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方言中的巴人文化元素

安康方言中的巴人文化元素

安康古為巴地,巴人善歌屢見史籍記載。即令到本世紀,安康地區人民依然善歌。從80年代初安康地區音樂工作者蒐集整大量的民歌,可以說安康人曾經活得非常酒脫、快樂。他們無事不可入歌,無時不在唱歌。喝酒時唱一一僅“划拳歌”就有白河縣的《飲酒歌》,旬陽縣的《打雷堆》、《螃蟹拳》、《廣東拳》、《乃代拳》等;上山揀柴唱——僅安康縣就有兩首曲調歌詞均異的《揀柴燒》,紫陽縣則有五首不同的《砍柴調》、《揀柴燒》。他們昨天和一位女伴同路,今天就唱出《昨日與姐同過溝》;一隻貓從屋中走過,他們馬上就能唱出《貓兒從我堂前過》;對面坡上種的蔥剛長出形狀,他們就隨口唱出了《對門坡上一塊蔥》..........。

《華陽國志・巴志》載:“周武王代紂,實得巴蜀之師,著乎尚書,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故世稱:武王伐紂,前歌後舞也”。戰國末年,宋玉對楚王說:“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之者數人”。司馬相如《子虛賦》描寫巴人之歌為“千人唱,萬人和,山陵為之震動,山谷為之蕩波”。而“巴渝舞”則更讓巴族人民以勇武善歌而聞於世。《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說:“板循蠻夷者……高祖為漢王,發夷人伐三秦,幫地既定,乃遣還巴中,復其渠帥,羅、樸、督、鄂、度、タ、龔七姓,不輸租賦,餘戶乃歲入資錢,口四十,世號板楯蠻夷。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勁勇,初為漢前鋒,數陷陣,俗喜歌舞,高祖觀之曰:此武王伐紂之歌也。乃命樂人習之,所謂巴瀚舞也巴渝舞曲自漢至唐都是有文獻記載可查考的。在漢代,巴舞經過劉邦的提倡,被提煉整理後列入燕樂百戲之一,配有“ 舞曲四篇,一曰矛渝,二曰安弩,三曰安臺,四曰行辭。其辭既古,莫能曉句讀”(鄭樵《通志樂略》),在三國時就亡佚了,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曾問巴渝帥李管種玉歌曲意,並請他唱出來,據以改創新詞。魏黃初三年(公元224年)改巴渝舞為《昭武舞》,用以頌揚曹操的武功。到西晉時,又改為《宣武舞》,命傅玄更為新詞,以宣揚司馬氏的武德。傅玄這次所填新詞,似乎把握住了巴渝舞的原始文化內涵,充滿了法天地之道的老莊氣息,現據《宋書·樂志》僅舉其第四篇《窮武篇·安臺行亂》為例:

“窮武者喪,何但敗北。柔弱亡戰,國家亦廢。秦始徐偃既已作戒。前世先王鑑其機,修文整武藝,文武足相濟,然後

得光大。

安康方言中的巴人文化元素

亂曰:高則亢,滿則盈,亢必危,盈必傾。去危傾,守以平,衝則久,濁能清,混文武,順天經。”直到唐代,清商樂中仍列有巴渝舞曲的名字。《新唐書禮樂》:“隋亡,清樂散缺,存者才六十三曲。其後傳者:平調清調“巴俞,漢高帝命工人作也…能…其聲與其辭皆訛失,十不傳其一二。”巴瀚舞在宮廷中延續近千年之久,終於《廣陵散》絕矣。但是,“禮失而求諸野”,巴瀚舞作為巴蜀地區的藝術奇葩,肯定還在以各種形式延續著它的藝術生命。今安康地區唱“萬子”的藝術形式極有可能與巴渝舞有關。

從語音學角度看,安康方言中的“萬子”語源極古。古f代的傳統舞蹈,大體可分為武舞和文舞兩種,合稱為“萬舞

《詩·商頌·那》:“庸鼓有數,萬舞有突”。《詩·魯頌·閉宮》:“萬舞洋洋,孝孫有慶”。這裡所說的萬舞就包括文舞和武舞兩種。文舞者,手執羽、籥等舞具。《詩·邶風·簡兮》:“簡兮,簡兮!方將萬舞》……左手執籥,右手執翟”,籥為笙簧類樂器,象比竹形;翟為雉羽。《毛詩》說:“以幹、羽為萬舞。”揚雄《方言》:“盾,自關而東或謂之幹,"”干與戈連稱為“干戈”,與矛連稱為“矛盾”。古代萬舞,或執盾牌,或執羽籥,是兼文舞、武舞而說的。《禮記·樂記》則說的更清楚:“故鍾、鼓、管、磬、羽、籥、幹、戚,樂之器也”,又說:“鍾、磬、竽、瑟以和之,幹、戚、旄、狄(翟)以舞之”。《尚書・大禹謨》:“舞於羽於兩階。”從而使我們知道,古時舞蹈分為文、武兩種,文舞執羽翟,武舞執干鏚。

安康方言中的巴人文化元素

今安康為巴渝舞發源地之一,安康方言中“萬子”又難能可貴地源於並保留了古舞蹈的本來稱呼“萬”,這兩者之間存在著一種對應關係。當然,今安康的“萬子”決不是當初的巴渝舞,但是“萬子”的語言形式歷數千年而在安康方言中存留下來,那麼巴渝舞的原始形式,未必就不能以某種變異形式存活於安康民間藝術活動之中!失傳數千年的“下里巴人”之歌和巴渝舞,也許還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之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