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有半張床的情意

我和她,有半張床的情意

文/婉兮

1

《北京女子圖鑑》中,最讓我感觸的臺詞,是這麼一句獨白:

“在北京這些年,身邊人來人往。但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這些借過半張床的情意。”

故事要往回推好幾年,那時的陳可初出茅廬,一個人拉著行李箱闖進了偌大的北京城。

先是投奔男同學,卻被突如其來的性侵嚇得落荒而逃,獨自徘徊在夜晚的北京街頭啃半根玉米,將眼淚灑在異地他鄉的寒夜裡。

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陳可才戰戰兢兢地給王佳佳打了電話。然後,她跟著王佳佳走進了那間小小的地下室,在老同學的小床上安頓好了初來乍到的驚慌失措。

本來,陳可是不太看得上王佳佳的。

人與人之間的最直接鄙視鏈,除了貧富差距,大約就是學歷高低。所以對高中畢業就出來打拼的王佳佳,陳可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想不到危難時刻,王佳佳卻把自己的床讓出一半,又化身為一把鑰匙,帶著陳可一點點地打開了北京的大門。

後來,陳可升職加薪搬離地下室,和王佳佳的聯絡慢慢減少。但無論何時想起她,內心都會激盪著一股暖流。

我猜,陳可對王佳佳的感情和看法,肯定也發生了本質上的改變。

聽起來很世俗功利,但成年後的情感維繫,確實就是某種程度上的資源共享與交流。

能在你無路可走時借出半張床的人,是需要請進生命一生一世做朋友的。

2

我也遇到過借我半張床的朋友。

我沒有工作,家裡還欠著治病的鉅款。半個月一趟的複查,需要支付車費飯費醫藥費住宿費,算下來也是一把不小的開支。

小唯得知我的狀況,便主動發來信息:“你上昆明來,就到我這裡來住嘛,不要去花冤枉錢。”

同住的女孩也很熱心,聽說我身體不好,特意燉了排骨蓮藕湯,還刻意少油少鹽,把每道菜都做得極其清淡。

三個人坐下來吃飯,一直說說笑笑,確實勝過住賓館吃外賣千萬倍。

那夜我和小唯同睡一張小床,談天說地,傾吐心事,彷彿又回到學生時代的臥談會。時光雖老,但情誼永遠不變。

事實上,我有親戚在昆明,但貧病交加之下的寒酸氣不受人歡迎。在被婉拒過一次後,我就自覺自願地斷了聯繫。

但我確定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有事就聯繫,沒事各自忙碌的那種。

誰讓我們不僅有同窗之情,還有同床之誼。

3

和讀者小敏聊天,她感慨:“出了校門,交朋友就越來越難了。”

想必你也深有感觸。工作中認識的朋友,大多止步於吃喝玩樂的淺層次交往,很難真正進入對方的內心世界。

閨蜜和兄弟,似乎都是在學生時代集結完畢,為漫長餘生準備好了最溫暖的救贖。

《我的前半生》中,羅子君遭遇丈夫出軌,在離婚官司打得心力交瘁時,好友唐晶為她打開了家門,供給她一個自由、安靜的容身之處。

亦舒筆下,並沒有閨蜜搶男人的狗血情節。唐晶和羅子君年少相識,彼此陪伴著走過青春歲月,完整而完美地演繹了一段女性友誼的最佳範本。

你受了情傷,來我這裡哭;

你無家可歸,來我家裡住;

你萎靡不振,我拿鞭子抽著你向前。

現實中的許多女性,也的確會在和男友或丈夫爭吵後投奔閨蜜,坐在對方的床上哭天搶地,把自己的男人罵到狗血淋頭,然後呼呼大睡。

等原諒了男人,又施施然回家去,坐實重色輕友,卻不必心懷愧疚。

當然,不干涉他人情感糾紛是人際交往中的最基本規則。但至少,她能在你身心俱疲時為你提供半個床位,讓你舒舒服服地躺下來吐槽療傷,積蓄能量再出發。

難怪有人會說,閨蜜,是我們後天選擇的親人。

4

記得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少女雜誌上刊登出的閨蜜標準裡,有一條就是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那時我們住校,到了週末,便輪流著去對方家裡玩耍,天黑就心安理得地住下。然後窩在同一個被子裡談論喜歡的男孩子,必須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防止父母聽見。

說到興起處,簡直手舞足蹈,恨不得爬起來唱歌跳舞鬧一整個通宵。

後來上了大學,閨蜜們分散到了不同的城市。每當小長假來臨,我們便買了坐票,搖搖晃晃十幾個小時,千山萬水地去相見。

那時大家都沒什麼錢,開不起房間,就擠在宿舍的小床上竊竊私語。思念是有的,卻不會像情侶那般膩歪纏綿,只是很多很多話,迫不及待地要說給你聽。

所以你看啊,友情一旦玩真的,往往比愛情還刻骨銘心。

想起遙遠的當年,男生把連體閨蜜嘲笑為“好得就像同性戀”。

那可不,畢竟是睡過同一張床的人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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