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武威領略古樸的中國酒桌文化

走進武威領略古樸的中國酒桌文化

武威人熱情而好客。與武威人共餐是一種古樸的享受。

比如座席,古人吃飯時席地而坐,故曰“席位”。首腦人物、中心人物、顯赫人物、尊重人物的席位設在正中,叫“主席”。其餘人物分列周邊叫座陪或列席。南方人把“主席”理解為“主人主席”,因而請客吃飯時,主人坐主席,客人坐“列席”,那怕這位客人的級別比他大,官職比他高,亦只能列席,坐在他的旁邊。但在武威人看來,“主席”乃“主賓之席”,讓主賓座列席,就是不懂規矩,不懂禮儀,沒有人情味。一句話,就是對客人的不尊重。所以,武威人請客吃飯時,一定要讓主賓座主席,主人座列席相陪。這才是中國飲食文化之正宗。只有武威人一片熱心腸待人,自己確永遠坐不了“主席”。到南方去,你是主賓,得坐列席。在本地,你是主人,要坐列席。只有武威人與武威人坐在一起,才能坐到主席位上,享受到被人尊重的滋味。

但武威人不計較這些,只要客人高興,自己就高興了,只要客人吃好,自己就吃好了。要不然,武威人不會近乎頑固地堅守著這一中國古樸的禮儀文化不變質。

武威人讓座與重不同,吃的方式,吃的禮儀,更有講究。上海人吃飯無顧忌,上邊吃飯,下邊放屁的事常有,有時一碗米沒吃完,就坐在了馬桶上。在上海人看來,有屁就放乃生理之需要,但在武威人看來,就是太沒教養了。連武威鄉里百姓都忌諱:來人打娃子,點菸撤席子,吃飯擤鼻子,更不要說吃飯放屁了。武威人平常吃飯的講究是:淺嘗輒止表示禮貌,同時也表示生分;開懷痛飲表示不客氣,同時也表示很親熱;姑娘們吃飯吃得山響說明沒教養,但男人們為了表示主人的飯菜好,又必須“吃得響(香)”。當然,為了營造氣氛,武威人又極重敬菜、敬酒。敬菜,就是用筷子給客人挾菜,這幾乎是武威人待客時不可或缺的禮儀,它表示客氣,也表示和氣。當然,作為主人給客人挾菜,無妨看作是酒菜之外的又一“投資”;作為客人受主人之挾,則無妨看作是接受情誼的一種“表態”。至於敬酒的學問則更多,但主要有三條:一是要注意先後次序,即尊者先,卑者後;二是在碰杯時,自己的杯子要低一點,以示謙虛;三是自己要先喝完,叫做“先乾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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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樣的禮儀奠基,請客吃飯就一定得吃同一個盤子裡的菜,喝同一只碗裡的湯。古浪民間吃席,不論婚喪嫁娶,至今還保留著一個習俗,即每個八仙桌只放兩隻湯勺,品湯時,先由座在主席位上的兩位尊者、長者、貴者用勺嘗湯,嘗完,將勺在桌上輕輕一磕,意即磕儘自己飲過的殘湯,然後分別以順逆時針相傳,依次而嘗,最後是座在主席對面的兩位 賤者、小者嘗湯,嘗完,再將勺兒輕輕放到主席前面。大家依次共用這勺兒嘗湯,不但同喝一隻碗裡的湯,而且同勺品同湯。這顯然不僅僅是因為勺兒不夠,而在於“共食”。如果實行西方那種“分餐制”,讓尊重的客人,領導自己動手去挑食,甚至各付各的帳,那還叫聚餐,還叫請客吃飯嗎?這在武威人看來和“打發叫花子”沒什麼兩樣。所以,唯獨分餐制在武威很難實行。

真的,在河西走廊,最西頭兒的敦煌、酒泉很容易就接納了分餐,開會時,不論多大的領導,你想吃什麼,自個兒吃去,你想坐那裡,自個兒坐去,一般沒有地方官員相陪。但東頭兒的武威不行,不論那個賓館飯店,有華麗高雅的包間,卻無分餐的設施和意識。不是賓館不願意,而是武威人接受不了分餐。儘管,現代“有文化”的武威人也都承認,分餐制科學、衛生、不浪費。但武威人同時也認為,那種進餐方式太冷漠,沒有人情味。豈止是沒有人情味,簡直就是怠慢客人,好像懷疑人家有傳染病。所以武威人請客忌諱分餐,講究將所有的筷子都伸向同一盤菜,講究用同一個湯勺品同一盆湯,這樣才“不分彼此”,才是“自己人”、“鐵哥兒們”,才真正是“同吃一碗飯”。總之,共餐的目的,是情感的交流,心靈的溝通,血緣的認同。

其實,武威人最早也是用刀叉的,而且武威人的“最早用刀叉”為中國人最早也是實行分餐制的飲食方式提供了考古證據。武威皇娘娘臺齊家文化遺址出士的一件骨質餐叉,與現代西餐所用之叉在外形上就幾無差別。但筷子終於取代了刀叉,共食終於取代了分餐。改革開放20年,西邊的酒泉接納了分餐,令人咀嚼。表面的理由,當然是武威人熱情好客,待人接物講究人情味,因而不像西方人進餐,用刀切像屠宰,用叉戳像攻擊,還冷冰冰的,更不能給客人夾菜,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一句話,在武威人看來,沒有人情味的飯食是決不好吃的,而沒有人情味的進餐方式則是一點意思也沒有。但深層次的原因呢?怕就是扯不下臉面了。同是絲路明珠河西重鎮,因何酒泉人的面子能扯下,武威人的面子扯不下?因為去酒泉的客人多,來武威的客人少。不論洋大人,還是中央首長,一坐飛機就到了敦煌,不論南方人還是北方人,一坐火車又都到了酒泉,對武威感興趣的旅人,最歪也就是隔窗子瞥一眼而已。酒泉人接待任務太重以致生厭,當然很好順水推舟,實行分餐,而武威不行,客以稀為貴,人家輕易不來,來了你還分餐,沒有人情味,那能行?時代畢竟不是騎著馬子旅遊的唐朝了,在武威不過也得過,不駐也得駐。而今天,自有了飛機、有了火車,武威、張掖就成了想停停不下的匆匆過客了。這也是以旅遊業打造經濟的今天,武威,張掖的無奈與 尷尬。這些你細細兒品味,不提亦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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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對於武威人來說,飲食的味道,決不僅僅只是食物的味道,還必須包括餐桌上特有的那種“人情味”。武威小吃,便體現了這種團結、親和、交融的群體意識和文化精神。武威小吃,無論煎、炒、蒸、煮、燒、烤、炸、拌,幾乎都無不是將主料和佐料混在一起下鍋上桌,決不會像以個體意識為文化內核的西方人那樣,肉是肉、魚是魚、鹽是鹽,胡椒是胡椒地各自獨立,分得一清二楚。當然,最好是食物本身既“味道好極了”,人情味又很濃。而最能體現這雙重目的的,大概就只有武威的火鍋涮羊肉和重慶的火鍋了。

所以,改革開放二十年,武威人硬是沒有接納分餐,卻很快在涮羊肉之外又接受了重慶的火鍋,甚至重慶的火鍋大有超過涼州小吃的氣勢。原因就是二者文化內核的相同。

火鍋的渾身上下,簡直都是中國文化:火鍋熱,表示“親熱”;火鍋圓,表示“團圓”;太極圖陰陽魚分界的鴛鴦火鍋,簡直就體現了中國文化“中和之美”的極致;火鍋用湯水處理原料,表示以柔克剛;火鍋不拒葷腥,不嫌寒素,用料不分南北,調味不拒東西,山珍、海味、河鮮、時菜、豬血、豆腐、粉條、洋芋。來者不拒,一律均可入鍋,表示“兼濟天下”;火鍋葷素雜凝,五味俱全,主料配料,味相滲透,又體現了一種“親和之美”。而武威人特別講究親和力,講究哥們義氣,著重圈子意識,喜歡抱團兒,火鍋恰 恰體現了武威人的這種人文精神,雜七雜八一鍋煮,什麼死貓爛耗子都可以燙來吃,有錢的燙山珍海味,黃喉蟮魚,沒錢的可以燙白菜洋芋,豬血豆腐,喜歡海鮮的吃海鮮,喜歡羊肉的涮羊肉,喜歡時菜的煮時菜。嗜好不同,口味不同,自己動手,各取所需,卻都在一個鍋裡,這就最為形象 直觀也體現了“在同一口鍋裡吃飯”這樣一層深刻的意義。

走進武威領略古樸的中國酒桌文化

這樣一來,貴賤賢愚,貧富雅俗,在火鍋面前 ,也就“人人平等”了,而一個鍋子就把武威人的親和力,圈子意識,團兒精神,哥們義氣,親情友情煮到一起,滲透交融到不同的血液中去了,生活中的喜怒哀樂,苦悶憂愁,也就在唇麻舌辣中統統消解了。所以,圍著火鍋相聚,真可謂“既有統一意志又有個人心情舒暢”那樣一種生動活潑的局面。

由此可見,火鍋不僅是一種烹飪方式,也是一種用餐方式。不僅是一種飲食方式,也是一種文化模式。吃火鍋就是在吃文化,吃人情,吃友情,吃親情。有了人情、友情、親情、請朋友幫忙的事就可以在飯桌上說出來了。同樣,餐桌上的事,對方也多半不好意思拒絕,就得努力去辦,這倒不完全因為“吃了人家的嘴軟”,而在於“同吃一鍋飯”的情誼。

因為餐桌上的許諾是開不得玩笑的,否則就叫“食言”。言出於口,食言便意味著把吐出去的東西又吞了進去,別人鄙夷不說,自己想想也噁心,何況你應承下的是哥們的事,說話不算數,弟兄們怎麼看呢?因而,請客加人情,便等於效益,有了效益,一個又一個群體與圈兒才得以建立和鞏固,個體也才得以生存和發展。

寫出這樣的意境,朋友們或許會怨,我把武威餐桌上的人情味兒又寫俗了,其實,“俗”是“人”與“谷”的結合物,但凡吃五穀雜糧長大的人,本來就脫不了俗,只不過有的人俗極而雅,有的人俗得虛偽,有的人俗得樸實,有的人俗得功利,俗的程度不同罷了。俗到令人噁心,叫俗不可奈,但俗到古樸,就是民俗了,是民俗就是一種值得咂摸玩味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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