸被耗盡的氧氣,和那一盞明滅不定的火光,終於在你萬念俱灰,瞥見最後一絲光亮的額時候,被冷冷的告知,那不過是白駒過隙,等待你的將是永恆的黑暗。從期待到失落再到期待,最後又是失落,只有一句“OK”,平靜與無望的接受死亡。
影片實際上揭露了現代人的一種命運處境,每個人都是孤單又渺小的個體,一個生命的降臨與逝去並不會對這個世界產生大的影響。我們都被活埋在別人情感的底層,仰著頭,期待和覬覦著關懷。然而淡漠的人際關係與疏離感將我們囚困於宿命的牢籠,如果不加上媒體的過分加工與渲染,你的苦難只會被當成一種飯後談資,在人們形式地表示幾許同情之後,被無情地遺忘。你的苦難也只會被當成一種社會常態——總要有人享受快樂,也總會有人遭受不幸——這是一種存在於潛意識的疏離,令人細思極恐。
電影充分顯露的就是兩個字:人性。男主在電影裡給很多機構打電話,得到的就是推辭與敷衍,通過一部小小的手機展現出不同線條,不同利益面前的各種嘴臉,也讓人深深的感概在集體利益面前個人的生死如同螞蟻一般微不足道,同時對親情,愛情的眷念也刻畫了男主內心的柔軟與最美好的希望。人生就是一場活埋,每個人都在黑暗,幽閉,令人窒息的困境中苟延殘喘,掙扎求生,而僵硬的體制,自私冷漠的人際關係是比恐怖分子更加的可怕,置人於冰冷的絕望。在男主自救的過程中,他曾經打電話給自己的公司,警察,家人朋友等,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冷漠與諷刺,各個部門只在乎自身的利益關係,公司在男主的瀕死之際,浪費時間的去講述男主的不妥當行為,並且要求以此劃清界限不再承擔任何責任,毫不顧及他人的死活,只關乎自己的利益。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可悲的時代與虛假的社會。在這個利益大過天的社會,並沒有真正在乎過男主角,當一個鮮活的生命與所謂的國家尊嚴,集體利益狹路相逢的時候,個人渺小的等同全無,真正有決定能力的,是人置身生活的侷限性,是各自的自私與軟弱。對不起充斥著整個影片,也充斥著我們的現實生活,君不見那些無力承擔的人,以輕鬆的三個字推諉了承擔責任義務與兌現責任的一切可能。
母親與妻兒,是保羅最大的牽掛,也是我們所有人一生中的牽掛。保羅答應了妻子,他會回家,可是他終究沒能回去,躺在那個無人知道的棺材裡。人的一生,其實美好的事情不多,能與家人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情。臨死前的保羅與妻子通電話時一直流著淚,用盡千言萬語也說不盡他心中的愧疚和後悔。只有當面臨絕望的恐懼之時,才能見到最真的真誠。人的一生,在這部片子裡似乎已經被演盡。母親痴呆地住進了醫院,妻子為生計在外一直忙碌,普通的朋友不但不會肋插刀,反而會掛你電話。利益關係的公司在這個時刻,會果然地找出理由與你切斷關係。你的情人,會比你先一步離開。有良知的人,會盡他所能來幫助你擺脫困境,你的家人,則只會哭著求你安全回來。所以好好珍惜家人,好好的對待與保護,只有他們才是你在世界上最可靠最值得依賴的人。人生就是這麼一場埋葬。科技的發展,使我們似乎生活在了一個廣大的地球村,其實,這不過是個謊言罷了。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沿著既定的軌道在走著,沒有新意,沒有出路,我們天然生活在一個巨大的棺材中,似有若無的現實就是棺材的四壁。我們孤單地奔波在各地,我們獨自一人被困在這個巨大的棺材中,我們要不在這棺材中安穩地死去,要不就是等炸彈掉下來,將棺材炸破,讓沙子將我們活埋。
在影片中,恐怖分子何嘗不是被活埋的個體,美國的入侵,讓他們妻離子散,硬生生的接受這場“活埋”,同樣是令人絕望與無助的,採用極端的方式去報復,影片強調他們只為了錢,而恰恰不只是因為錢的問題,拋出的就只是一個導火線,而目的就是為了引出“有關部門“在折騰。像男主這樣的美國人死在伊拉克的人不計其數,男主保羅死了,他的家人失去了他,又何嘗不是一種”活埋“。當出了事,解除合同,這種人情的冷漠是商業社會的恐怖分子,他們的手段比恐怖分子更加的殘忍與,沒有人情味可言。無數個保羅在為那些所謂的政治利益,國家利益,金錢利益埋單。
抬頭看著窗外,你感受到緊緊圍著我們的那層棺材壁了嗎?當我們別無出路的時候,你選擇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