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視角|《溪山行旅圖》:東坡的人生,范寬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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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寬,從五代而來走到宋代。

蘇軾,接替范寬而出生在宋代。

一幅畫的絕世,一個人的偉大。

范寬用那幅絕世《溪山行旅圖》

矗立起山水畫的一座標程;

蘇軾,用他的詩詞書文畫,

矗立起一座千年偉岸的豐碑。

一個是有形的山水畫,

如今成了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鎮館之寶;

一個是名留青史的千古一人,

他的人生哲學和文化性格,

為後世無數文人傾慕的對象。

蘇軾,用自己的一生,

深刻的闡釋了這一幅畫的雄渾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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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寬《雪景寒林圖》

范寬,從五代而來,走到宋朝。

這個時期的宋代,

正開啟輝煌燦爛的文化模式。

鳳儀峭古落魄不拘世故的范寬,

用他的山水畫豎起了一杆百代標程。

他曾取法於荊浩、李成,

後感悟“與其師人,

不若師諸造化,而能自出機杼”,

遂移居終南山、太華山,

對景造意,寫山真骨,

窮究自然造化,中得心源,

畫山畫骨更畫魂,

終成一代大師。

他的山水畫崇高悲壯雄渾,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趙孟頫稱讚范寬的畫“真古今絕筆也”,

董其昌評價范寬“宋畫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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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寬 《溪山行旅》

他的《溪山行旅圖》,

代表了山水畫的精神

——對於山水的崇敬,

努力表現山水的偉大,

並側面體現出了人的渺小,

對於自然宇宙萬物的謙卑之心昭然若出。

將中國傳統美學的最高境界:“雄渾”----

推向一個無人能及的高度。

反虛入渾,積健為雄;

橫絕太空,寥寥長風。

一種可以觸及靈魂深處的美,

融崇高、悲壯、高古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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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寬 《雪山蕭寺圖》

文化發展到宋代,

已呈現出輝煌燦爛的時候了。

偏遠蜀地的青年才俊蘇軾,

與弟弟騎一匹意氣風發的黑馬越過山丘荒野,

橫空闖入當年科考進士及第。

一入京城即中榜,

春風得意馬疾馳,一日看盡長安花。

這樣開掛的青年盛事,

啟動了他志滿意得的人生模式。

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夙願可償也。

如果按最初這樣的設計走下去,

那麼今日我們看到讀到的,

可能是官場爭鬥中年油膩男,

而不是這個名滿天下千古一人的蘇東坡了。

此時的東坡正處於《溪山行旅圖》中的近景。

一個凡俗的人世間,

人們有數不盡的包袱和渴求,

放不下太多的執著和慾望,

前行的道路似乎很寬廣,

卻日復一日而茫茫無邊。

名乎利乎都在道路上奔走,

來者往者無見溪山多清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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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轉折在於“烏臺詩案”被臺諫圍剿,

沈括,中國正史上第二個有傳的科學家,

正是烏臺詩案的始作俑者,

其科學思維精密的大腦細胞,

對蘇軾卻是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他輕輕一晃動他骨子裡的陰暗,

從此就讓蘇軾在仕宦的生涯上奔走四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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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的生活

原本以為千里橫空出山來,

是“求為世用”的金“鳳凰”,

一不小心卻變成了人人厭惡的黑“烏鴉”。

大難不死後被下放到湖北黃州。

中國文化的集大成者的人生,

就從這裡開啟了宦海沉浮悲喜交加的生活模式。

從黃州團練副使的小日子裡,

悟道出“人間有味是清歡”。

終明白與其牽腸掛肚名和利,

不如修籬種竹邀明月。

感嘆惟江上清風山間明月,

才是造物者的最佳恩賜也。

然後徐州、杭州、蘇州,

廣州、惠州、儋州……

無論在哪,始終以出世之精神而入世,

為民生計,為百姓想。

三十多年四處奔波的官宦生涯中,

幾乎遭遇了當朝所有官員的排擠,

一輩子都在新舊兩黨之爭的夾縫中生存,

誹謗誣陷迫害與他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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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天生一股豪邁氣一副熱心腸,

在父親一屋子藏書的嚴格訓練下,

成就為一個抱負非凡才氣縱橫的有為青年。

以儒家“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在政治舞臺上“奮厲有當世志”;

嚮往“朝廷清明而天下治平”;

有“薄富貴、藐生死”的大丈夫氣概;

胸中自有一股浩然蓬勃之氣,

隨時隨地發出萬丈灼灼光芒,

照耀在世人面前。

對於宦海沉浮,毀謗誣陷,

蘇軾輕描淡寫:

天涯踏盡紅塵,依然一笑作春溫。

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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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先生笠履圖》 張大千

對於人間功名富貴,

對於那些為權為利無所不為的人,

他的心中倒是有些憐憫之情:

江令蒼苔圍故宅,謝家語燕集華堂;

先生笑說江南事,只有青山繞建康。

歷經紛繁錯雜的世事,

此時的東坡如《溪山行旅圖》中的中景,

求道者翻山越嶺,

經過危橋行走在隱晦的道路上,

於叢林密佈中探求摸索,

經受著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煎熬和考驗,

看到的只是一條被遮掩的不明的求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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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以超曠達觀而對待人生,

君子可以寓意於物,而不可留意於物。

身處逆境,卻無悲涼消極頹廢。

在生活中知世故而不世故,

在政治上的以“氣”使“志”,

以及在文學上的善於使“氣”,

使得平生無樂事,唯有做文章。

胸中那一股蓬勃之氣,

盡情發洩,得到快意人生。

達則金馬玉堂帝王師,

窮則食芋飲水南荒客。

沉沉浮浮的生活把他歷練成了:

一個秉性難改的樂天派;

一個悲天憫人的道德家;

一個黎民百姓的好朋友;

一個優秀的釀酒師和品茶師;

一個排水除患的工程師;

一個假道學的反對派;

一個瑜伽術的修煉者和佛教徒;

一個心腸慈悲的法官;

一個政治上的堅持已見者;

一個生性詼諧愛開玩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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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磨難成就大風流,

大悲歡寫就大人生。

在散文方面,與歐陽修並稱“歐蘇”;

在詩歌方面,與黃庭堅並稱“蘇黃”;

在詞作方面,與辛棄疾並稱“蘇辛”;

在書法方面,被尊為“宋四家”之首;

在繪畫方面,開啟了文人畫模式。

其詩、詞、文、書法、繪畫“五絕”,

乃是當之無愧的千古一人!

而每每人們一提到蘇東坡,

總會引起人親切敬佩的微笑,

也許這才是最能概括蘇東坡的一切了。

一千年以來,人們從他的文字裡

領略他的熱情欣賞他的正直。

每個時代每個人,

都從他這面大鏡子裡,

發現自己與他同樣的感情,

同樣的理解同樣的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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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來被稱為仙者,

唯李白與蘇軾兩人。

李白乃“仙而人者”,

以其恣意縱橫的天才,

以高智商零情商的處世方式,

“人人都想殺李白”而不為世容,

命中欽定的悲劇。

而蘇軾則是“人而仙者”,

他有凡人一樣的痛苦和煩惱,

又有幾分飄逸的仙氣,

因而最終能超越凡俗獲得解脫。

這時候的東坡已經成就為

《溪山行旅圖》中最獨特的部分了。

堅實渾圓巨大無比的主峰,

高聳入雲天之極處。

兩側流動著如靈源的清泉飛瀑煙嵐,

山頂密林枝葉茂密,

高處不勝寒又移唸到眼前,

浩然正氣天地大美,

反虛入渾,積健為雄,

橫絕太空,寥寥長風。

如宇宙中最高意志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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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在天上天馬行空,

成了恣意的謫仙人。

蘇軾在地上矗立成了,

范寬《溪山行旅圖》中那挺拔雄渾的山,

與浩然正氣之天地大美的精神境界共存。

不管歲月如何更替變換,

山,還是那座高聳的山,

它靜默莊嚴肅穆蕭瑟沉穩雄渾。

正如蘇軾筆下的《定風波 》: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

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

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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