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要讀:1813年,清朝官員都在坐等出事

歷史規律驚人相似。讓清朝由盛而衰的,竟然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因循疲玩”。癸酉之變已經過去200年了。當年一支飛舞的箭鏃,至今還深嵌在故宮隆宗門的牌匾上,好像仍在回味著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一想起1813年秋天那件事,嘉慶皇帝就感到窩囊:他差一點兒就當了大清的末代君主,並且,各級官員早就知道要出事,卻都像請客一樣,把問題迎進了紫禁城。

1812年一個寧靜的仲夏夜,臺灣知府汪楠,被淡水同知查廷華擾了美夢。

原來,查廷華他們抓了一個傳教的人,此人不吃打,供出了一個驚人情報:明年中秋節,天理教徒要攻打紫禁城,目標是幹掉嘉慶皇帝,建立新王朝。頭子叫林清,突擊隊長名叫祝現……

汪楠稍作思考說:“犯人為了保命,什麼胡話都會說。你知道謊報的後果嗎?快把那傢伙宰了,免得出去瞎說,給我們惹事。”

1813年初夏的一天,豫親王裕豐的管家祝現有事請假,祝現的堂弟祝富慶偷偷來訪,一是舉報自己的堂兄謀反,二是舉報林清在宣武門租房子賣鵪鶉,其實是在打造槍械。

畢竟是皇室宗親,豫親王一聽就跳了起來:“有這事?我這就進宮稟報!”僕人備好了轎子,豫親王卻擺了擺手,沉吟半晌,低聲勸導舉報人:“做事要動腦子啊!謀反是滅九族的大罪,你想害整個祝氏家族嗎?此事到此為止,千萬別再提了。”

8月以來,京城衛戍司令吉倫將軍連續接報,說天理教徒很快就要攻打皇宮。吉倫十分淡定:“紫禁城內又不歸我管,我操這個閒心幹啥?我九門提督的職責範圍是九個城門,加強巡邏就是了。”

9月底,嘉慶帝結束休假,離開木蘭圍場回京,下一站行在是薊縣的白澗。為大老闆服務的機會來了,吉倫立即率大隊人馬前往迎駕。

剛上路,一個參謀騎快馬狂追上來,氣喘吁吁地報告:“不好了,不好了,天理教徒混進城了,請大人即刻處理!”吉倫火了:“你們有完沒完?想立功受獎想瘋了?滾開滾開!”

參謀不依不饒,一把拽住吉倫的馬韁繩,苦苦哀求:“大人……大人!您真的不能走啊,要出大事啊!”吉倫大為惱火:“我大清正是太平盛世,國泰民安,天下歸心,你竟敢造謠惑眾,等我辦完大事再來收拾你!”說罷,一腳踢翻可憐的參謀,撥馬呼嘯而去。

10月7日中午,兵部尚書兼順天府尹劉鐶之,正與客人觥籌交錯。宛平縣令和盧溝橋巡檢破門而入,附耳低語:“昨夜、今晨,家住宋家莊的林清等人,騙過崗哨,經盧溝橋進了城,明天午後攻打皇宮,情況十萬火急!”

劉鐶之早已進入酒酣耳熱狀態,哈哈大笑起來:“幼稚、幼稚!你以為吉倫大人的部隊是聾子的耳朵?皇帝老子家是大柵欄,誰想進就能進?別沒事找事了,陪我喝酒。”

第二天,1813年10月8日下午3時整,天理教徒200餘人裝扮成賣柿子的、送貨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由東華門、西華門攻入皇宮。兩天一夜之間,皇帝家中刀光劍影,箭矢亂飛。警衛部隊驚慌失措,死傷過百,假如外援及時跟進,林清他們肯定會把大清皇宮連鍋端!

湊巧,嘉慶帝的二兒子,也就是後來的道光皇帝,平時最愛擺弄冷兵器時代最嚇人的玩意兒——火槍,這次派上了用場。幾聲槍響,竟然穩住了軍心,逆轉了形勢。在禁軍的圍剿下,天理教徒寡不敵眾,起義失敗。

而遠在河南滑縣的另一支天理教隊伍,稍早前已經起義,劍指北京。清政府用盡九牛二虎之力,耗時三個月,才勉強平息事態。這件事發生於夏曆癸酉年,史稱“癸酉之變”,是清朝由盛轉衰過程中的標誌性事件,是大清重複歷史週期律的不祥之兆。

“從來未有事,竟出大清朝!”嘉慶皇帝如此表達了他的震驚和憤懣。他發明了“因循疲玩”這個新詞,指責汪楠等人不負責任,言下之意,如果他們幹活稍微認真點兒,災禍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至少不會鬧這麼大。

嘉慶皇帝想錯了。觸發癸酉之變的,不單是個別人的工作作風問題,而是整個官場出了問題。

絕對要讀:1813年,清朝官員都在坐等出事

清朝的吏治腐敗很有特點:官員們除了“貪”,還特別“懶”,沒人想做事,討厭擔責任,整天無精打采,敷衍了事。從乾隆中期開始,官場就如一潭死水,不作為是主旋律,國家統治機器鏽蝕得無法運轉,社會治理問題按下葫蘆起來瓢。

人人麻木不仁,個個“炸雷都打不醒”,根子在於官員追求狹隘的人生目標:升官發財!目標明確了,辦法就有了。

一是不犯錯誤才能升官。“多磕頭,少說話!”三朝元老曹振鏞的名言,詮釋了官場成功秘訣:做事越多,錯誤越多,不幹活最保險。所以大家遇到事情習慣繞道走,踢皮球,把犯錯誤的機會留給別人。汪楠殺人滅口,無非是怕給自己惹麻煩。

白蓮教起義失敗後,林清等人利用大饑荒,在華北農村轟轟烈烈地傳播天理教。早在起事八年前,他就制定了先佔皇宮、再取全國的奇特戰略。

“要想白麵賤,除非林清坐大殿”,如此直白的民謠家喻戶曉,而在中國歷史上,民謠一貫具有政治風向標的意義。林清完全沒有保密意識,他們的一舉一動在社會上是盡人皆知。對此,官員們個個睜一眼閉一眼,假裝不知道。

二是上司滿意才能升官。在清朝官場,官運不靠業績靠上司。天大的事吉倫都不用心,唯獨接駕很積極,就是這個道理。

把“唯上”發揮到了極致的,是咸豐帝的軍機大臣王文韶,人稱“溜溜球”。每當需要表態的時候,他的聽力就急劇下降;事情如果足夠大,乾脆就徹底聾了。他是故意讓領導說了算。

對於躲不掉、踢不走的皮球,官員們就稍稍糊弄一下,一旦領導追究起來,比較好解釋。天理教徒都進了城裡,吉倫的應對措施還是“加強巡邏”,顯然是做樣子、走形式。

某天,嘉慶皇帝諮詢劉墉:“你看某某人當知府怎麼樣?”劉墉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末了就擠出兩個字:“尚可。”嘉慶帝苦笑說:“這麼大的官也在混日子,工作根本不用心,怎麼得了!”

官員們如此唯唯諾諾,真是又安全、又省勁;不但把責任推給了上司,上司還高興,何樂而不為?

三是報喜不報憂才能升官。豫親王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頭年去京南遊玩,他通過祝現認識了林清,受到熱情接待,酒喝多了,就住林家大院了,臨走還沒少拿。要是皇上知道了,一切都完了!於是,國家利益自然讓位給個人利益。對這種現象,費正清分析得入木三分:報喜不報憂符合清朝官員的利益。

同豫親王一樣,在洪秀全起義之初,地方官也是使勁捂蓋子,巴不得長毛快去別人地盤上鬧。直到太平軍攻克了十幾座城池,朝廷才知道出了大麻煩。

魏源這樣概括大清官場風氣:“不擔責任是成熟穩重,會踢皮球是聰明智慧,得過且過是辦事得體!”至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傳統價值觀,誰信誰弱智。

完全可以說,早在癸酉之變時期,清朝深陷歷史週期律的命運已經註定;帝國大廈由搖晃走向垮塌,癸酉之變只是第一步——費正清找到了原因:官員們都在坐等出事!

癸酉之變已經過去200年了。當年一支飛舞的箭鏃,至今還深嵌在故宮隆宗門的牌匾上,好像仍在回味著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絕對要讀:1813年,清朝官員都在坐等出事

癸酉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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