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麟先生《家門沒上鎖》(連載二十二)

著名生命學家,東方生命研究院創立人潘麟先生撰寫的《家門沒上鎖》,於2000年由北京燕山出版社首次出版發行後,便很快登上人文類暢銷書榜首,先後被國內各大圖書館收藏。2015年,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再版發行此書。

《家門沒上鎖》是潘麟先生的第一部生命學著作。該書是先生對人生的洞見和對生命的體悟,含有關於生命智慧的問答。

你本來就是一個佛陀

我是師範學院的在讀學生,愛好和專業都使我與教育結下了不解之緣。但我對當代的教育越是深入地思考就越是充滿了困惑,真誠地請求您就教育問題談論一下。

潘麟先生《家門沒上鎖》(連載二十二)

提到教育問題,我真是感慨萬千,千萬種情緒千萬句語言一起湧上心頭,讓我不知從何處說起。我此時只好順應我的心靈之流,我的心靈流向何處,我就說到何處吧。

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頓悟成佛的時候,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奇哉,奇哉,沒想到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的內部都有佛性,都可以成佛!

你本來就是一個佛陀,每個人本來都是一個佛陀,這是上蒼賦予每個人的權力和能力。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說你本來是一個佛陀,可我並沒有說你現在就是一個現實中的佛陀。你的佛性現在處於潛藏狀態,被你的自我意識嚴密地封鎖住了。只有它被顯化出來了以後,你才是一個現實中的佛陀。

你內在的佛性就像一顆花的種子。一顆花種本身就是一束花——但只是一束潛在的花,當春天來臨的時候,這顆花種在其自身內在力量的驅使下和外在春雨的滋潤下顯化成了一束現實中的花朵。

教育是什麼?教育就是春雨,它可以幫助百花綻放,但它本身不是花朵,它本身只能幫助花朵綻放。一束花之所以能成為一束花,那個根本原因在於它本來就是一束花——只是以前是一種潛性存在,現在躍升為了顯性存在。

教育應以輔助個體生命潛力的充分發揮為目的,這就如同一粒種子內部蘊含了無限的生命特性,但只有陽光和雨露的充分澤被,它才能得以健康的成長。教育的方向應該是趨於生命型的,而不應該有任何的分裂與殘害在裡面,否則我們的教育就失去了生機,成了一種扼殺生機的自我意識的教育。

生命是極其豐富的,也是極其博大的,它含藏一切,又能不被一切所束縛。生命保持著絕對的自在和自由,這也是教育應具備的特徵。

成長與成熟就意味著生命特性的日益豐滿與彰顯,在這個過程中,反映出來的生命特性都是她本身就具有的,你不可能也不應該在其中增添或減少任何特性。

現代的教育只是在將我們塑造成一個社會型人才,並且不斷因為時代特色的改變而改革著傳統教育,它不斷地將每個人從一種空白塑造成一個適合集體利益的人才。我們的教育是一種群體認同教育與專業技能的雙重結合!這一龐大的教育體系卻從來沒有觸及到人的“生命境界”,它對生命的全部理解就只有歷史先哲所遺留下來的語言。社會並不強調人在生命覺醒的基礎上安定本職地搞好各項工作,因為它並沒有開展生命型教育的這種能力,就現在的社會特徵而言,它的運作方式只能適應一種階段性教育,它是由教育與社會現實的相適應性所決定的,它沒有精力與氣魄超出該時期行為規範的系列追求。因此,目前的教育只能是一種局部教育,即國度型教育、行業型教育、信仰型教育等。它不可能達到根植於生命之境上的人生教育。

產生現代教育膚淺和片面的根源在於,那些從事教育的工作者們以及整個社會對“人”對“生命”的瞭解和認識的膚淺和片面。很不可思議的,整個人類的文化和整個人類的教育對“人”和“生命”的瞭解和認識都是十分的膚淺。可以這麼說,迄今為止,除了歷史上為數不多的開悟者徹底瞭解了“人”和“生命”的真正奧秘以外,整個文明和文化對“人”和“生命”的理解都充滿了嚴重的誤解和曲解,以至於整個文明和文化在人類歷史上所扮演的角色,不是幫助人們去了解自己、去認識生命,而是處處在誤導人們對自身的瞭解和認識!我們總是在大肆渲染並鞏固社會價值的光環,而將生命的神性斷然予以禁錮,這使得每個人都處於昏沉與愚昧之中,人人都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無奈地脫離了生命之境,而走向了分裂、分歧和訣別。

教育是一個十分寬泛的概念,我們給教育所下的定義就是:只要這個事物對你產生了影響,那麼我們就可以據此說這個事物對你施行了教育——無論是好的教育還是壞的教育。

就現有的文明文化和教育而言,它們對“人”和“生命”的理解的膚淺,註定了它們不可能將你的成長帶到一個非常高的高度,它們不可能將你帶到生命的本真那裡去。

教育不可能脫離它所處的那個文明文化範圍,教育只是文明文化向後來者的身心裡滲透時產生的具體行為。有什麼樣的文明文化,就有什麼樣的教育。

整個人類教育的總體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你以最快的速度通過最短的路程成為一名社會人,一名文明人。所有的教育都在告訴你,要成為一名社會人、一名文明人。

對於社會教育的功用我們無可厚非,社會的運行以及人類的生活有賴於有組織的運行。這是人類社會協調發展的基本特徵。但是因為我們的教育一起步就紮根於社會的“自我意識場”之中,所以每個人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社會型存在。在這一大環境下,如果誰想接受生命教育的話,那只有從自覺中、從古籍中尋找一些生命思想的精華,只能靠自己的慧悟來達成了,這也是我們的社會上生命型存在的人很少的原因。

潘麟先生《家門沒上鎖》(連載二十二)

我要告訴你們,首先,使自己成為一名社會人、一名文明人是必須的,因為你的身心只有在成為一名純粹的社會人、文明人的時候才能成長到它們應該有的成熟高度。如果你在二十歲以後還仍然在生理上像一個小孩,如果你在二十歲以後還仍然處於社會的邊緣,處於文明文化的邊緣,我們就此就可以斷言,你的身心沒有得到應有的成長。你一定是在什麼地方搞錯了,嚴重一點講,此時的你是一位侏儒——身體上的侏儒或精神上的侏儒,你不但沒有生活在生命境界裡,而且連最基本的社會基因都沒有綻放出來。綻放生命理應是社會的本然,而忠誠地服務於社會則應是你的責任、義務和權利。這樣,你才是一個健全的人。

成為了一名社會中人、文明中人,那只是說明你的身心成長了,你的身心成熟了。但僅僅將自己停留在這麼一個高度、這麼一個層面上還遠遠不夠,你還需要另外一種成長——生命覺醒的成長!

你本來是生命,你最終一定還要成為生命。

什麼是人生?我們可以給人生下這樣一個定義:生命的一次化現並最後將化現出來的東西帶回到生命自身之中的過程,這就叫“人生”。

傳統教育對人生的理解則是人自出生到死亡這一過程的顯化,這是失去生命境界的一種生活觀念,它本身並沒有注意到,更不可能為人類指出人們在經歷了生之階段後最終要成為一個什麼,要歸到哪裡去?沒有人來指導你如何走向死亡,所以,對人生而言,新生是一場慶賀,而死亡是一場悲傷。是我們自己將最為寶貴的生命推進了沙漠,任意流浪,並且死無歸宿。正因為人類將死亡視為一種永遠的消逝,才導致了他的結局是一場悲劇。我們怎麼能談人生是一場慶賀呢?生命之性將我們萬分珍貴地顯化出來,而我們卻自行斬斷了生命的臍帶,你怎麼可能去享受生命之境不生不死的神聖與偉大呢?

現代教育一個重要的誤區是:將教育的最終歸宿指向了“人”。所有的學校都把人當作了“人”,所有的學校教育都把人試圖教育引導成為一個“人”,而沒有發現所有的人都是一個表象,所有的人的本質都是一個神,一個偉大的無限的生命!

現代的教育一直在對人們說: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一個人!你成長的最高的高度也只能成為一名社會人一名文明人。而我一直用我的發現對你們說:你以為你是誰?你(人)只是一個虛詞,你根本就不存在,你只是生命暫時顯化出來的一個事物,你必須回到生命之中,你要再次成為生命——而不是僅僅成為一個社會人、一個文明人。

在整個人類歷史的主流裡,被突出出來的教育一直都是社會教育,教育的核心一直放在如何讓你儘快地成長為一名社會中人文明中人。只有在為數不多的開悟者那裡,教育才被提升到以生命覺醒為成長歸宿的高度,在開悟者的教導和教育裡,生命覺醒的迅速成長才成了教導和教育的核心和最終目的。

在人類的文明中,事實上有兩種教育,根據這兩種教育的核心、宗旨和目的,可以把這兩種教育分別稱之為:社會文明的教育和生命覺醒的教育。

禪師的教導,先知的教導,開悟者成道者的教導,基本上都屬於生命覺醒的教育;技師的教導,學校的教導,老師的教導,基本上都屬於社會文明和文化的教育。

在我國的主流文化中,能夠較好地將生命教育與社會實踐相結合並且結合得較為成功的要屬儒家。儒家在參天地之化育的過程中,把著重點深沉地放在了社會功用上。它一方面高揚人性與生命,另一方面同時強調要人們將生命中的博愛與多彩運用於社會實踐中,以便在各自擔負的社會功用中率真地實現生命的價值。這是一種可貴的生存精神,這也是儒家思想一直成為中國文化主流的重要原因。

潘麟先生《家門沒上鎖》(連載二十二)

我的教育主要以生命覺醒為核心,我的一切語言和行為都直接指向一個目的:使人們從中獲得開悟,獲得生命的徹底覺醒。你本來就是一個佛陀——只是現在你這個佛陀還處在潛在狀態,我的目的就是以最快的方式讓你這個潛在的佛性顯化出來,讓你以最快的速度由一個原來的社會型存在、文明型存在昇華為一個生命型存在、一個覺醒型存在。

我所處的時代和孔子所處的時代有所不同。在孔子那個時代裡,學者型的老師和生命型的導師都很少,所以孔子不得不身兼兩種身份:學者型的老師和生命型的導師。在我身處的這個時代裡,學校已經十分普遍了,各種各樣的啟蒙教育、義務教育、專業教育、成人教育都很多,學者型的老師遍及各地,隨處可見。因此我就沒有必要再去充當一個學者型的老師了,所以我的教育就可以在原有社會文明教育的基礎上直接開始生命覺醒型教育。

社會教育和生命教育相比較有一個最大的差別,那就是:社會教育總是引導人們成為一個你本來沒有的,比如說:你本來不是一個政客,社會卻要教導你成為一名政客;你本來不是一個商人,社會卻要教導你成為一名商人……生命教育總是引導人們成為一個你本來就有的,比如說:你本來就是一名佛陀,現在就引導你成為一名佛陀;你本來就是一個無我(無自我),現在就教導你成為一個無我;你本來就是無限的生命,現在就教導你成為一個無限的生命……

人生是由諸多悖論組成的。比如說:你本來就是一個生命,你本來不屬於社會,不屬於人類的文明文化,但為了能保存你的身心,你必須在社會中學會生存;要學會在社會中生存,你必須首先涉入社會、涉入文明,併成為其中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雖然這樣做,你的身心得到了很好的保存,你的身心得到了成長,可你卻在此過程中變成了另外一個東西——一個政客、一個商人或一個別的什麼人;然後你還得必須從社會中文明中再脫離出來,再改變回來,再次成為一個生命。

―位太認同於學者型教育的人來到一位生命型的師父這裡,他會受不了,他難以理解這位師父在幹什麼,他會對著這位師父說:請給予我一些知識吧,請給予我一些學問吧,請給予我一個體系吧。這不奇怪,因為他以前就是這樣被教育的,因為他以前跟隨的人就是這樣對待他的——不斷地給予他一些知識一些學問一些體系,他以為這一次這位師父也一定會像以前一樣給予他一個什麼。可他這一次一定想錯了,一位生命型的師父肯定不會給你一個什麼學問、一個什麼體系,情況正好相反,真正的師父會從你身上帶走本來不屬於你的東西。所以,當你靠近一位師父的時候,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你會被弄得手足無措,你會被弄得有點兒混亂,你會發現你正在掉進一個說不清的懸崖下面,你不知道你應該怎麼辦。

這很好理解,因為你以前已經被社會定型了,你已經被文明徹底地規範了。長時間以來,你都生活在社會和文明給你的那個僵死的模式裡,你已經認同你的模式了,你已經將那個模式錯誤地認為那就是你的存在的全部了——可是這一切都是在你沒有清醒地意識到的情況下發生的。

你不瞭解你自己,你甚至都不知道你已經被社會和文明嚴重地塑造了一遍。可一位真正的師父知道,他不僅透徹地瞭解他自己,他還能透過生命賦予他的高深智慧瞭解到你的全部。在一位開悟者眼裡,你是一個透明的人。師父不會在你的身心裡再建設什麼,你的內部已經充滿了世俗的一切,你的身心裡充滿了垃圾。師父的工作不是向你那個已經十分沉重的身心裡再塞進一些什麼東西,他對你的幫助是:要從你的身心裡帶走一些東西。師父會用一些辦法將你帶出你以前生活的那個模式,師父會將你從你涉入的那個社會和文明裡帶出來,帶到一個本來屬於你的、後來又被你全部遺忘了的地方——一個真實的地方。

你的小學,你的中學、大學,整個社會,你所能接收進來的一切文明和文化,這一切的一切都試圖在你的身心裡建設起來一個大廈、一個模式,其目的就是要把你裝進去。我這裡所說的“你”指的是你的選擇,指那個能選擇的你。

你以前接受的那些來自社會來自學校的整個教育,都在試圖否定你,它們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你說:你以前只是一張空白的畫布,你以前什麼也沒有,你必須由一張空白的畫布變成一張豐富多彩的畫。

如果你靠近了一位師父,他則會一再地告訴你說:你本身什麼都有,整個宇宙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所能化生出來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擁有的還遠遠不止這些,真正的你比擁有一個宇宙還要富有;你的存在不是再在你的身心裡創建什麼,你的所有在內部的建設都是膚淺的,也是極其有限的,你的存在就是去享受你本來就有的這一切!

社會中所有的教育都是在試圖將人們帶入到大腦中、邏輯中、自我中去,社會中所有的教育都是試圖在人們的大腦中、邏輯中、自我中重新塑建出一個你來。

一位師父的所有工作則是努力地要將人們帶出大腦,帶出邏輯,帶出自我,努力地要將人們內部那個在後天裡塑造起來的“你”摧毀,讓你回到你的真實之中去生活。

潘麟先生《家門沒上鎖》(連載二十二)

這就是老子反覆強調的“復歸於嬰兒”。老子所說的讓你再次回到嬰兒狀態,不是讓你的身體回到嬰兒狀態,也不是讓你的精神回到嬰兒狀態,他的意思是在告訴你說,要將你的整個存在恢復到你以前的狀態。以前你不是你的大腦,以前你是你的整體;以前你不是你的邏輯,以前你是你的整個心靈;以前你不是你的自我,以前你是一個“無我”——生命或曰存在:這才是你真正的狀態,這才是你的“嬰兒”狀態。老子說你必須從哪裡來,還回到哪裡去,你必須回家!大腦不是你的家,邏輯不是你的家,自我不是你的家,社會和文明重塑的你不是你,社會和文明給予你的那些模式更不是你的家園。你必須回去,你必須從哪裡來還要回到那裡去。老子說:你的起點就是你的終點,除此之外,你沒有第二個終點,除此之外,所有終點都是你的誤區,都將是你的地獄!

據說有一天釋迦牟尼的一名弟子去拜見當時印度的另外一位聖者,聖者對著佛陀的弟子說:你們的導師釋迦牟尼那個傢伙目光太短淺了,他只發現了十八個地獄,請你回去代我轉告你的師父,就說我已經發現了人間至少有八百個地獄——而且裡面都人滿為患,還有很多人,幾乎是所有活著的人都在門外排著長隊,急不可耐地要進去。回去告訴釋迦牟尼,世間至少有地獄八百個,而且這八百個地獄無一例外地都是此世間向深處延伸出來的。——這個人的話沒錯。

老子說你哪裡也去不了,你唯一正確的歸宿就是你的起點,你必須穿越社會和文明的層層包圍進入到你的本真裡來,在那裡的你才是真的你,除此之外,社會的你、文明的你、邏輯的你、自我的你、想象中的你,等等這一切的“我”都不是真我,都是假我!

我們的社會教育侷限就侷限在它努力地幫助你、引導你成為一個假我。——因為它也沒有發現人的真我在哪裡!

潘麟先生《家門沒上鎖》(連載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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