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大年初一，下午2時許。天空有些陰沉，伴有零星小雨，雖然已是禁燃鞭炮的第二個年頭，但仍有零星的炮聲從縣城或郊區鄉村傳來。
位於唐河縣城文化路的街上有穿新衣的孩童在追逐玩耍，雖有小雨，但仍阻擋不住三五成群的人們在走親拜友，互賀新年，洋溢著喜慶的氛圍。
就在此刻，電話響起。
是在老家桐河鄉南蛇灣村的大哥打來的。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泣不成聲：咱媽病危，恐怕……光想見多年不見的老姨和妗子……
我的心立碼沉了下來，站在大街上，淚水淌了下來。
年前陰曆25那一天，也是陰沉沉的天空，我領著兒子一家人回南蛇灣村送些米油麵肉。媽媽還能勉強下床，看見我們很高興，慌的忙哩給已兩歲的重孫女掏壓歲錢。她說話已很艱難，但仍能聽出來，是埋怨說第一場大雪我摔傷後沒給他們說，剛知道幾天，心裡很難受。我告訴她摔傷後不想讓她操心，所以沒吭聲，一個多月了，快恢復好了。
她又給我說多年來每次回家都要說的一句話：別熬夜，別喝酒，身體熬壞喝壞了誰也替不了你。
沒有想到，僅僅幾天，她的身體卻跨了下來。
在南蛇灣村，人快不行的時候都想見到最後想見到的人，似有臨終迴光返照之跡象。
我帶著兒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村裡，身體仍很健壯、快90歲的妗子和大姨已在媽媽的病床邊，說些寬心的話語。
媽媽說話的聲音已含糊不清，用手比劃的姿勢也很勉強。她指指我又指指自己的腰。
我哭了，想忍卻怎麼也忍不住。我看出來了，她仍是在問我下雪摔傷的肋骨，埋怨我沒有對她說。
我抹掉淚水，咽嗚著說：媽，腰已經好了，不疼了。
媽媽還想告訴我什麼？卻是似乎無有力氣了。
但我感覺到了，她是想對我說：別哭，好好過年，媽給你添麻煩了。
我抱住媽媽，淚水狂湧不止。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多個錯亂的影子：她在麥田揮汗如雨…她在交公糧時扛著糧袋…她在酷署秋田裡掰苞谷…她在棉田裡噴施農藥……。
而此刻，她病重得即將撒手而去，卻仍在掛念著我一一她的小兒子。
姐姐在旁哭泣著說：咱媽最心疼你了，她讓你吃奶吃到十來歲呀。
而我進城工作後對她作過什麼？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似有一些？卻還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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