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 有獎連載|《十九日》第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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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 · 有奖连载|《十九日》第九期

上期回顧:

這什麼邏輯?許惟都要被她逗笑了,“所以你靠打架決定鍾恆的所有權?”

“怎麼了?”盧歡昂著下巴,“學姐也想試試?”

許惟揉了揉額,心說:我閒得慌嗎。她拔腿就走,“要上課了,我先走。”

“喂——”盧歡氣急敗壞:縮頭烏龜。

下午大課間,趙則跑過來,“許惟,我們想了一個辦法,等會兒放學我跟許明輝把鍾恆拉去吃烤串,就學校對面那家,你晚一會兒再跟林優過來,到時候再找機會跟鍾恆和好!”

許惟:“……”

“怎麼樣?”趙則瞟了瞟後面,“他上廁所去了,就快回來了,咱們趕緊商量。”

“你們倆也挺操心的,”許惟說,“他要是不高興,還是會走掉的,萬一更生氣怎麼辦?”

“……”趙則瞠目,“可是辦法也要一個個嘗試啊,不然怎麼知道哪種對他管用?”

“難道要試一百零八種嗎?”許惟說,“你們不用擔心,週末吧,週末我會去找他。”

“那好!”趙則想起了什麼,“哦對,鍾恆最近不回家,住在他家開的旅館裡,待會兒我把地址寫給你。”

“行。”

周三 · 有奖连载|《十九日》第九期

所以,白馬時光圖書接下來這9期連載,為大家獨家放送《十九日》前傳內容。

09

兩心相交

許惟有自己的一套計劃,她前後思考過很多遍了,想好了要說的話,甚至演練過鍾恆可能有的反應。

但沒有等到週末,另一件事就打亂了她的計劃。那個心智停留在初一水平的小學妹盧歡好死不死地整出了么蛾子。

週五早上,鍾恆進教室時臉上掛了彩,很顯眼,他從走道里走過,許惟剛好抬頭,一下就看到了。他額頭上有傷,眼尾紅腫。

他以前混事,每學期總要尋釁滋事,打架帶傷很常見,但和許惟在一起後,他已經不再打架,這樣的傷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早讀課下課,鍾恆走出去,在走廊裡被許惟攔住。許惟仔細看了他的臉,發現遠不止那兩處傷,他臉頰有青紫,嘴角和耳朵還破了皮。

鍾恆繞開她就走。

許惟往前跟了幾步,在他身後問:“你又跟人打架了?”

鍾恆停住腳,轉過身瞥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地說:“對。”

許惟皺著眉,沒再問。

“怎麼了?現在覺得我更不好了?”鍾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幾秒,眼神漸漸更冷了,“我追你時就是這副樣子,學習差、愛打架,還幼稚,我本來就渾蛋,你不喜歡為什麼要答應?”

許惟怔住。

鍾恆抿著唇看了她一會兒,沒等到任何回應,他轉頭就走了。

事情的經過是趙則告訴許惟的。

課間操後,趙則讓許明輝先隨鍾恆回教室,他假意要上廁所,然後跑到女廁那邊等著,等林優和許惟一出來,他趕緊把人拉到一邊,將盧歡找人堵鍾恆的事仔細交代了一遍。

林優聽完罵道:“這女的神經病啊。”

“我也嚇了一跳,問了半天才問出來。”趙則急匆匆地說,“許明輝打電話確認過了,有幾個二中的小崽子我們認識,是盧歡的初中同學,就昨天放學後的事,盧歡肯定是被鍾恆拒絕了才給他顏色看的!”

林優瞥了瞥許惟,給趙則使眼色。

趙則沒有領會到,繼續說:“我們剛剛還打算找人把那些動手的渾蛋都揪出來,可鍾恆不讓我們管……”他嘆口氣,“你說這怎麼辦?就這麼讓人欺負了?”

“咳。”林優說,“好了,說不定鍾恆自己揍過他們了,他不是很厲害嗎,要你們瞎操心,我們趕緊先回去吧。”

回到教室後,許惟很久沒說話,林優揣摩半天也猜不透她怎麼想的,只好親身試探,“你這臉色很不好啊,沒事吧?”

許惟搖頭,“沒事。”

林優停頓了會兒,問:“我猜你在想情敵的事。”

許惟抬起頭看她,“嗯。”

“生氣還是吃醋?”

許惟沒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她低下頭盯著課本。這時上課鈴響了,她們沒繼續交流,直到過了大半節課,許惟在草稿本上寫了字推過去。

林優低頭看了下,差點笑了。

六個字——

林優,我想揍她。

顯然,林優把這當成許惟的一句氣話,她們相識已久,林優自認十分了解許惟的性格和處事方式,可她打死也沒料到,這回一切突然都不按邏輯順序來發展了——當天下午,許惟就去親身實踐了。

林優甚至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以為許惟和往常一樣,只是課間去上了個廁所,誰知道後面一節自習課她都沒回來。放學時,消息從別的班傳過來,大家都驚呆了。

教室裡幾乎炸開了鍋。

蔣檬在門口聽到一半,衝進來吼:“我的天哪!許惟跟盧歡打架了,現在還在教務處!”

林優顧不上震驚,轉身就往後走,還沒走過去,就看見鍾恆已經跑出了門。

趙則拎著他的書包追上去。

許明輝稀裡糊塗、一臉興奮地問林優:“真的假的?許同學這麼厲害?!”

林優一巴掌呼他腦袋上,“滾你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鍾恆這渾蛋真是禍國殃民,許惟要有什麼事我跟他沒完!”

“是是是,你著什麼急?”許明輝邊走邊說,“許同學是好學生,老師肯定不會處分她的。”

“你知道個屁。”

眼見他們都跑走了,蔣檬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把許惟和林優的書包都收好背在身上,急匆匆地往辦公樓跑。

教務處辦公室,訓斥聲還未停止。

許惟和盧歡各站一處,一個安安靜靜地不講話,一個氣勢洶洶地再三頂嘴。高一(5)班班主任宋曉玲和高二(10)班班主任陳光輝就在旁邊,辦公桌上放著一張紙,那是許惟寫的事情的經過。

教務處李主任已經訓得口乾舌燥,喝了口茶,“陳老師,宋老師,你們說這事怎麼處理?兩個女生,眾目睽睽之下就在學校裡打起來了,這影響多壞!”

盧歡再次頂嘴:“是她來打我的!我有什麼錯?”

“盧歡!”宋曉玲訓道,“老師說話你插什麼嘴?事情不好好交代,還有理了!你三天兩頭惹事,跟班上同學鬧矛盾還少嗎!今天為什麼打架,這中間原因你說清楚沒有?讓你寫事情經過也不寫!”

“她不是寫了!”盧歡氣沖沖,“我什麼都沒做,她無緣無故跑過來就打我,她應該被處分!”

宋曉玲氣得不行,“你說人家打你,你看看你這臉上一點傷都沒有,你再看看人家,臉都被你抓破了。”

許惟默默站著,略微低著頭,左臉頰那道被抓破的紅印子十分明顯。

盧歡瞪著她,哼了聲。

放學的鈴聲打響了。

陳光輝打圓場:“宋老師,現在的情況嘛,兩個孩子就是打了一架,看上去你們班這位同學好像也沒受什麼傷,我們班的許惟同學臉上傷了,也沒有很嚴重。咱們問了這麼久,倆孩子都不肯交代打架原因,現在都放學了,咱們這麼耗下去不行。”

“那陳老師的意思是?”

陳光輝看了許惟一眼,抬頭說:“李主任,宋老師,不是我護短,許惟同學平常在班上表現一直很好,各方面都很優秀,這一次也是讓我大吃一驚,這事不好匆促處理,畢竟原因咱們還不清楚,我有個提議,不如讓她們先自己反思一下,我們也各自了解一下情況,或者跟家長聯繫一下,明天再到這兒來看看怎麼處理?”

李主任點頭,“行,那你們就先把兩個同學領回去,先把情況搞清楚,這個打架的事情影響太壞了……”

許惟跟在陳光輝身後下了樓,剛走到大廳,一個身影就衝進來了。他跑得太快,進門時絆了一下,差點摔倒,看到他們,他一下就站住了。

四目相對,許惟愣了一下,鍾恆定定地看著她。

陳光輝一看到他,氣不打一處來,“亂跑什麼?!”

鍾恆不講話,他一直盯著許惟臉上的傷。

門外又跑來幾個人,瞅見這局面,一個個全站在大廳外,只有林優跑進來,一眼看到許惟臉頰的傷口。

“許惟!”

陳光輝臉色更難看了,“都跑來幹什麼?放學都不用回家?許惟,到辦公室來。”說完就甩手走了。

“我先過去。”許惟對林優說了句,抬腳往外走,經過鍾恆身邊,她停頓了下,小聲說:“我沒事。”

辦公室的門開著,其他老師都去吃飯了。許惟站在辦公桌前。

陳光輝問:“還是不願意說?”

許惟沉默著。

“你一直是個很聰明的學生,也很懂事,這回怎麼這麼魯莽!你好好的跑去跟人打架,說出去能有人信?”陳光輝鐵青著臉,平復了一下怒氣,“我看跟鍾恆有關吧?”

許惟說:“不是。”

陳光輝嘆氣,“脾氣還挺倔,看來是真問不出來了,這不是小事,被處分也不在意?”

“報告!”門口一道聲音。

許惟心頭一跳,轉過頭,鍾恆站在那兒。

陳光輝皺了皺眉,又莫名覺得有些新奇,兩年來第一次聽這小子喊“報告”,哪次遲到這傢伙不是大搖大擺就進教室!

陳光輝當然猜到他這麼乖是為什麼。

這事情可真棘手。

“今天算啦。”陳光輝緩了口氣,對許惟說,“你先回去想想。你的情況我也清楚,通知家長也不方便,那些話我是講給李主任聽的,事情沒嚴重到那一步,你是個優秀的學生,希望明天你能誠實地給老師一個交代。”

“謝謝老師。”

許惟出了門,發現不僅鍾恆沒走,其他幾人也都站在走廊裡。見她出來,他們都奔過來,“怎麼樣?”

“沒事。”

“你這傷盧歡弄的?”林優問。

許惟說:“不嚴重,你們快回去吧。”

“你……”

蔣檬把書包遞給許惟,拉了拉林優,給她使眼色,“走吧。”

許明輝剛要開口,也被趙則拉開,趙則把書包遞給鍾恆,“我們走了。”

出了校門。

許惟腳步漸快,鍾恆始終跟在她身後。走到公交站,許惟靠著宣傳牌,轉頭看了鍾恆一眼,“你怎麼不說話?”

鍾恆默不作聲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糟糕,“你還有哪裡有傷?”

“沒有了。”許惟摸了摸臉頰,“這是我故意的。”

“什麼?”

“我把她打趴下了,就給她抓了一下,老師會覺得我比較吃虧。”許惟狡黠地笑了下,“所以我不打她臉。”

鍾恆:“……”

“我打贏她了。”許惟低下頭,“所以你以後都是我的了,她不能再碰。”

路上車輛呼嘯而過,旁邊幾位挎著菜籃子的大媽正家長裡短地聊天,周遭嘈雜不已,許惟沒聽到鍾恆講話。她抬頭看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鍾恆那張被人打過的臉已經紅得不行了,他低著頭的時候,眼睫微微垂著,眼角仍然紅腫,沒有以往那麼完美,甚至還有點兒可憐。

他心裡狂跳半天,努力地維持了一會兒淡定的表象,被她這麼看著,他整個人就繃不住了。

“你……”他激動地笑了一笑,覺得好像太明顯了,又咳了咳,剋制地抿住嘴。

許惟將他的表情都看進眼裡,覺得好玩,又有一絲酸澀。原來,這麼一點兒好聽的話就能讓他這樣高興。

鍾恆舔了一下嘴唇,“許惟。”兩個字蹦出來,明顯是很開心,但他卻沒講後面的話,停了幾秒,忍無可忍地一伸手,用力地抱了許惟一下。

周圍都是人,鍾恆知道許惟不喜歡在人多的場合這樣,很快就鬆手了。

他似乎不知道怎麼表達,只好把熱烈的心意全都放在這個擁抱裡,抱完了覺得不夠,怕她不能感受到,又十分急促地一把牽住她的手,默不作聲地攥著。上午的時候,他分明還在走廊裡對她橫眉怒目,怨念叢生地問“你不喜歡為什麼要答應”。而一轉眼,他成了這樣一個乖乖的鐘恆,全然沒了吵架時張牙舞爪的德行。

再張揚再跋扈,他也只是個少年,一點一滴的心思都赤忱而直白。

許惟從來也沒真生過他的氣,這會兒心更軟了。她小聲問:“盧歡她找了幾個人打你?”

“沒幾個。”鍾恆也小聲地說,他目光落回她臉頰的傷上,臉色又變了變。

許惟敏銳地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立刻說:“我這不要緊,過兩天就會好的,我打架的事你也不用擔心,陳老師不會處分我,最多就是在班上檢討一下。”

鍾恆沒說話,默默點了下頭。

這時候公交車來了。

許惟上了車,已經沒有座位,她找了窗邊的位置,鍾恆跟著走過去。車上人多嘈雜,許惟沒有講話,只是在有人擠過來時把鍾恆往裡拉了拉,鍾恆趁勢攥住她,安安分分地牽著。

他一路低著頭,時而抬眼看看許惟,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五站路,鍾恆鬆手準備下車,許惟說:“等會兒,再坐一站。”

鍾恆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她。

“前面有個小公園,我們去那兒走走吧。”

鍾恆愣了下,然後點點頭。

下車後,許惟走在前面。

小公園傍晚沒什麼人,只有附近幾個大爺大媽在散步。他們繞過前頭的雕塑,走到後面的斜坡。

“坐一會兒吧。”許惟在草地上坐下,抬頭一看,鍾恆也不知道是在走神還是在幹嗎,他站在那兒沒動,只是垂著頭,視線直直地看著她。

“鍾恆。”許惟拍拍幹軟的草地,“坐這兒。”

鍾恆把書包丟到一旁,順從地坐到她身邊,低聲問:“你怎麼想來這裡了?”

“想跟你聊會兒天。”許惟轉頭看他,“說說那天我們吵架的事。”

她這句話說得平平靜靜,鍾恆心裡卻陡然磕了一下,他僵了兩秒,驀地想起那天吵架時他態度好差,很兇惡、口不擇言,對她亂吼亂叫……

還有什麼?

哦,還摔了她的書包,踢翻了垃圾桶。

鍾恆破天荒地從牛角尖裡爬了出來,後知後覺地反省了一下:太渾蛋了,是不是?

意識到這一點,他頓時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臉都皺了。他活了十六七年,從前和別人結仇結怨,和他爹吵架怒吼,他從沒意識到自己錯,因此理所當然地發洩脾氣,該吼該罵,分毫不讓。也許是被許惟今天的那句甜言蜜語餵飽了肚子,鍾恆頭一次捫心自問,覺得自己那天好像太壞了。

我不能兇她,她是許惟,不是別人。

他腦子裡有根筋兜兜轉轉半天,也不知道究竟理出了何種邏輯關係,但莫名其妙就有了這個認知。

許惟見他長久沒抬頭,以為他的情緒又回到了那天。

“鍾恆,別不講話。”

鍾恆冷不丁地張口就來,“對不起。”

許惟十分意外,微微愣了。鍾恆自己也有些尷尬,他沒怎麼正經給人道過歉,或許也說過“對不起”,但肯定是不過心的,要麼是敷衍諷刺,要麼是開誰的玩笑。

這回不一樣。

這三個字說完他略微頓了頓,就沒有別的話了,他別開臉,手指慢慢揪著腳邊的一棵草。

許惟看了他一會兒,輕聲問:“你為什麼道歉?”

“我兇你了。”他說。

許惟點點頭,贊同地說:“是有點兇。”

鍾恆揪草的手頓了一下。

“那天你發了火,很生氣地就走了,有好幾天都不跟我講話。”許惟輕輕地說,“如果沒有今天的事……鍾恆,你是不是就要一直不理我了?”

“不是!”這一句鍾恆倒是答得迅速又堅決。

“那是怎樣?”

怎樣?

鍾恆也說不出來。他那時就是又氣又難受。

許惟從他的表情裡琢磨出一點線索,問:“王旭讓的事讓你特別難受嗎?還是,因為我不小心說了個分手的假設?”

鍾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眼見他眼睛又有要紅的趨勢,許惟心裡咯噔一下,立刻說:“我知道了,這兩件都有。”她拍拍他的腿,笑了,“聽我說,行嗎?”

鍾恆點了點頭。

許惟放慢語速,“王旭讓的事,雖然我覺得沒什麼,但你不開心,所以我現在想過了,讓陳老師重新調座位不太好,但我可以跟林優換一下……”

“那還是在一排。”鍾恆脫口而出,對上許惟的目光後,他生硬地緩和了口氣,“行唄。”

許惟鬆了口氣。

鍾恆瞥著她,“還有。”

還有,我知道啊,你急啥。

許惟低聲道:“分手那句話,我真不知道你會那麼難受。如果我知道,我就不說了。”

“……沒了?”

“還有。”許惟咳了一聲,靠近了點兒,“鍾恆,我們考到一個城市去吧。”她臉微紅,一把握住他揪草的那隻手,小聲地說,“我想以後也跟你在一起。”

這句話幾乎是在承諾了,許惟指望它能平復某人所有的耿耿於懷。

可惜,鍾少爺被這塊硬實的大糖糕砸得有點昏頭,頓了一會兒才有些恍惚地開口:“以後是多久?你講清楚。”

“……”

果然是他問的問題,貨真價實的死心眼。

從理智上看,許惟十分清楚,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把話說滿,人怎麼可能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決定一生?但眼前這個人執拗地等她的答案,他年輕而單薄、幼稚又熾烈,臂膀稚嫩、眉眼乾淨。他臉上有紅腫的傷痕,但依然漂亮得很。

沒有理由。

許惟就想縱容他的一切願望和期待。

“你想多久?”

“我說了算?”

許惟點頭。

“你講話作數?”

還是點頭。

鍾恆手摁著草地,突然靠近許惟,他半跪著一條腿,直起上身,直接而痛快地把她抱到懷裡,“你敢反悔,我一輩子都不理你。”

許惟把少爺哄好之後,就覺得大事已了,至於打架的風波,那根本就不算大問題。

如她所想,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盧歡雖然幼稚,但偶爾也有不蠢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找人揍鍾恆是個大把柄,於是閉緊嘴拒絕交代打架的原因,而許惟更不想把鍾恆扯進來,因此什麼都不說,僵持之下,老師也沒辦法,最終兩人在雙方班主任和教導主任的見證下假模假樣地互相道歉了事。

至於自我檢討,那肯定是少不了的。許惟按照陳光輝的要求在班會上讀完了一千字的檢討書。

由於鍾恆在學校裡的受關注度,許惟和盧歡的這一架不可避免地轟動了一陣,走在學校裡總有人頻頻回頭看她,夾雜著小聲的議論,惹得鍾恆生氣地瞪了人家好多次。

這件事之後,陳光輝似乎不打算再對他們睜隻眼閉隻眼。他不方便聯繫許惟的家長,便從鍾恆這邊下手。

隔週的週一中午,許惟毫無預兆地在辦公室見到了鍾恆的姐姐。

這時候的鐘琳也不過二十多歲,但她是以鍾恆家長的身份來的,許惟當然有些緊張。

還是頭一回經歷這種狀況。

她默默地站在一旁,聽著陳光輝委婉地向鍾琳講述她和鍾恆的早戀問題。不得不說,陳老師平常看起來和藹親切,和家長講起道理卻是一套一套的,頗有幾分洗腦的功效。

許惟聽著聽著,差點都要覺得她和鍾恆再繼續早戀下去就要傷天害理、後患無窮了。

眼見著陳老師已經在拐彎抹角地勸鍾琳對弟弟多加管束,許惟覺得,鍾恆必然在劫難逃,八成會迎來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

她偷偷瞥了一眼鍾恆,恰巧他也看過來,視線碰到一塊兒,他悠閒地衝她翹起嘴角。

居然還笑得出來,這種不分場合的樂觀主義精神值得敬佩。

許惟默默收回視線,想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狀況,哪想這位鍾姐姐和她弟弟一個樣,全然不按常理行事,她大大方方地向陳光輝表述了鍾恆自談戀愛以來的良好表現,大意是她樂見其成,不打算做那“棒打鴛鴦”之事。

本以為是個劫難,沒想到就這樣輕鬆地度過了。

出了辦公室,鍾琳十分友好地衝許惟笑了,說:“這臭小子要是欺負你,你告訴我哦,我揍不死他。”

許惟微窘,答不上話,她扭頭去看鐘恆,那傢伙衝她眨了眨眼睛,笑得不知道有多欠揍。

這事之後,鍾恆履行承諾,順從地按照鍾琳的要求,從小旅館搬回了家。

五月兵荒馬亂,大大小小的測驗擠成一團,離月底越近,作業量就越多。

許惟的生日恰好是在最繁忙的29號,那天晚自習,大半同學都留下寫試卷,鍾恆昏頭昏腦地改了一天錯題,卻仍暗自記著這事。禮物是他之前就買好的,傍晚他匆匆忙忙買了個蛋糕,一直等到晚自習結束,大家才一起跑到學校對面的燒烤店,給許惟過了十七歲生日。

散夥之後,鍾恆送許惟回家,分別前,他從書包裡摸出一隻毛茸茸的玩意兒塞到她懷裡,“送你的。”

許惟低頭對著路燈辨認了半天,發現是一隻綠油油的大青蛙。

她立刻就笑了。果然,他這麼可愛的人,選個毛絨玩具都比別人有特色。

“怎麼送我這個?”

“這個軟乎,你抱著睡覺。”鍾恆抬手撓了撓青蛙的大肚皮,十分自得地說,“我都摸過了,這個最軟。”

“謝謝。”許惟學著他撓了撓青蛙的肚皮,“好舒服。”

鍾恆哼笑了聲,低頭默默看她,半天也沒挪腳。

許惟知道他在等什麼。

她十分熟練地踮起腳,一隻手摟住他的腦袋,親他嘴巴。只不過她親得稍顯矜持,少爺嫌她不夠熱情,有些不滿地把她撲到旁邊的牆上。

“沒吃飽嗎?”他嘟囔著,舌頭不問青紅皂白先作亂一番,等她氣息重了,他再放掉,小聲地笑了一會兒。

許惟臉貼著他的胸口,“最近累嗎?”

“累啊。”

“晚上不要熬夜。”

“……可我做不完題。”

“那也不行。”

“沒關係。”

即使有做不盡的習題、考不完的試,有老師的嘮叨和日復一日的疲倦,那也都沒關係。

“我喜歡這樣累著。”他舔舔嘴唇,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我走了。”

這一年夏天,天氣從六月熱到八月。

送走高三學生,結束了期末考,終於迎來暑假。許惟的假期被一分為二,前一半在家鄉宜城,後一半才在鍾恆身邊。

七月末的時候,她一個人回了豐州,外婆留在宜城。

市裡的老圖書館經過修繕,重新開放,因為空調充足,成為高中生的學習和避暑勝地。

每天早上,許惟等在巷口,七點半會看到鍾恆騎著自行車從大路上拐過來,他的車筐裡放著土豆餅、茶葉蛋,還有兩杯豆漿。他們在圖書館待上一整天,傍晚時一人咬一支冰棍慢慢往回走,一路都是蟬鳴。

鍾恆的筆記日益增厚,錯題本漸漸變薄。在他終於能將一張物理練習卷做到80分的時候,這個夏天也快過完了。

許明輝在他的東北舅舅家浪了一個暑假,終於趕在開學的前兩天回到豐州,屁股還沒坐熱就打電話組局,想抓著假期的尾巴和小夥伴們聚一聚。

所謂的“聚一聚”還是那老一套,吃飯、玩遊戲、去唱歌。許明輝找的KTV可以包通宵,那幾個男生肆無忌憚地就說不回去了,要玩一整晚。

女生們熬不住,基本到十點多就陸續走了。

許惟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鍾恆牌打了一半,把位子讓給別人,過來找她,“困了?”

許惟揉揉眼睛,點頭。

鍾恆把她摟起來,“走了。”

許惟濛濛地被鍾恆牽出門,沿著街道走了幾步,她不太清醒地往四周看了看,“你不拿自行車嗎?”

“明天拿,先找地方睡覺。”

許惟愣了愣。

鍾恆手臂上挎著兩個書包,邊走邊打電話,講完幾句就掛了。

許惟問:“你給誰打電話?”

“以前認識的人,他開的賓館就在這兒,我和趙則在外頭玩得太晚了懶得回去,就過去住。”鍾恆腳步不停,帶她拐過街角,到了賓館門前。

“鍾恆,”許惟小聲問,“我們不回家嗎?”

“嗯,反正你外婆也不在家,先睡覺唄。”鍾恆回頭看她一眼,“你都困成眯眯眼了。”他去前臺報姓名,和人交涉,講完話就過來帶她上樓。

房間在二樓。

鍾恆把書包丟到桌上,回過頭見許惟還站在門口。

“進來唄。”他過來拉她,關上門,捧著她的臉輕輕揉了揉,“你是不是困得不行了?呆得像青蛙。”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捏的,許惟的臉有點紅,她抬頭往裡瞥了一眼,看見兩張床。

“你想洗澡不?”鍾恆指指衛生間,“可以洗,不過沒衣服換。”

許惟說:“我衝一下吧,身上有汗。”

“行。”

等她進了浴室,鍾恆躺到床上,摸出手機給他姐發了條短信。

浴室傳來水聲,鍾恆閉上眼,百無聊賴地默默聽著,過了一會兒,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慢慢地有點臉熱。

有些念頭是火星,你沒注意到的時候它可能自個兒就熄了,可你一旦發覺了,匆匆忙忙想要吹滅,它反倒越燒越高調,大有星火燎原之勢。

鍾恆翻個身,把熱乎乎的臉龐揉進被子裡。

實話講,他的青少年時代被各種狐朋狗友包圍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接觸得不少,對男女之事也並非一無所知,曾經還被那幫人帶著一起在網吧裡觀摩過某些不可描述的片子。

作為蓬勃成長的青春期男孩,誰都會有天然的好奇。不過,也僅僅是好奇罷了,鍾恆那時情竇未開,調皮搗蛋、打架鬧事對他的吸引力明顯更大。

等到年齡更大一點,他和別的小男孩一樣,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打發自己,可他對談戀愛這種事依然沒什麼興趣,只覺得身邊那些女孩都跟盧歡一樣黏黏糊糊、煩人得很。鍾恆連話都懶得和她們多講一句,更別說有什麼想法了,他所有的親密事都是和許惟,連偶爾自我紓解一下也是想著她。

剛開始,只敢想臉,不敢往別的地方想,太下流了。

不過後來他們越來越親密,從親臉到親嘴巴,鍾少爺自以為高雅的心沒能抵擋住年輕的衝動,於是也偷偷摸摸地下流過一兩回。

但今天晚上……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找個地方給她睡覺。

腦子裡持續閃過某些模糊的畫面,眼看自己已經起了反應,他噌地蹦起來,把空調從24度調到了20度。

這時候,浴室的水聲停了一會兒,又繼續。

鍾恆默默坐在床尾。

大約過了半分鐘,水聲又沒了。

“鍾恆。”許惟在叫他。

“怎麼了?”鍾恆走到門外。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許惟抹了抹臉,裹上浴巾,把門開了一條縫,“沒有熱水了。”

那浴巾夠大,整個遮住了她的身體,只露出光裸白皙的肩,她臉龐溼漉漉的,有些泛紅,洗了一半的頭髮在滴水,額角那兒還留了一點洗髮露的泡沫。

鍾恆心口撲撲撲的,眼睛一時不知該看哪兒,身下某個剛剛消停的傢伙突然又有抬頭的趨勢。他欲蓋彌彰地別開眼,故作鎮定地說:“那你等會兒,我看看。”

“好。”許惟給他讓了路。

鍾恆走進去默默調試,把各處都檢查了一遍。

許惟緊捏著浴巾的邊縫處,蹲在一旁的角落裡看著他。鍾恆折騰了好一會兒,總算找到問題,還真把熱水弄出來了,他指給她看,“這個別碰,它是管熱水的。”

許惟站起來,走過去說:“我剛剛可能不小心碰到了。”

鍾恆“嗯”了聲。

“你洗吧。”他開了熱水,往後退了兩步,離她很近,一低頭就很不小心地從浴巾的縫裡看到了一點兒不該看的地方。

水還在嘩嘩地流著。

許惟等了好幾秒,鍾恆那雙腳好像定在了地上似的,根本沒動。很快,整個氣氛都被他紅撲撲的臉蛋弄得曖昧起來,許惟有些無所適從,“我要洗澡了。”

“哦……”

鍾恆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頂著個大紅臉扭頭就出去了。

等許惟洗完,鍾恆已經憋出一腦門的汗,他也跑進去衝了衝身體,順道把不聽話的小兄弟給收拾了一通,然後渾身舒爽地出去了。

許惟已經躺到床上。

鍾恆坐到床邊,一邊擦頭髮,一邊看著另一張床上的許惟。她側著身子,腦袋露出被窩,臉朝他,長頭髮剛吹過,軟軟地鋪在枕頭上。

這情景溫馨又柔軟,令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鍾恆衝她笑了一下,“你睡覺不閉眼睛啊?”

許惟把被子往下掖,嘴巴和下巴都露出來,“好像不困了。”

“你剛剛都快在沙發上睡著了。”鍾恆抓抓頭髮,眉抬起,“洗澡洗清醒了?”

許惟“嗯”了聲,望著他半溼的短髮,“你頭髮長了。”

“是啊,要剪了。”

“不剪也行。”許惟說,“這樣也好看。”

鍾恆眨了下眼睛,“帥吧?”

許惟一向捧場,贊同地點點頭。

鍾恆被哄得直樂,丟掉毛巾就湊過去,彎著身子在她臉上吧唧一下。許惟說:“你沒聽人說過嗎?頭髮好不好看,關鍵在臉。”

這不就是誇他好看嘛。鍾恆一下就笑開了。

“這麼開心?”許惟趁勢差遣他,“那幫我拿顆糖,行吧?”

“又吃?”

“想吃。”

鍾恆起身走到桌邊,從書包裡摸出一顆,走回來。許惟笑得一臉討好,“謝謝少爺。”

鍾恆邊剝糖紙邊說:“問你句話唄。”

“問啊。”

“你是薄荷精投胎的是不?”

“……”

鍾恆把剝好的糖丟進自己嘴裡,俯身親她的嘴唇,兩個人的嘴巴里都是涼絲絲的甜味兒。

鍾恆親夠了才把糖給她,他將腦袋擱在她頸邊喘息了會兒,小聲說:“跟你睡,行不?”話說完,意識到有歧義,他自己先害臊起來,不甚自在地說,“不是那種意思,你別亂想。”

“……我沒亂想。”許惟也被他弄成大紅臉。

鍾恆低哼了聲,腦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不欺負你,就躺一塊兒,你就說讓不讓我躺吧?”

許惟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揉揉他軟乎乎的頭髮,“你上來吧。”

鍾恆滿意地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

許惟睡覺前脫了文胸,上身就一件T恤,鍾恆伸手抱她,一下就碰到了軟綿綿的地方。兩個人微微一僵,有一會兒沒動。

許惟小聲說:“快睡覺吧。”

“哦。”鍾恆自個兒愣了一會兒,默默地把手收了回來。

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就讓許惟知道他下流的一面,因此乖乖地躺著,純粹靠意念安撫自己的小兄弟,只不過安撫到半夜,許惟都睡著了,他卻越發惦念那一下柔軟的手感,小兄弟格外抖擻,他不得不爬起來又跑了一趟衛生間。鑽回被窩,他在一團漆黑中摸了摸許惟的臉龐,湊過去親了一口。

隔天早晨,許惟先醒來。

她從枕頭後面拿了文胸穿上,低頭幫鍾恆牽了牽被子,這才發覺他的T恤都滾到胸口了,露了一大塊肚皮,瘦精精的,沒幾兩肉。

許惟小心翼翼地幫他把衣衫往下拉了拉,蓋住肚臍。

鍾恆無知無覺,側著身子,腦袋已經滑到枕頭下面,他呼吸均勻平穩,顯然睡得正香,黑黑密密的睫毛合著,許惟湊近,拿手指比了比長度,默默驚歎。

她再一看,發現鍾恆現在的唇色是淡紅色的,配上安安靜靜的睡顏,沒了那股驕狂勁兒,倒有“眉清目秀、風姿迤邐”的味道。

許惟第一次和一個男孩睡一張床,沒想到早起可以欣賞到這種水平的睡顏,於是偷偷摸摸窺視了五六分鐘才下床洗漱,從書包裡摸出錢去買早餐。

等她回來,床上的少爺已經翻了個身,換了個十分妖嬈的睡姿,被子被他踢到一邊,那T恤又滾上去了,這回倒好,褲子不知怎麼也蹭下來了點兒,露出大片的背不夠,還加上半邊的屁股。

許惟呆呆地看了三秒鐘,紅著臉幫他把褲子提上去,再蓋好被子。她獨自跑到窗臺邊,拿了張英語練習卷出來寫。等她寫完完形填空,鍾恆終於從睡夢中醒來,他掀了被子,睡眼惺忪,腦袋上兩撮毛高高地翹著。等視線清晰,他赤足下了地,晃晃悠悠地走到許惟身邊,“大清早就發奮了?”

“不早了,都快九點了。”

“是嗎?”鍾恆擼了擼皺巴巴的褲子,懶懶道,“我怎麼還挺困的?”

許惟抬頭看他,“你昨晚幹嗎了?這麼累。”

鍾恆開了桌角的礦泉水,剛喝了一口,被她這麼一問,冷不丁嗆了一口,總不能告訴她昨晚忙著安慰小兄弟吧。幸好,他編起瞎話也有一套,臉不紅心不跳,“失眠了唄。”

“……失眠?”

“嗯。”

他歪著頭靠過來,頭頂的兩撮毛格外有喜感,“跟你睡一塊兒,嗯……緊張。”

許惟:“……”

是,你可真緊張啊,緊張得連屁股被人看了都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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