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姓丁名賓,不僅中了進士還官至尚書。他進士剛及第時,座師王錫爵對他說:“你現在及第了,可以看點古文了。”他問:“那該看些什麼呢?”他的座師說:“無非是韓(愈)柳(宗元)歐(陽修)蘇(洵軾轍)。”他好奇地問:“韓柳歐蘇是幾個人?”
還有一次,有人跟他談起二十四史,他覺得很好奇:“一個人怎麼能寫得了這麼多東西?”
這並非是笑話,其實在科舉制度下,類似丁賓這樣的只會考試的讀書人還多的是。在張岱的《夜航船》中,也講到了這樣的事情。
一個僧人在一艘擁擠的船上聽一個士人在高談闊論,覺得他很了不起。可越聽越覺得有破綻。於是問道:“澹臺滅門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士人答:“當然是兩個人。”“那堯舜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當然是一個人。”僧人聽了,搖搖頭,讓士人讓開,好讓他把腳伸直,甚是看不起他。但奇怪的是,當時只有這樣的讀書人才能科門高第。這實在是科舉制度的悲哀,時代的悲哀啊。
歷史的車輪總是在不停地前進,隨著科舉制度的廢除,選拔人才的標準也在悄悄地發生著變化。
時間來到了民國初期,這是一個出大師的時代,也是一個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時代。為什麼那麼多的大師都集中在這樣一個短暫的時期裡呢?胡適的經歷也許能說明一些。
胡適參加留美生資格考試,國文的題目是“論無規矩無以成方圓”。這是一個帶有道德性的論述題,然而胡適先生卻一時興起,在考場上考證起“規”和“距”的起源來,將一個論述題做成了考據文章。
如果放在今天,閱卷老師就算開恩不給個零分,那也會判個很低的分數。
可是奇蹟出現了,那場考試的改卷人恰巧是個跟胡適有同樣愛好的考據癖,他閱卷之後大喜過望,提筆給了胡適100分。
要知道在那次考試中,胡適的其它幾門課分數並不高,如果不是這門課得了100分,他是無論如何也去不了美國的。也自然不會有他以後的偉大成就。
胡適的好事,是屬於曾經有過的好事,放在今天是無論如何也複製不了的。沒有哪位老師敢欣賞一篇跑了題的作文中的學問而給他滿分。
不同的教育造就不同的人才,這是一個普通的道理,然而時至今日,即使是這樣一個普通的道理,我們大家仍然沒有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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