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陳智敏:我與張平安先生及《命運三部曲》

廣安陳智敏:我與張平安先生及《命運三部曲》

我與張平安先生及他的《命運三部曲》

陳智敏(四川廣安)

﹙一﹚

第一次聽到張平安先生的名字,是在2008年的盛夏——

那個時侯,我所在的廣安區文學創作者協會改為作家協會,重新登記會員。有同仁介紹說,張平安先生原籍廣安縣東嶽鄉,年輕時一直生活在新疆。現在回到廣安,在城區租住一套房屋,寫作一部自傳體長篇小說,目前己完成八十餘萬字的初稿……

由於本人和陳德富先生搭檔後,一直從事長篇小說寫作,雖然出版過一些小說作品,在一定範圍內也有一點兒影響,但從未寫作過六十萬字以上的作品。所以,很想與他交流,一睹先生風采……於是,委託作協秘書長與他聯繫,約在一個茶園見面。也許是本人福淺,一段時間以來始終不見他的蹤影,心中那迫切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淡了下來。加之當時我和陳德富先生忙於寫作修改歷史小說《湖廣填四川》,又被市區地方誌辦公室和一些部局聘請去為他們單位編寫地方和部門史志,確實也騰不出多少時間來,和張平安先生見面交流的事也就擱了下來。

但是,我對張平安先生的關注卻越來越強烈了。

每次回區作協開會,或者索取雜誌《宕渠風》,總愛向熟悉張平安先生的同仁打聽他的近況,乃至於寫作進度等等,當然也或多或少地瞭解他的一些情況……這樣過了三四年,大概在2013年春天的一個早晨,我接到一個自稱是張平安的人的電話,約我在城區的一個茶館見面——我問對方何以知道我的電話號碼,電話裡的聲音說是從區作協的同仁處得知的——當天,我與張平安先生見了面。

在初次見面的時刻,由於性格的因素,我比較習慣於聽對方說話,而自己說話相應地要少得多。張平安先生說,很多年以前就從作協同仁那裡知道我的情況,也知道我寫了一些小說,具有一定的文學功底……當然也應該寫出優秀的作品,也應該幫助具有一定社會經歷的人寫出有一定知名度的文學作品來。

他說的這些,對於真正的作家來說,顯然是份外的亊兒。但對於基層作協的頭目來說,必須也應該是自己的職責……當然,我也不得不點頭。這個時侯,他要求我對他的寫作提一些建設性意見,如果可能的話,要求我參與到他的寫作中去。

在隨後言談中,我瞭解到了他的一些具體情況——

﹙二﹚

他告訴我,他那年六十週歲在成都過生日。面對宴會廳親朋好友,不禁熱淚盈眶。回想自己走過的六十週年人生歷程,心潮起伏,激動不已……遂作出 “一定要把自己的一生寫成一部書” 的決定——當然他說,並不是草率的,也不是隨意性的,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為了這個深思熟慮的決定,他將自己在新疆開墾的荒地交給當地的人們,拋妻別子回到老家縣城,購買了大量的古今中外的文學名著,夜以繼日地閱讀,以增強自己的文學修養,適應即將到來的高強度的寫作……

為了這個深思熟慮的決定,他希冀得到一些文學名家的教誨——經過多次的打聽,瞭解到從家鄉走出去一位全國著名的作家是自己的遠房親戚時,他高興得像小孩一樣,約對方在城區的一家茶樓見了面。雙方坐定,那位著名作家聽說他要出書,說這事很簡單,現在槍手代筆的人到處都是——只要你肯出錢,而且出得起錢,你的書就可以這樣寫出來!顯然,對方會錯了意!顯然,這次見面的結果註定不歡而散!顯然,也註定了自己不能從這位著名作家處獲得任何寫作技巧……他懷揣著一股氣,回到租住的小屋伏在書桌前,就著那盞孤燈,按自己對小說的理解,不分日夜地寫起小說來……

經過近兩年的努力,張平安先生起早貪黑,終於寫出了六十多萬字。那年秋天,他揣著手稿到北京尋求出版,從人民文學出版社、作家出版社等等一路走來,每個出版社的工作人員都熱情地接待了他,有的還請他吃了飯,甚而至於說出你們寫書的作家是他們出版社的上帝等語,但在翻閱他呈上的手稿後,似乎統一了口徑,都說文章不是寫出來的,而是改出來,希望老先生多花費時間對書稿進行充實修改……

在返程的列車上,他模著挎包裡那沉甸甸的書稿,覺得自己的稿子要達到出版的水平,似乎還有一定距離,但怎樣對書稿充實修改……像出版社工作人員說的那樣,自已確實心中無數。他感到迷惘、徘徊……後來的日子裡,幾經輾轉的他,聯繫到了寫作實力較為雄厚的一位著名女作家,要求她看自己的書稿。對方十分熱情而仔細地為他看了書稿,肯定了他的寫作勇氣,反而要求他住在她的家裡,由兩人共同來完成這部書的寫作。

張平安先生當然非常高興,但瞭解到這位女作家雖已過不惑之年,卻還沒有成家的情況後,覺得自己住在她的這裡,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似乎都有太多的不方便,也就婉言謝絕了對方的這番好意。

他說到這裡,我身邊的一位朋友忍不住笑了起來,開起了玩笑……什麼跟女作家合作,一定能夠寫出驚世駭俗的優秀作品等等。我見張平安先生脖子上青筋一鼓一鼓的,知道他有些惱火,制止了朋友的調侃,催問他說下去。

他說,過了一段吋間,女作家見他讀書寫作非常艱苦,向他提出,手稿可以出10萬元由她購買重新寫作出版,並說憑你的學歷來完成這部書稿,而且要達到出版水平,可以說是比蜀道還要難甚至難於上青天!在他腦海仍嗡嗡作響之時,對方扔下一句:“你根本就不是寫小說的材料!”走了。

張平安先生懵了。

他知道,自己請這位女作家幫助或與之合作寫書的亊情徹底沒有希望了。雖然自己回到了老家,卻對書桌上那堆手稿戀戀不捨——是的,多少個不知疲倦的日日夜夜啊,多少回放下又拿起那支既輕又沉重的筆啊……難道就這樣白耗了十多個春秋的心血而一事無成麼?他捫心自問,怎麼也不甘心啊……這個時候,那位作協同仁給他出主意,要他儘快找我談談,並給了他我的電話號碼……

於是也就有了2013年春天,我倆的初次接觸!

﹙三﹚

這次接觸中,我還約了搭擋陳德富先生,言談中幾個小時不知不覺地很快過去。臨近中午時分,我接過張平安先生遞過來沉甸甸一塑料袋的打印稿,和陳德富先生各分了一半回去拜讀。一星期之後,我倆在初次接觸的城區茶館與張平安先生再次見面,因為陳德富先生年歲比我大十二三歲,我禮貌地請他先說。陳德富先生將自已讀過的稿子還給他,只說了句:“熱帶雨林!”就沉黙不語了。

我和陳德富先生搭擋近十年,當然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了——也就是說在書稿裡,張平安先生想說的事情很多很多,想抒發的情感也很多很多,想理論的道理同樣很多很多,這些元素混合在一起,看不出誰主誰次,當然就給人一種“熱帶雨林”的印象。我給張平安先生耐心地解釋了一遍,見對方領悟得不是很多,只得純搬一些理論了。

後來,我給張平安先生講了我對中國小說的一些理解——

我說,我們中國人讀小說,第一句話就是什麼故亊,也就是說,中國的小說講究故事性。這從我國小說的演變過程中可以看出,唐宋傳奇的故事雖然簡單,細節也較粗糙,但己具備了小說的主要元素;明清時代的小說的代表作《三言》《二拍》,則採用了說書人的“評書” 方式,在情節最引人入勝或扣人心絃時戛然而止,用所謂的“欲知後亊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的摸式吸引讀者看下去,小說的各種元素使用就更加頻繁了;五四以後的中國現實主義小說,除繼承古代小說故事性強的主要特點外,還借鑑外國小說的主要元素——諸如天氣四時、山川河流、人物﹙肖像、服飾、表情、行為、心理﹚進行輔設抒寫,使人物的性格、形象更為豐滿,給人以身臨其境的感覺。

我特別強調,雖然故事在現實主義小說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但在我們的現實主義小說寫作中,必須用小說的方法來寫故事,方成為小說;如果用故事的方法來寫故事,無論怎樣都只能是故事,不可能成為小說……

我見他聽得很入神,馬上轉到現實寫作中,我說假如你要寫我們今天見面的事,可以先寫今天的天氣,然後寫你給我打電話前後心裡是如何想的,出門吃沒吃早飯,在來的路上遇見過什麼人,給你的心裡產生了什麼影響……如此這般,這篇文章就完成了。

張平安先生突然站起來,看著我的眼晴也放出異彩:“你是說細節,生活中的細節!”我點點頭:“可以這樣理解,生活和文學一樣,生活的細節也可以是文學的細節!”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他再也坐不住了,連告辭都沒說一聲徑自回了家。引得我和陳德富先生笑了起來。

後來的日子裡,張平安先生在緊張的寫作疲倦之時,多次到我常去的城區茶館,與我討論相關的問題,坐下的第一句話就是感謝我的所謂“細節理論”, 認為我的所謂“細節理論” 讓他茅塞頓開,甚而至於說我是他的什麼文學老師……如此等等,倒弄得我不好意思起來。

經過近三年的辛勤耕耘,2016年“五一”前後,張平安先生突然電話約我在城區茶館見面,把《命運三部曲》第一部約30多萬字的樣書交到我的手上,要求我花點時間對其進行修改。我非常認真地讀了幾頁,覺得樣書內容刪掉了原打印稿中隨處可見的議論——也就是我經常稱為的口號式語言或為“呼口號”, 增加了原來沒有的許多“細節”—— 於是,我提出了我的修改原則。修改中僅刪去自己認為多餘的字詞句和議論段落;不作大型的影響全書結構的改動……

張平安先生同意了我的修改原則,當然我也謝絕了他要我作第二作者的美意。雖然我放棄了寫作較大篇幅小說的寫作,但因各種因素,我斷斷續續的閱讀、修改,《命運三部曲》第一部於2016年9月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發行;約50多萬字的第二部於2017年6月出版發行;約100多萬字的第三部上、下兩冊﹙含續集﹚也將在近期出版發行。

﹙四﹚

張平安先生這部180餘萬字的《命運三部曲》,以特殊歷史時期四川東部和新疆南部農村為廣闊的背景,以特殊家庭出身的主人翁吳中傑的人生軌跡為主要線索,通過主人翁與身邊的農村女性趙素芬、羅樹蓉、杜小蘭、蔣菁菁、彭婷婷和知識女牲陳婉麗、楊冬梅之間的感情糾葛的描寫,展現出特定歷史時期中的特殊家庭出身人們的心路歷程;作品以編年體的方式,將主人翁的人生軌跡劃分為幾個不同的時段,然後分時段多層次、多方位、多角度地進行描敘,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感受到小說人物那多舛的人生命運的沉浮、美好理想的幻滅、內心深處的情感痛苦徘徊徬徨迷惘以及由此的生活生存的艱難、命運的掙扎、反抗……從這個層面來看,這部多卷本的《命運三部曲》,應該是一部內容十分豐富,近年來不可多得的值得一讀的作品。

《命運三部曲》第一部的描寫時段,主要是吳中傑的童年少年讀書階段,作者匠心獨具,將主人翁的生活置於四川東部農村如詩如畫和獨特的風情習俗中,與那特殊歷史時期的殘酷生存環境形成強烈的反差,通過吳中傑與兒時玩伴採磨菇、吳中傑母親訓子……等主要情節,善與惡、美與醜之間情節的對比,不但揭示出小說人物的美與醜和一些性格的扭曲,而且彰顯了傳統文化,弘揚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第二部的描寫時段,主要是吳中傑高中階段在“支援農業第一線” 的口號下,失去讀書機會回農村勞動,在殘酷的生存環境下與羅樹蓉一起逃亡的情節。作者不但花費大量筆墨描繪了殘酷的生存環境的狀況,而且寫出了“吳中傑與楊冬梅” “吳中傑與杜小蘭” 的情愛,讓讀者在殘酷中感到了憐憫,看到了生存的希望……這種極大反差的對比,產生出強烈的震撼力,給人以時而高山時而流水的藝術享受。

第三部的描寫時段,主要是吳中傑與羅樹蓉逃亡新疆、並在新疆農村落戶,墾荒的事情。在60餘萬字的作品中,作者將南疆獨特的刀郎民族文化風情融入到維吾爾農村村民的日常生活中,通過吳中傑與土生古麗的戀情,將刀郎民族文化風情的描寫發揮到極致,不但譜寫了一曲民族和諧的讚歌,而且通過對羅樹蓉之死的描寫,反映出那個特殊歷史時期人們生存的艱辛,緊扣了作品主題。

《命運三部曲》還有近40萬字的一個續集,主要時段是國家改革開放到現在,主人翁與女友趙素芬、杜小蘭、陳婉麗、楊冬梅經過特殊歷史時期之後,晚年相聚之後的幸福生活寫照。

顯得很特殊的是續集裡寫了主人翁與女友趙素芬、杜小蘭、陳婉麗、楊冬梅的性愛,與第二部中蔣菁菁倡導的所謂“柏拉圖式的愛情”截然不同,而且非常大膽甚至近於露骨,可能會給人以淫穢的感覺。但作者將這種非常大膽甚至近於露骨的性愛置於國家改革開放以後,主人翁要與時俱進、把失去的統統奪回來的前提下,這大膽而露骨的性愛就顯得異常沉重,就具有歷史的深沉感……而主人翁與陳婉麗——正常人與性冷漠者——壓抑者與人格扭曲者的性愛,細品起來,不但是作者對那個特殊歷史時期的控訴,而且絲毫勾不起任何淫邪的念頭,恰似生活在特殊歷史時期的人們的人性的復活和迴歸!

“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因為《命運三部曲》主要描敘了特殊歷史時期背景下特殊家庭出身的那群人那獨特的生活生存、愛情追求、理想情懷、掙扎反抗、努力拼博……能將這些歷史的記憶用筆固定下來,不但體現出作者的社會責任,而且具有一定的歷史意義。對於當今社會的青年人,作品人物的追求理想、努力拼博,不正是我們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應該具備的麼,所以從這個層面來看,這部小說更具有現實意義。

﹙五﹚

現在,夜已經很深了。

我改完《命運三部曲》的最後一頁,放下筆來,望著窗外寧靜的城區那星星點點的燈火,從內心深處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是的,我從接手修改《命運三部曲》到今天完成任務,實打實地有兩年時間,也確實佔了三個年頭……在這些時間裡,我雖然握筆在手,對《命運三部曲》的字句擁有絕對的取捨權利,但無論如何,我的心卻很不踏實,深怕把某段文字改錯,給作者和讀者造成不應有的錯誤。那樣的話,我不但對不起張平安先生,辜負了他的信任,而且更對不起讀者……

現在好了,我終於放下了那顆懸了三年的心……

如果說,人們能將《命運三部曲》這部近200萬字的鉅著看下去,其功勞應該屬於張平安先生;如果說,人們不能將《命運三部曲》這部近200萬字的鉅著看下去,或者有語言不通、夾雜不清的毛病,其責任理所當然在我了……所以在此我先道一聲對不起,然後再道一聲請原諒,最後說敬請批評指正!

當然,我依然企盼我的這位老友,在今後的日子裡辛勤耕耘,創作出更加震撼心靈的精品!

囉囉嗦嗦稀裡糊塗地寫到這裡,覺得有下筆千言離題萬里之嫌,就此打住,代為後記罷!

2018年5月23日午夜

廣安陳智敏:我與張平安先生及《命運三部曲》

《命運三部曲》作者張平安先生.

廣安陳智敏:我與張平安先生及《命運三部曲》

作家介紹:

陳智敏,四川省作家協會、音樂家協會會員,廣安市廣安區作家協會、戲劇家協會副主席,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文學、音樂創作,有小說、散文、戲曲、歌曲作品入選各類文集,獨立創作長篇小說一部,與人合著長篇小說四部,多次獲得國家、省、市、區級創作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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