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此時此夜難為情
“不好了，魔王大人受傷了！”珊瑚衝進殿裡向徐姬稟告。
徐姬立刻從榻上跳下來，慌亂地說：“怎麼樣，嚴重不嚴重。有沒有危險？不行我要去看看。”
徐姬握住她的手，大聲地問：“更何況什麼，快說呀！”
珊瑚勉為其難地說：“更何況還有石唯夫人在照看。夫人也下令不允許任何姬妾來探望以免打擾魔王大人的休息。”徐姬心一涼，她身邊還有石唯。他是喜歡石唯的吧！如果看到日日照顧他的人是石唯，他會高興的。
她轉身，“那快多派人去守著長生殿，一旦有什麼消息，立刻告訴我。”
晚飯間，珊瑚領了一個餐盒走了進來。徐姬不耐地說：“不是說了，我不想吃!”
“這是石唯夫人聽說宮裡的幾位夫人擔心大王身體狀況吃不下飯，特意命人做了一些可口的飯菜給每位夫人送來的。”
徐姬剛要打開食盒，猶豫了下對珊瑚說：“最近擔心大王，沒什麼心情。你讓人都下去吧！我自己吃就行了，不用侍候。”
珊瑚點頭恭敬地行禮帶人退下。
徐姬打開食盒在菜裡撥了撥，撕開了饅頭，最後在饅頭裡發現了一張紙條和一把鑰匙。紙上寫著，“柳敬之被捕，明晚丑時在帶鑰匙去獄牢救人。已打點好一切，有人在外接應。”
“柳敬之竟然被捕了。”徐姬來不及擔憂，大腦快速飛轉。現在段琪身受重傷，生死未卜，倒確實是營救柳敬之的好機會。只要段琪一直昏迷，一切都會以原計劃進行。徐姬這一刻從未有現在這般希望段琪不要醒來。雖然她希望段琪與柳敬之都不要出事，但她也不知道心中天平傾向哪方。
第二日夜，明月高懸，徐姬穿了一件侍衛的衣服偷偷走到了牢獄前。她揮手用靈力將侍衛放倒，悄悄走進了牢中。雖然她也不明白為什麼石唯非要讓自己親自救人，畢竟這樣自己暴露的機會大。但她還是來了，她不可能對柳敬之見死不救。
穿過一個又一個牢室，裡面的人或呻吟呼痛，或雙眼無神、神情麻木。她難以想象柳敬之如何能身處此地這麼些日子。她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關押柳敬之的一排密室。柳敬之雙手被鐵鏈束縛著，臉色蒼白，閉著眼睛靠著牆壁，神情像是忍受極大的痛苦。從徐姬開門到進來，他都從未沒抬頭看一眼。
“敬之。”徐姬清喚。
“是你，你怎麼來了。”柳敬之漠然地說。
“我是來帶你出去的。”說著，就欲伸手使靈力打開鐵鏈。
“沒用的，這是用萬年玄鐵所制。時間緊迫，咱們還是先出去吧！”柳敬之的聲音悠悠傳來，給人以不真實的感覺。
徐姬含淚道：“好。”
徐姬帶著柳敬之從一條林間小路走到胥靈山下，剛出去就見到了接應的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就聽見山上廝殺的聲音傳來，火光四起。
徐姬猜到不妙，立刻催促柳敬之離開。柳敬之開口想帶徐姬離開，徐姬拒絕了。
“今晚胥靈山會發生什麼，沒有人預料。你不跟我走？”
“我不會走的。你快離開吧！”
胥靈山正宮前，妖族正與侍衛軍廝殺。火光沖天，士兵猙獰的面孔下是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很快侍衛軍就敗下來，妖族軍隊人數眾多，本不是侍衛軍所能抵擋。徐姬藏在暗處焦急地望著戰勢。可她無法衝進宮裡也不能衝進宮裡。這個時候妖族領頭人穿著一身銀甲，對身後的妖族說：“是時候報妖王的血海深仇。段琪殺我父王，佔領妖族，此等大仇，我等妖族子弟今日終能得償所願了！兄弟姊妹們，衝啊！”此人正是石唯。
徐姬沒想到，石唯竟暗中策劃了這一切。她化作妖族士兵，跟著人群衝進了宮裡。石唯帶著妖族士兵直接奔向了長生殿。長生殿內的婢女內侍皆驚慌逃竄，石唯不屑地望著。她領頭走進了長生殿。按照計劃，此刻段琪早就被軟禁起來，正萬分痛苦地等待著魔族傾覆的到來。一想到他將會撲倒在自己腳下，石唯就忍不住揚起笑意。她在心裡暗想，快三百年了，我終於能報仇了。
“不好了。公主不好了。小人帶人找遍了整個長生殿也沒發現段琪。”
“什麼？繼續找。”這不可能，段琪重傷，我又讓人餵了那麼多阻止恢復的藥，他不可能會好的，石唯想。
似乎是極不放心，她又低頭對侍衛說：“一定要找到他。”
“我不就在這嗎？”站在幾十米外的段琪，運用內力將話傳到石唯耳邊。石唯渾身一震，她緩緩地轉過身看到段琪正帶著魔族大軍站在她剛剛傲視長生殿的位置。
西博賢走到段琪身邊，運用靈力說道：“稟魔王，我魔族大軍已包圍魔宮。”石唯腦袋嗡嗡作響，視乎頃刻間就要摔倒。
“真沒想到，我的大夫人，妖族的公主竟然存了造反的心。”段琪悠悠說。
“你不是重傷……”
段琪打斷她：“重傷昏迷是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把戲！”
石唯喃喃：“我明明讓人餵你服了那麼多消耗靈力的藥”
徐姬在暗處想，原來他是將計就計，故意引石唯造反，好名正言順的拿下她。
這個時候山下一聲焰火信號響徹胥靈山，石唯譏諷一笑：“段琪，這個時候柳敬之已經平安離開了。你知道是誰救了他嗎？”
段琪喃喃自語：“難道是……徐姬。”
“哈哈哈哈，怎麼還叫徐姬啊！她不是你的老情人徐香嗎？這二百年來，你每年都到同一個山谷，不就是為了思念她嗎?”
徐香心中一痛，望向段琪。原來這麼些年，你如此思念我。
“你現在是不是很心痛啊！長生殿出了這麼大事，她都沒出現，估計早就跟柳敬之跑了。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比不過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段琪衝上去緊緊握住了石唯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閉嘴。”
“看到……你……難過，我很……開心。”石唯說完便嚥氣而死。段琪把她扔在地上，如扔一塊破布一般。妖族士兵瞪著他，嘚嘚瑟瑟不敢上前。段琪大喊一聲，激出內力震死了方圓兩裡的妖軍。段琪拿著刀衝進妖軍裡，如死神一般可怕，身後的魔軍也跟著衝上去。待戰事結束，段琪揮退了軍士，孤零零的枯站在修羅場上。遠邊日頭漸生，晨風吹動著殿內的血腥。段琪一言不發，雙目空空。徐香看到段琪的樣子心痛難言，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顫抖走過去。“段琪，我沒走。”
段琪聞言，抬頭看向徐香，空洞的雙眼彷彿再次有了希望。他撲上去抱住徐香，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我不走，我永遠都不走了。”她輕顫地吻了他的臉頰，一字一句地說：“段琪，我是徐香。”
五所愛隔山、山未平
長生殿一仗妖族全軍覆滅，段琪重新整治了軍隊。從此妖族再不敢反抗。不僅如此，段琪對徐香也很好，為了她遣散後宮，就算整日裡政務再忙也會抽時間去陪她。
段琪沒問過徐香關於柳敬之逃走的事，徐香也沒提過這三百年她去了哪兒。他們很有默契地心照不宣。
“夫人，你看大王對您多好。這一聽說您上午沒吃什麼東西，就特意叫人做了您最愛吃的芙蓉糕。”
珊瑚走到裝滿近端的匣子旁繼續說：“還有這些全都是大王特意帶給您留做新衣服的。”
徐香笑著說：“知道了。你是不是還要說，大王對我的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是啊是啊！大王肯為您遣散後宮，試問這天下能有幾人做到。就連以前的石唯夫人都比上您的恩寵。當初大王殺了曾經的妖王，為了安撫妖族才娶了身為妖族公主的石唯夫人。可她竟不知趣，竟然造反。您說說這是不是她自作自受。”
徐香喃喃：“自作……自受”
“可不就是，大王當初那麼寵她。她不僅造反，聽說她還暗地裡跟蜀山勾結。那個下場……屍體被餵給山裡的野獸，最後連個骨頭也不剩……”
徐香聽得胃裡泛起一陣胃酸，噁心地想吐：“珊瑚，快拿杯茶來。”
“夫人，您該不是有了吧！”
徐香羞地低紅了臉，躲著珊瑚的目光：“該不是的”
那段時光大概是徐香最快樂的日子，她不是蜀山人，她眼裡只有那個一身白衣的男人。他們做著天底下平常夫妻所會做的事，為著平凡而覺快樂。可是好景不長，胥靈山收到了蜀山的決戰書。長生殿忙了起來，段琪開始頻繁召見術師。可段琪的眉頭卻來越緊皺。
徐香從珊瑚那聽來蜀山以一年為期，一年之後蜀山與魔族在縹緲峰決一死戰。在這個時候徐香早已明白的自己的立場，她只打算做段琪的徐香，其餘什麼也不是。段琪變得越來越忙更很少時間陪伴她，有時候他常常在長生殿一待就是一天。徐香有幾次找他還被他拒之門外，可每次段琪都會派人送來奇珍異寶來安慰徐香。時間一長，徐香就有些害怕，她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從前石唯夫人。
這一天她再也忍不住想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她趁夜裡悄悄地走進了長生殿。子時侍衛早已疲憊不堪，徐香扮作普通侍女的模樣也沒被發現。她悄悄走進書房，一眼望去，段琪正背對著門口站在桌前。待段琪轉身，徐香不由驚呼。
段琪飛到門前，卻發現徐香震驚害怕的臉。他立刻轉過頭來：“誰讓你來的，侍衛呢！來人……”
“段琪，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段琪，你就是因為這個躲著我嗎？”徐香哭著抓著段琪的袖子。
“出去。”
門前的銅鏡靜靜地映著段琪的臉，一頭紅髮，雙目赤紅，面孔猙獰醜陋不堪。
“我不走，到底是怎麼回事？段琪我們找巫師治好你，來人快叫巫師來！”徐香心痛地哭喊著。
“出去，把她帶回自己的宮裡。”這時侍衛早已趕來，齊聲應下將徐香帶走。
徐香掙扎著回頭像段琪望了一眼，而段琪卻十分驚慌地躲開了。徐香心碎難言，仍舊掙扎著被侍衛帶回了宮中。
那一夜徐香沒有睡好，段琪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為了與蜀山一戰。徐香想了很久，第二天攔住了從長生殿出來的段琪得力助手——石七恨。
“石大人進來可好？”
石七恨一笑，回道：“一切都好，不知夫人有何事？”
徐香也不拐彎抹角，“你知道的，魔王他不好。”
石七恨依舊笑著，“恕我無可奉告。”
“石大人，我只問幾個問題，你只說是或不是，不用講其他的可好？”
“那要看什麼問題了。”
“段琪為蜀山才變成這樣？”
石七恨沉默。
“他其實並不完全信我？”
石七恨抬眉看了眼徐香，依舊沉默。
“他會不會有事？變化之大，是練了什麼魔功嗎？”徐香緊張地望著石七恨。
石七恨低頭，“若是沒什麼事，微臣便告辭。”說完，他大步向後走去。
徐香站在原地，抬頭看了看天，原來天的顏色從來不是一藍到盡頭。
徐香依舊見不到段琪，只是每日抓著珊瑚不肯放過她嘴裡的任何一條消息。沒有人能清楚她的焦慮，像一條魚失去方向在魚缸裡四處撞壁。她每一天都會去長生殿附近，留意那裡的一切，只要與段琪相關。
與蜀山約戰的日子轉眼已到，那天早上一醒來已不在胥靈山中，而是最初的山谷。珊瑚陪著她，跟她說魔王在打仗你去只會分他的心。
徐香看著她大笑，“什麼時候我的珊瑚這麼懂事了？哈哈哈哈哈。”
珊瑚沒說話，低著頭臉上有著慚愧。徐香沒再和她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谷裡的一切。也許珊瑚一開始就是段琪的眼線，只不過是來監視著我的。可是我這樣難過，他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他呢？可有思念我？
十日後，魔王大捷。蜀山戰敗，傳說柳敬之被魔王打傷失蹤。
段琪一直沒有來找她，珊瑚漸漸地也經常不知道到哪裡去？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明明找到了全世界的徐香又開始一個人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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