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故事是根據桂花（化名）女士的口述，以第一人稱整理出來的，朋友們你身邊有沒有這種拋妻棄子的男人？等你留言。
——海上花
01
一個人帶著倆女兒艱難謀生的日子裡，我曾無數次詛咒過拋棄我們母女仨的前夫，沒想到，多年後，我竟真的親眼目睹了前夫的悲慘現狀。
我叫桂花，今年51歲了，和老公賀春喜在省道邊開著一家主打家常菜的飯館。
雖然小飯館利很薄，但由於誠信經營，童叟無欺，多年來也積攢了一批老食客，生意還算不錯。每天雖然很累，但一想到全家人的生活芝麻開花節節高，我心裡就甜滋滋的。
這天早上我開著小麵包去批發市場進貨，一回來就看見，賀春喜正滿臉堆笑地把一碗熱騰騰的燴麵片端給一個乞丐模樣的老頭。
窮苦出身的賀春喜心善，見不得乞丐捱餓，客人少時，常會給這些人下碗麵填肚子。這些乞丐倒也識趣，怕不雅尊榮影響我們生意，常端著餐盒，悄悄躲到門外去吃。
我從不反對老公行善，但還是有點不滿他竟把乞丐請到店裡，那些有潔癖的客人見了肯定影響食慾。
多年夫妻，賀春喜一看我的臉色就猜到了我的心思，他向我賠了個笑，又指了指靠在乞丐腿邊的柺杖，我這才發現那人是個瘸子。不用說，賀春喜是怕他蹲著吃飯不方便，這才把他讓進了店裡。
放下面片，賀春喜又轉身給那人拿來個醋壺，老頭連聲道謝。不知怎麼回事，我總覺得這乞丐的聲音十分熟悉，便快步走近乞丐，下意識看了下他的臉，然後就像被誰打了一悶棍，天，這人還真是我前夫張新明！
還不到六十歲，張新明的腰已經駝得很明顯，頭頂也禿得厲害，難怪一眼就被我認成了老頭。他穿得倒不破爛，仔細看，還能發現衣服的質地不錯，但就是太髒，渾身上下黑油油的，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兒，顯然是好一陣都沒洗換過衣服了！
張新明見到我也是一臉懵逼。悟出我是這家店的老闆娘，他一臉羞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賀春喜根本沒想到這個乞丐竟是我前夫，只以為是我熟人。我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句，“這是梅梅和麗麗的爸”，賀春喜愣住了。
氣氛很是尷尬，但賀春喜還是強笑著招呼張新明慢慢吃，等吃完飯，他帶他去飯館附近我家小樓上歇歇腳。
我把賀春喜拽進後廚，“你招惹他幹啥？想想他當年是咋拋棄我們娘仨的？我和倆女兒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躲他都來不及！”
賀春喜說，他哪知道這人是我前夫，我家又沒他的照片！早上見這乞丐老頭倒在我家飯館門口奄奄一息，可能是餓的。一打聽，這人渾身慢性病，還因為腦血栓留下後遺症，瘸了條腿，挺可憐的，他就和服務員小劉把老頭架進了飯館裡，又趕緊給他下碗熱面壓壓飢。
“他現在病著，家人又都不在身邊，我已經答應讓他在咱這兒休息兩天，雖然現在知道了他是梅梅和麗麗的親爸，但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食言吧？”
忠厚善良本就是賀春喜最叫我欣賞的地方，我也不好責怪他什麼，但想起當年張新明給我和兩個女兒造成的傷害，我心裡依舊恨意難消。
02
我雖然生在鄉村貧寒人家，但貌美膚白，大家都說我不像農村女孩。在鎮上的高中唸書時，我認識了鎮上一家飯館的年輕廚子張新明。當時我身邊都是窮學生，濃眉大眼又有工資拿的張新明，那時候就相當於我心中的高富帥。
大我幾歲的張新明對我也很有好感，逮著機會就帶我打牙祭，說是要給營養不良的我好好補補身體，同宿舍的女生都很羨慕我。
那些年山區交通不便，週末我經常趕不上回家的班車，只能騎自行車回家。荒郊野嶺，風聲鶴唳，每次回家我都像穿梭在恐怖片裡。
擔心我一個人騎車走山路害怕，張新明一有空就用他的電驢子送我回家。有一天，在一片向日葵花的遮掩下，我聽任張新明把我拉進了懷裡……
我的成績本就不大好，再加上早戀的影響，我理所當然地高考落榜了。家人沒錢讓我復讀，我只好待在家幫父母種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很難熬，我望穿秋水地等著張新明娶我。
張新明很守信用，還真的託媒婆來我家提親了。我父母見他的家境比我家好，他又有吃飯手藝，對我也誠意滿滿，就痛快地同意了這門親事。婆家給了我家八萬彩禮，當時在我們那兒已算豐厚。
因為有感情基礎，剛結婚時，我心裡比蜜還甜，對公婆也是盡心伺候。
張新明還是在鎮上打工，對我比戀愛時還好。他經常向朋友們嘚瑟，抱得美人歸，是他這個廚子這輩子最輝煌的戰績。飯館關門再晚他都要騎著電驢子往家趕，每天再早早去鎮上上班。
雖然我很年紀，但張新明見他幾個同齡人都在曬大胖小子，也不免著急，每天鼓動我趕緊給他生出個聰明帥氣的兒子。為此，他一回家就鑽進我倆的小屋裡賣力造人。
春宵苦短，透支過度的他甚至無心上班，動不動就向飯館請假。
請假就得扣錢。張新明的父母為幫兒子蓋房娶媳婦，拉了不少債，本指望張新明婚後好好賺錢還賬，減輕家裡負擔，現在見張新明整天圍著我“犯賤”，公婆對我開始表現出不滿，不是嫌我擀的面硬，就是嫌我炒的菜太油，費錢。直到看見我的肚子高高挺起，他們的臉色才好看了點。
農村重男輕女嚴重，張新明又是獨子，見我生下一對雙胞胎，且都是女兒，公婆絲毫高興不起來，且對我更加不滿，各種難聽話脫口就出。
一心想要兒子的張新明，也漸漸對我沒了好臉色。我帶兩個女兒忙得團團轉，他卻下班後也不願早點回家，寧可和一幫狐朋狗友猜拳喝酒。我說他幾句，婆婆就罵我沒本事，害得她們全家在親友跟前抬不起頭，她還催我趕緊生個兒子拴住男人的心，否則她兒子早晚把我休了。
但我已看透這家人，兩個沒人幫忙帶的女兒已把我纏得死死，再生一個，萬一還是女兒，那我還不早早就被累死？
因為在家帶孩子，我沒有任何收入，有時候買包衛生巾都得問婆婆要錢。我生下兩女兒後，張新明就藉口他爸媽要還賬，每月把大部分工資上繳婆婆，剩下那點，還不夠他在外面胡吃海喝的。但因為自己不掙錢，那幾年我也只能對婆家人忍氣吞聲。
由於坐月子時沒人照顧，營養也跟不上，我的身體恢復得很不好，一度還落下了嚴重的婦科病，每次發作起來都讓我苦不堪言。就這，張新明一聽到他爹媽催生兒子，就要逮著我發洩一通。
有一次張新明醉酒回家吐了一床，吐得麗麗的頭髮上都是，我數落了他幾句，他竟一腳把我踹倒在地，嚇得梅梅麗麗哇哇大哭。
日子如此令人絕望，我不敢想象再添一個孩子會怎樣。第二天我就偷拿了張新明的錢，去衛生院做了絕育手術。
消息傳出，張新明狠狠揍了我一頓，他爹媽也對我辱罵不止。
後來張新明的老闆要去南方的兒子家幫忙帶孫子，就把飯館低價盤給了張新明。那以後他藉口忙更加不願回家。
愛情和關係問題的概念——男人和女人手握兩部分破碎的心
03
張新明的生意聽說還不錯，但他很少給我錢，我和倆孩子的家用主要聽公婆安排。
從村裡長舌婦嘴裡，我聽到了越來越多關於張新明的風言風語，一度我就像得了抑鬱症，吃不好，睡不好，婆婆罵我一副“病死鬼相”。
終於有一天，我再也不想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過下去，便拖著兩個女兒，擋下一輛過路車，去鎮上找張新明要解決方案，他就這樣把我們娘仨丟在鄉下不管不問算怎麼回事？
在飯館後院，張新明的宿舍裡，親眼看見張新明和一個紅頭髮女人，夫妻一樣明目張膽躺一起時，我懵了。我想起張新明的堂嫂超曾講，這個紅頭髮女人在鎮上開著家“溫州髮廊”。
白種人的黑髮女人與頭飾在她的頭上。女人在粉紅色 E
我向紅頭髮女人撲過去，又撕又咬，甚至忘記了倆孩子就在身邊。這淫..婦吼，“張新明你是死人啊，還不趕緊把這瘋婆子打出去，別讓她弄傷了孩子！”
孩子？我這才想起來倆女兒，回頭看時，倆娃早已嚇傻。但我已顧不上一個母親的形象，又撲過去，在那紅頭髮女人身上又抓又撓。但張新明像拎麻袋一樣把我拎起來，狠狠扔到了門外。孩子們嚇得哇哇大哭，一邊忙不迭迭往門外躥。
黑漆漆的夜晚，小鎮的店鋪早已打了烊，只有我們母女仨蹲在已經關門的飯館門口無處可去。我們仨聲嘶力竭地哭著。
不知過了多久，張新民來了。他用腳尖踢踢我，像打發乞丐一樣扔給我幾張票子，說，“你既然都看見了，也省得我再告訴你。她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種，我找診所查過了，是個男娃，我準備等孩子生下來就和她結婚……”
原來，紅頭髮護的是她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我哆嗦著嘴唇問張新明：“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離婚？”
“誰叫你非要做絕育手術的。我家娶你花了那麼多錢，你卻連個男娃都生不出，我還留著你已有啥用！”張新明振振有詞說道。
這話冷得我一哆嗦。我想起婆婆經常威脅我，要讓她兒子休了我，於是問張新明，“你爸媽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在外面胡搞？”
張新明頓了頓才說，“反正我家就我一個兒子，不生出個兒子是不可能的。”
我問：“那我和兩娃咋辦？”
張新民用一隻腳在地上畫著圈，好半天才說，他聽說南方的生意好做，一直想去南方看看，我要是沒辦法生活，他現在的飯館就交給我好了。
儘管飯館最近的生意很差，但他相信，憑我的勤快和能幹，飯館還是有好轉希望的。
04
就這樣，我和張新明離婚了，我和兩個女兒也搬到了鎮上。張新明帶著他的新歡去了南方。
張新明走後，我把兩個女兒送進了鎮上的幼兒園，頂著各種嘲笑目光，獨自打理著小飯館。
最初，我們母女仨的日子可想而知的艱難，感到熬不下去的日子，我曾無數次詛咒過拋棄了娘仨的張新明，有時候也很想像那些活得絕望的農婦一樣，喝瓶農藥一死了之，但看著兩個無辜可憐的女兒，我還是決定咬緊牙關給女兒們打出一片天地。
我的烹飪手藝比不上專門上過廚師學校的張新明，但因為很小就幫家裡幹活，家常菜做得還是很拿手的，漸漸也有了些口碑。
為了省錢，我經常天還沒亮就蹬著三輪去附近田間地頭批新鮮又便宜的菜。碰到潑皮無賴，我也開始操起板凳跟他們拼命。我越來越像個女漢子，但為了孩子們不再過窮日子，值！
倆女兒小學畢業那年，有朋友給我介紹了小我近十歲的光棍賀春喜。賀春喜的家也在附近農村，剛籌錢在縣城開了個小飯館。
由於賀春喜家弟兄多，他爸又常年臥病在床，所以他一直沒娶到老婆。此君其貌不揚且嘴笨，但他與我前夫迥異的忠厚外表，總是上揚的嘴角，還是給了我良好的第一印象。
我告訴賀春喜我做了絕育手術，不能再生育，且還有兩個喜歡搗蛋的女兒，如果他嫌棄我，就別趟這道渾水，我們彼此都不用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
賀春喜坑坑巴巴地說，他沒啥可嫌棄我的，他也一把年紀了，再從頭帶小孩挺累的，再說他家男孩一堆，也輪不上他來實現傳宗接代任務，有兩個現成的女兒挺好。
看賀春喜說話時臉脹得通紅，我心想就這個人了。還好兩個女兒也很喜歡賀春喜，淘氣時擰著賀春喜的耳朵直讓他齜牙咧嘴，我一邊喝斥女兒一邊笑疼肚皮。
後來，我和賀春喜領了證。再後來，我們把鎮上的館子搬到了縣城裡，我和賀春喜的小飯館成功聯營。
05
這些年我和賀春喜起早貪黑，雖然很辛苦，但日子卻越過越火紅，兩個女兒也被我們供進了大學。幾年前我和賀春喜還在飯館附近買了套二層的小產權樓，自己家住不完的房間用來出租。
張新明給我們娘仨帶來的心理陰影，終於漸漸散去。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已經快忘了世界上還有這麼個人的時候，他竟以乞丐的形象在我的世界裡再次出現，當年得意忘形的他，如今竟過得這般悲慘！
酒足飯飽又洗漱一新的張新明就像換了個人。他告訴我們，當年他被紅頭髮帶到南方後，並沒立刻結婚。考慮到紅頭髮生活作風不好，他想等給她生的男孩做了親子鑑定，證明確實是他的，再和紅頭髮結婚。
親子鑑定結果果然很令他失望。有次喝多了酒，他狠狠揍了紅頭髮兒子一頓，紅頭髮嚇壞了，領著兒子跑了。但他做生意攢下的錢，以及他爸媽給他的錢，已經被紅頭髮騙走不少，他沒臉回家，只好打短工度日。
去年他得了腦血栓差點丟掉性命，什麼也不能幹了，生活都難以自理，一條腿也瘸了，再也沒女人往他身上貼。南方消費高，身體稍微好點，他便悄悄回到老家的縣城想重新謀點生路。
哪想前幾天又病了，交了小旅店住店費，就沒錢買藥吃飯，今天一大早想出門撿點破爛賣，誰想頭一暈竟栽倒在了路邊。
06
我給倆女兒通報了她們親爹的現狀，倆人一致說：我們沒有這個渣爹，只有一個爸！
性格潑辣的梅梅甚至說：對這種渣男，我只想罵一萬句“活該”！她還讓我和賀春喜別把張新明留在家裡，免得別人知道了說閒話。
我給賀春喜講倆女兒的態度，他憨憨地笑，“看來兩娃對我評價還挺高啊！”
但看在老張好歹是兩女兒親爸的份上，賀春喜還是建議我給老張拿點錢應急。
我讓賀春喜陪著我一起去看張新明，我給了張新明兩千塊，“這點錢先借你應急。我和孩子們早就有了新家，再收留你住在我家不合適。你最好趕緊聯繫你家的人來接你……”
張新明尷尬地收下我遞給的錢，開始給他媽打電話。為避免難堪，賀春喜暗示我和他先出去。
時光飛逝，轉眼十幾年過去。陽光下，我看見賀春喜的眼角已添了不少皺紋，但他的兩眼依舊黑亮，我由衷感謝歲月的饋贈。
——完——
（原載：我是翠姐）
孩子們正在玩雪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