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上癮的“硯痴”黃海濤,為買硯臺跑趴下過一輛嶄新的小轎車

在中國的硯臺收藏家中,河南人黃海濤算得上一號人物,他和他所收藏的近千方古硯,被兩次收錄進《河南年鑑》,這套記錄河南每年重要大事的工具書由河南地方史志編撰,足見黃海濤其人和其藏品的重要。

黃海濤出版了中國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硯史專著——《開悟堂聊硯》,首次提出了 “硯學”概念和系統理論體系,是業內首倡者,還創建全國首個跨度最廣、藏品最豐、最系統最完整的的硯文化史博物館,填補了國內硯臺收藏和硯史研究上的空白。

黃海濤寄望通過硯臺的方寸之間記錄中華文明的發展脈絡,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靠無心插柳 “玩”出來的。

馮夢堂 | 文

“玩”出來的專家

1963年出生於河南杞縣的黃海濤,是個歷史專業的學霸,但在1985年以前,他在硯臺界只能算得上僅知道“四大名硯” 的“白脖”。

這一年,黃海濤與友人到廣東肇慶遊玩,在街頭看到一方精美的端硯,立即愛不釋手,果斷買下,此後凡接觸喜愛到硯臺,他都會買下了。

當時,全國的古玩市場遍地開花,黃海濤開始遍遊古玩城,兼收古今硯臺,不求價值,只求豐富。逢著週六週日,他就和朋友相約外出淘寶,愣是跑趴下一輛嶄新的桑塔納轎車。

為了得到一方“綠端木紋石硯”,黃海濤三下肇慶,多方求人,最後一次冒著40度的高溫,連續6小時滴水未進,最終感動賣家。

十年光陰倏忽而過,黃海濤一不小心就收藏了200多方古硯,到2003年時,這個數字增加到了達到800多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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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黃海濤做演講

以此為基礎,黃海濤在鄭州市北環路一社區創辦了水木藝術館,是當時唯一取得非國有博物館證書、經文物局批准、在民政局備案的民間博物館,也是全國唯一一個社區博物館。

這個博物館展品豐富,包括硯、玉、瓷、石雕、陶等,但主要展示的,依然是他最痴迷的硯臺。這些藏硯從史前研磨器至漢唐,再到明清,甚至現當代,無一遺漏。生產地近則河南,遠則東瀛。

材質包括石、泥、瓷、磚、水晶、象牙、鐵、銀等數十種類,漢三熊足硯、漢鷂子捕雀硯、南北朝石硯、唐貞觀款鳳字形端硯、唐銀錫硯、宋桃形玉硯、宋廟前青歙硯、宋箱式硯、金王彥款鐵硯、明項子京藏白端硯、清黃任藏端硯和改琦藏端硯等珍貴硯臺在他家隨處可見。

2004年,河南省委、省政府政府舉辦“2004中原文化北京行”展覽,黃海濤藏品入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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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長方形板硯

2005年、2007年五一期間,黃海濤在鄭州市博物館、蘇州革命博物館舉辦了兩場"中華歷代硯展"。

2008年9月至11月,黃海濤在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舉辦"開悟堂藏中華歷代硯展"。

《河南年鑑--2006大事年刊》、《河南年鑑2007年版》還對鄭州硯展有專題刊載,這意味著黃海濤的硯展被成為轟動一時的文化事件。

收藏成痴為硯臺立傳

但藏硯成痴的黃海濤並不滿足於此,他更大的野心在於為中國的硯臺文化著書立傳。在此之前,中國硯臺文化雖然在文玩收藏行業積累了相當的文化底蘊,但尚未有專門而系統的研究論著面世。

黃海濤意圖填補國內硯臺收藏和硯史研究上的空白,為此出版了中國第一部硯史專著《開悟堂聊硯》。這首倡硯學概念的書籍,後來成為了不少藏家的工具書,更甚至,黃在《光明日報》開設的“開悟堂聊硯”專欄,成為一些省市高中畢業會考的考試用題和高考模擬試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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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青花瓷硯

2010年前後,黃海濤帶著藏品和著述闖入北京,創辦了北京翰典藝術館,又貢獻出全部藏硯,聯合創辦聚硯齋博物館,這算是中國真正意義上第一座最為完整的硯文化史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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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藍釉暖瓷硯

從第一件藏品算起,黃海濤藏玩古硯,已經30多年了。他自己當時也沒想到,三十年後竟成了擁有近千方硯臺的大藏家了,身體力行去傳承文明的硯展活動也成了河南歷史文明的一個亮點。

藏於私室,僅能自己把玩,公之於眾,才能四海共享。2015年,黃海濤攜帶藏品回到河南,在鄭州建立了更加完整的硯臺文化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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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改制銅雀臺磚硯

新館藏硯彙集古今硯臺,按照歷史脈絡和產地陳列,是更加完整的實物硯史。這些古硯,大都有古籍記載,參照實物,按史索事,從硯臺探尋社會生活、文化發展,歷史便以更清晰的面貌重新在眼前演繹了一番。

今天,我們得以從這個博物館中窺得中國硯臺發展的路徑和軌跡。

“研”出來的文明脈絡

就硯臺的起源,學界認為:濫觴於夏商,形成於兩漢,發展於唐宋,繁榮於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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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代隨形青石硯

但黃海濤認為更早。在他看來,彩繪是史前人類最早的文明活動,顏料就是先民們用兩塊石頭研磨礦物顏料得來的,這是中國硯臺的起源。

黃海濤對中國硯臺的發展總結一套系統的理論,認為古硯的形制與風格是中國歷史的縮影,並有“是什麼、為什麼、憑什麼、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五問定律,從硯臺裡看歷史的變遷。

夏商周秦,以硃砂書、漆書、墨書並舉,硯的形制基本延續史前原始硯。

西漢時期,硯臺變革,具有一定形制的現代意義上的硯臺便起於此時。此後千年,中國硯臺的發展形成了獨特的風格與清晰的印記,在王朝的更替與社會的變遷中,承載著歷史的信息與時代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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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餅形礫石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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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形青銅硯 魏晉南北朝

唐朝民風開放、政治環境寬鬆,加上科舉取仕,讀書寫字成了最熱門的社會現象,這個時期,硯臺從官衙、作坊走進千家萬戶,下墨快、蓄墨量大的箕形硯大量湧現,另有辟雍型硯、風字型硯也是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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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闢壅形白釉瓷硯

兩宋時期文人治國,仕大夫文化盛行,這一時期的硯臺內秀、精美、安閒和烙印,是典型的文人硯。

明清以來,明硯延續宋硯“規矩方直”的風格,造型趨向寬敞渾厚,清代制硯紋飾堆砌、硯銘繁縟,更勝於明代。但纏綿悱惻的小格局硯式也日趨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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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錫暖硯

建國後,硯產地煥發生機,現代硯重新進入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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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西瓜子石硯,天壇硯

河南硯臺也曾冠絕一時

其中,河南硯品也曾冠絕一時,有虢州澄泥硯、虢州石硯、鄧州黃石硯、王屋山天壇硯,另外還有蔡州白石硯也十分出名,南陽鐵硯還曾推出特製硯。黃海濤的硯文化博物館中,很多藏品出自河南,這些硯臺裡,也藏著河南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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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龜型虢州澄泥硯圖

澄泥硯齊名端硯、歙硯、洮硯。宋代歐陽修《硯譜》中說:“虢州澄泥,唐人品硯以為第一,今人罕用”。虢州是今天河南三門峽。

虢州石硯,也叫鍾馗硯、稠桑硯,曾經是朝廷貢品,同樣備受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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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黃石硯

黃石硯是中國五大名硯之一,產自方城,今天南陽市方城,此地曾經“硯山鋪的閨女不紡花,人人都會磨硯瓦”。北宋書畫四大家中米芾和黃庭堅評價都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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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天壇硯

王屋山天壇峰的硯依硯材、紋路及外觀雕刻,被稱為硯中極品,乾隆帝也曾派員親查,刻石紀念。

蔡州白石硯,產地汝南縣,隋唐時候就開始採石做硯了。米芾在《硯史》中說:“蔡州白石硯,理滑可為器,為朱硯,花蘂石亦作小朱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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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南陽方形鐵硯

這款方形鐵硯出自南陽。南陽瓦房莊冶鐵遺址是兩漢最大的冶鐵中心,猜測是用來研製比較硬的顏料的特製硯,它應該還配有一根研棒,稱為鐵研。

鐵硯能防凍。明朝屠隆《考盤餘事》說,冬天嚴寒,不可用佳硯,得青州熟鐵硯,可以敵凍。宋朝陸游這個學霸寒夜讀書,就用鐵硯“韋編屢絕鐵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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