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電視劇《紅高粱》拍攝地井塘古村,找尋600年前跌落的舊夢

井塘古村位於山東省濰坊市青州市區西南15公里處。是一座歷經600餘年滄桑風雨,依舊保存較完好的具有明代建築風貌的古村落,為省級歷史文化名村、中國最美古村。周迅、朱亞文、秦海璐、於榮光、黃軒等主演的電視劇版《紅高粱》劇組在井塘古村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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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村井塘

這就是井塘嗎?這分明是塵世之外的桃源之境!

在這喧囂浮躁的世界之外,在這群山環繞深處,在這人跡罕至的叢林之中,竟然安詳地臥著這樣一個明代的古村落。它安詳地經過了數百年的自然的風雨,經過了人世間的硝煙紛爭,看慣了無數次的漫山遍野的柿子山楂紅了綠了綠了紅了的變遷,經歷了孫子變成爺爺媳婦熬成婆婆大道走成長河的滄桑變化,至今巋然不動,仍然保持著明代的原始風貌,以博大靜謐的尊者的姿態嚮往來參觀的今人敞開著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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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塘村,象塵封的舊夢,像遙遠的歷史書卷,靜靜地躺在群山密林之中,無言地訴說著前人的故事。人們也透過數百年的風雨,穿過古老村落的那層神秘的面紗,靜靜而虔誠的拜謁聆聽近千年滄桑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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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位於青州市西南山區。建於明代景泰七年,距今已有600多年的歷史。從古城青州去井塘,需經過雲門山秀色,越過千尋的駝嶺,沿著一條也是唯一的一條伸向西南的山道,走張家峪,穿閻家峪,經過一片又一片的山楂林、柿子林、核桃林、杏樹林,沿山勢而走,如九龍盤旋,忽高忽低。山路彎彎,果林密密,空氣潤溼,青草芬芳。幾經婉轉盤旋,幾經辛苦,井塘古村才在密密的樹林綿延的群山中露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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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井塘,到處可見明清時代的古街、古屋、古槐、古井、古皂角、古庭院、古碾、古磨、古飼馬池、古橋、古廟、古樸樹。井塘的街道全部用青石鋪成,屋子全部用青石築就。如果探究古村為何歷經六百年而悄然獨存,我想應該有兩個原因。其一,位居大山深處,人跡罕至,少遇兵荒馬亂,罕遭人為破壞,從而避免了人間風雨的侵襲。其二,幾乎所有建築包括道路都是就地取材,青石築成,正是堅如磐石,石與石間並無填料,任憑自然風吹雨打,不會遭到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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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村內的石階上,腳步落在光溜溜的青石板街道巷道上,想象著當年這裡曾經走過迎親的新媳婦的花轎,走過肩上挑著莊稼的赤膊的農夫,走過長袍馬褂頭戴瓜皮小帽的學究,走過總角搖搖竹馬青梅的孩童,如今我們正在重疊著當年他們的腳步,讓這跨越千年的腳印,讓古今的時空在這裡交融摺疊。面對這些層層疊疊的石階,讓人遐想聯翩。這些石階讓一切運輸工具都無計可施,小推車、驢車、大馬車是不能或者很難在這上面運行的,但是田地裡莊稼和山上的山果要運回家,村邊也是山下的清澈的井水要挑回家飲用,家裡的糞肥草灰要運到田地裡去使用,怎樣辦?憑藉啥途徑?只有憑藉扁擔,只有憑藉人的雙肩。如同現在在泰山上見到的挑山工,家裡的漢子們用一根扁擔挑起了家庭生活的全部,挑柴草,挑糞肥,挑糧食,挑井水,山裡人的雙肩挑起大山,挑起祖祖輩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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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邊是青石牆腳下是青石板的街巷裡走著,就像是一個經年沒有回家的遊子歸來了,又像是誤入仙界又重新走進凡間恍然覺得世上已過千年的凡人回來了,那張家門呢?那李家屋呢?那童年的夥伴呢?那結髮的妻子呢?忽然間都不在了,只剩下兀立的衰敗的石屋,空無一人,到處靜得沒有聲息,如同跌入夢境裡。也不再用敲,也不再用推,也不用再喊一聲“大媽在家嗎”,家家的用石頭砌成的大門都在向你敞開著,你可以隨意的出來張家門,接著走進李家屋。但是,接待你的只有那悄無聲息的石碾、那綠苔斑斑的影壁、那光滑平整的全部憑藉山石造成的院子、那屋子內徒有的全部用石頭壘成的四壁。還有燻黑的廚房石壁,餵馬的石槽,石頭小窗,幾棵老樹,幾叢自生的灌木,石隙間的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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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裡,你會不由自主地佩服先人的智慧。他們用鐵鍬把石頭從山上採下來,用錘頭和鑿子將它們敲擊的接近方方正正,敲完一塊接著一塊,直到壘成小山,數量夠造一棟房子的。然後,再把石頭一塊一塊地壘起來,壘成有大小廂房的房子。並且壘得很精到,歷經近千年不倒,真可謂是一個奇蹟。

這些大大小小的院落幾乎同一個格局,只是有大小之分,從中昭示著當年的貧富差距。井塘古村現有青州衡王宜賓府、張家大院、孫家大院、吳家大院為代表的古院落120餘處,古街近千米。古村落佔地面積2萬多平方米,專家認定井塘古村為中國北方少有的古村落,堪稱千年奇觀。這些大院,以吳家大院和宜賓府古屋為代表。據說明代初年,有一吳姓青年因家境貧窮,以上山打柴賣柴為生。一天,青州明朝衡王府內的三女兒要招女婿(宜賓),由於受夥計們的戲弄,這一青年便借了大袍馬褂穿上,來到王府,本意是藉此飽餐一頓,別無他求。當來到綵棚之內,唯一上座空位,無人敢坐,無奈此人便落座開席。由於其他皇宮貴族顯官達貴甚多,無心酒飯,但這一吳姓青年無一他求,圖吃圖喝。誰知這一舉動卻正合衡王府小姐之意,於是便將綵球拋在賣柴郎頭上,隨即招為宜賓。井塘村從此便名聲遠揚,隨後建起了72口瓦屋,32口樓,從青州南門至朱家莊、張家峪修起了一條長20裡寬2米的石板路,供小姐進城回孃家乘馬車專用。由於後來明衡王府被抄,滿門被斬。現在井塘殘留的門枕、石鼓、石獅子和一口瓦屋,依然訴說著當年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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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塘多古樹。有棵夫妻槐,兩棵古槐緊緊相抱,虯根相連,渾然一幅“在地願為連理枝”的架勢,這是當年哪一對痴男怨女受了神仙的點化幻化而成的?其中又該有多少鮮為人知的動人故事?樹竟如此恩愛,人何以不能敬愛百年?

古樹中多古國槐。漫步在井塘古村落中,不經意就會遇到一棵古國槐,國槐邊往往還有一古石碾,碾邊往往有古石凳,這裡應該是當年的村民休閒廣場了。當年飄著白髯的老者坐在古槐下,周圍圍了扎著綸巾的後生和虎頭虎腦的孩童,聽老人講魏晉蜀漢。而這時古碾棚裡,老嬤嬤正一邊捶打著聽故事也已經入了迷的小毛驢,一邊急忙用苕帚掃著重重的碾砣碾壓到一邊的黃豆粒呢。老人的故事悠悠長長,碾棚裡碾砣的聲音吱吱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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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再看那些古槐,大部分主幹尚存,黑乎乎的無聲地訴說著歷史,雖然大半已經乾枯,卻總有幾枝新綠在樹頂飄搖,這些和朱元璋、李時珍同齡的大樹,這些經歷了六百年風雨的大樹,不能不叫人心生敬畏。純樸的山民敬奉著這些樹,如同敬奉自己的祖先。因為,我們明確看到古樹旁邊,往往建有小小的神龕,而香灰尚在,嗅之甚至還有松香的味道。彭祖在世八百年被奉為神仙,六百多年的這些樹也是神靈啊,難怪在此享此數百年的香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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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人有國槐情節,“要問祖先來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槐樹已經深深的生長在山東人的意識中,生長在家鄉人的思想中。也怪,自古山東無死槐,就像井塘的古槐,歷經幾百年,依然古枝新枝交映,新葉翠綠,繁花點點,槐果串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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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村井塘依山坡而建,村下也是山下,有一口古井,井口用一整塊石板鑿孔而成,井口石頭上有五六處汲水的井繩摩擦後留下的凹槽,深的大約有5釐米。可以想象當年井塘的先民們用粗粗的井繩,一桶一桶從井下汲取新水的情景。這口井,養育了古老的井塘村人,灌溉了村子邊開闢的一塊又一塊菜畦。井水歷經六百年,從未乾涸,現在去看仍然井水茂盛,清澈可人。村子裡的人仍然挑了水桶,擔起清澈的井水回家飲用。井的周圍是用青石砌成的比周圍稍高的平平的井臺,方圓七八米見方,向下走有三五級的石階,井臺是汲水人的作業場,周圍放著村裡來汲水人的盛水器具。汲水的人有年輕的後生,也有漂亮的姑娘,還有手持礦泉水瓶子有些貪婪正在盛水的遊客。居家過日子,家家戶戶就要每天來這裡挑水,於是井臺往往是村人見面最多的地方。同時,也往往成了年輕的小夥子和姑娘相會的地方。《井臺會》是山東著名的呂劇,說的是十八歲的藍瑞蓮被賣給五十三歲的周藍寬為妻,常受虐待。一天,藍瑞蓮在井臺打水,遇見青年魏魁元,魏魁元對藍瑞蓮的悲慘遭遇深表同情,二人由相遇、相知到相愛,並相約三更天在蘭橋相會,一同逃走。還有評劇版本的《井臺會》,故事不同,場地卻都是井臺,說的是劉知遠從軍,拋下孕妻李三娘,倍受其嫂虐待,三娘於磨房生子,取名咬臍郎,送至劉知遠處撫養。16年後,咬臍郎郊外打獵。在井臺與三娘相遇,知三娘是其生身之母,當場不敢相認,假做盟侄,答應為三娘捎信。後回稟其父,全家乃得團圓。可見,雖是這小小井臺,卻是演繹人間故事看盡人間悲歡離合的大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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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一個老人介紹說:“這水很硬,純淨的山泉水呢。水燒一冬,爐子上的水壺絕對不會生水垢的呢。”經打聽,“硬”的意思是指水中含有豐富的礦物質,井水甘甜,健胃明目,對人健康長壽有著很大的裨益,現在井塘新村全村80歲以上的老人比比皆是。樹下,石邊,常見三五老人,鶴髮童顏,或弈棋,或聊天,或弄孫,其身康健,其樂融融,讓忙碌的精明人望之不免生髮無限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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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井塘之謂井塘,與此井當有不解之緣。試想:數百年前的明代,鑿井技術落後,是無數個先人刀劈斧鑿,終於在堅硬的石頭縫裡鑿成水井,從此汗水換來清水不斷,從此保證了一個村子生存,保證了村人的生息綿延。古人為何喜歡面水而居,水的重要性不可不論。文明的發祥地一般可是位於大江大河邊的。山地少水,井就顯得至關重要了。“背井離鄉”是指離開家鄉,拋開家鄉的土地、親人、祖墳、莊稼都不說,單說一“井”字,可見井在古人生活中的重要性。

井的邊上,是條短短的小河,河水清澈,有鵝鴨嬉戲。河水向北流去,彙集成塘,水不多,幾棵茂盛的柿子樹長於塘邊,葉子翠綠,柿果金黃,燦若元宵節夜裡明滅的燈籠。

小河西側是村子中的關帝廟。這是村子人的精神寄託所在,關帝一生忠義,武功超強,可以佑護村人世世代代的平平安安,關帝又是民間的武財神,可以佑護村民們一年四季五穀豐登生活滋潤。關帝廟全部是青石建成,明代以來,一直是古村中保存最好舊建築。廟前立著大的功德碑,但已經是字跡斑駁,難於相認。有石刻牌位,上刻“天地三屆十方萬靈真宰”十字。廟門緊閉著,透過石窗,關帝的塑像依然巍峨聳立。關帝廟的香火尚盛,塑像前的香案上還明顯擺著祭品,散落著厚厚的香灰。這位一代忠義武聖人,在此默默享著千年以來人們的敬畏和蒸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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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井塘,你會忽然想到陶淵明的詩句:“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在鋼筋水泥叢林裡呆得已經缺乏靈性的人們,來到這世外桃源似的古村落,欣賞這好山好水,得些靜氣,呼吸些新鮮空氣,品嚐些山珍野味,啥人間的苦啊樂啊得啊失啊俱忘,不亦樂乎?這也難怪一年四季總有遠遠近近的人們慕名而來,爭著來這裡一睹為快了。有的人,則乾脆在這裡的小店住下,過一日,再一日,為的就是這片古老的靜謐,為了就是守望一片心靈的寧靜。

站在古村井塘明代的殘垣斷壁邊,讓人生髮多少滄桑之感?“衰草枯楊,當年歌舞場”,“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多少表達興衰之變的詩句湧上心來!古村井塘,是一部現實版的歷史書,當年的華堂尚在,只不過已成斷壁殘垣。當年的國槐尚在,不過已經是老態龍鍾。當年的大院尚在,只不過和普通的小院甚至貧民窟一樣平等得被荒草掩映著。多少人間風雨,多少世事浮沉,多少悲劇喜劇在這裡曾經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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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塘古村的山下是現代的井塘新村,全村現有508戶,1585人,民風依然淳樸。村內有賓館、飯店,供遊人吃飯下榻。清燉山雞是井塘的名吃,佐以山野菜蔬,讓人遊得吃得樂而忘歸。

井塘村南行二三里有山,名玲瓏山,“玲瓏秋色”是古青州八景之一,是一座書法名山,晉代書法名家鄭道昭的著名書法19個徑尺大字“中嶽先生熒陽鄭道昭遊磐之山谷也此白駒谷”,摩崖刻於此上,是典型的魏碑書體。

古村井塘,讓每一個來客都把世俗的情思跌落到桃花源中了,跌落到塵封的舊夢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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